溪云诧异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盯着斜倚在贵妃塌上的人。
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愿意帮我?”
独孤一一弯唇“当然,你为我偷地契,我帮你报仇,这本来就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跪在地上的人紧紧拽着裙边,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我想嫁给独孤宸!”
独孤一一惊愕,狭长的丹凤眼地注视着她。
跪着的少女身形纤细弱柳扶风,姿容算不得好,但也是小家碧玉一枚,她身着一件普普通通的粉色衣裳,眉眼间尽是妩媚的神韵。
独孤一一知道,宫中的一些娘娘也是这般神韵。
溪云已经不再是冰清玉洁的良家子了!
她转了转眼珠。
突然很想看独孤宸兄妹铁青扭曲的脸是怎么回事?
正了正色,她淡漠道“婚礼之事我会促成,但至于过程如何我是不会插手的”
溪云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奴婢知道,姑娘愿意帮我就好”
看着溪云渐远的背影,锦夏递来盛着燕窝的白玉盏,不解道“小姐,溪云也没少帮着独孤柔给咱们使绊子,你为什么还要帮她啊?”
独孤一一用指尖托着白玉盏,嘟着个小嘴儿吹了吹热雾“最近春庭雪没怎么营业,倒不如免费看一出狗咬狗的戏码”
……
大理寺。
白袍少年迎风而立,或是觉得些许麻烦,他索性挽起宽袖,手里拿起一对鼓槌义愤填膺地敲击着。
很快,大理寺陆续来了几个衙役,板着一张严肃的脸将人带了进去。
公堂上,身穿绣大雕紫色圆领袍衫的官员高高落座,他头顶正上方,镌刻着“明镜高悬”四个鎏金大字。
惊堂木响,威武之声响彻公堂内外。
夏远鸣板着一张脸,威风凛凛“堂下所跪何人?为何事而来?”
白袍少年恭敬行礼“学生刘永,我要状告之人乃是当今慎刑司司隶,今上九皇子楚弈清”
夏远鸣眯着老眼,细细打量。
独孤宸这厮倒是会找替死鬼,将旁人拉扯进来,自己倒是摘得干干净净的!
不过也没关系,左右也不过是个将死之人罢了!
这样想着,他故意将语气加重,一副清官模样“你可知诬告皇族,是何等罪过,一旦坐实诬告之罪,是要诛十族的”
一般诬告权贵世家,顶天了也只能诛九族,可若是污蔑皇族,那可是整整十族啊!
刘永怔愣,春娘可不是这样说的。
她说她自小便在盛京长大,这只是伸张正义替学子们讨个公道,就算是最后弄错了,也不过是挨几十个板子再蹲几天监牢就是了。
他又看了看满脸肃杀的夏远鸣,心里有些发怵“我……我……”
在官场混迹了这么多年,夏远鸣一眼就知道这厮胆怯了,他重重将惊堂木拍下“刘永!”
“学,学生在”他用力掐了掐大腿一侧,终于下定决心“我要告的就是大安九皇子楚弈清,虽然科场舞弊已查明是严真所为,但九殿至今没能给我们一个交代,赵家小郎如今还稳稳当当地坐在状元位上,我相信,这场贪污受贿他肯定参与其中”
他一口气说完,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夏远鸣看着他,满意地勾了勾唇,他高声道“此桩案件牵涉甚大,本官需派人去将九殿请来,当面对峙”
乌金当空,寒风凛冽,已是晚秋。
独孤一一到时,权臣大人正悠闲地喝着云雾茶。
他是大安皇族,又是当今正三品司隶大人,官位与夏远鸣同阶,怎么可能站着?
楚弈清慵懒地倚坐在太师椅上,双腿随意交织在衙役搬来的小凳子上,姿态狂妄至极。
他摇晃着青瓷茶盏,余光注意到门扉一侧的独孤一一。
天气转寒,小姑娘已经穿上了嫩柳色小袄裙,一头鸦青色发丝被端端正正地梳成双平发髻,丹凤眼圆啾啾的往里面张望,可爱又俏皮。
淡红薄唇轻勾,他示意无言出去。
不一会儿,无言就将人领了进来。
独孤一一小手儿里握着串小铃铛,惴惴不安。
她最近也没惹清哥哥吧,怎么就盯上她了呢?
注意到楚弈清还在盯着她,她浑身一哆嗦,立马弯起眉眼,甜糯糯的“清哥哥,你找我呀?”
楚弈清看着她。
外面风大,小姑娘的脸蛋儿被吹得红扑扑的,发丝也有些微凌乱。
凤眸暗沉。
挽时是怎么照顾人的?
大冷天的,也不备个小暖炉?
正想着,就见少女急匆匆跑了过来“小姐,你的暖炉忘了!”
独孤一一回头,挽时抱着小暖炉,挤开拥挤的人群,堪堪来到门扉口,欲再前行,却被衙役拦住。
看了眼高堂上正襟危坐的人,她脆声道“夏大人,我家侍女给我送暖炉来了,你倒是让他们让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