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会有一头熊突然从天而降吗?”正常人类都觉得不可能的事情正确确实实地发生在田道明的眼前,他发誓在这一片断壁残垣中只有他一个人,而且他发誓在微微扬起的烟雾之中,高达5米的大熊就站在他的面前。
……
在这个北部小城的港口处,只需一眼,就能看到从二号线转乘的换乘口。沿着楼梯上到月台,只见地铁已经进站,车门也已经打开。车里传出了嘈杂声。
田道明不由得皱起眉头,作为刚刚大学毕业两年的大学生,所学的专业是室内设计和工商管理,本来想成为一名设计师的他非常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一个办公室的文员。去公司堵车的话要一个多钟头,刚开始他要疯了,每次还没到公司他就好像丢了半条命。孤独,天天挤公交,地铁通了之后就天天跑地铁。找工作的压抑,进了公司,一整天面对着电脑,感觉更加是压抑。
回到房间里一个人默默的看书,玩电脑。每天都重复着这样的单调生活,从习惯到厌倦,从孤独到挣扎。
有时联系了同学,有的做销售,有个搞开发,有的在老家当老师。更有些同学工作都没找到,还在为工作而忧愁呢。
没有朋友,更没有女朋友,缺乏交流的生活持续了一年。
“要是有钱就好啦。”他时常这样想。
不知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秘密组织找上了他,好像是看重了他急用钱的命脉,好像是喜欢他这种缺乏社交关系的生活,除了每个月会有一笔数目不小的钱汇入他的银行账户,他不需要做任何事,只是不允许他更换工作。“没办法啊,人总是要吃饭的嘛……现在经济不景气,有份工作做就好啦。”他不断地暗示自己这仅仅是为了今后实现自己的梦想而做的必要准备。
虽然渐渐有了女朋友,有了可以为之奋斗的人,似乎是有了生活的目标,但是每当黄昏,望着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在灿烂的余晖中两排立交桥直升到天空。他的心里总是有点空落落的。“就算再勉强自己一点吧,再勉强一下下就好……”
今天,他接到了第一个任务——等待。
他的任务是等待,等待来自南边的消息。
当他今天像往常一样仰望天空的时候,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这种疏离感,甚至影响了他对周围事物的感觉,同样是错落有致的商店、写字楼、居民房......“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他当然不会知道,这全是白色羽毛般的浮云的天空上,几个小黑点在万米之上的云海中前行着,一道蓝色的轨迹。靠着地平线是绯红的颜色,时间已近黄昏。
“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麦子云身上的蓝色的火焰微微一滞,他的背上的两道耀眼的翅膀缓缓停止了扇动,向着地面俯冲下去,圆形的法阵上符文环绕,在法阵上,是一头大熊和一个半梦半醒的中年人,他的大腿上有一个骇人的血洞,虽然血液早已凝结成块,之前留下的鲜血仍然染红了熊的皮毛,大熊时不时地抽抽鼻子,有气无力地趴在法阵上。
“对了,我问你,你们到底是谁啊?”麦子云向那个男人提问道。
在被麦子云俘虏的一瞬间,男人就想自杀,但是他上下的后槽牙刚刚相碰,就发现藏在嘴里的毒药消失了,他下意识的望向麦子云,对上一双冰冷而充满蔑视的眼睛,嘴角轻轻的笑意让男子彻底打消了违抗麦子云任何命令的念头。
“我们是调查署的人,是一个叫做“尾巴”的小队,当然是临时组建的。”男子说。
“哦,这个小队还剩多少人?”
“在北部的一个小城里还有一个队伍在待命,他们有船。”
“你们的任务就是杀了我,还是?”
“之前的任务是杀死您,但是现在的命令是把你带到基地。”
“我的父亲……”麦子云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
“是的,他是这个计划的管理官。”
“.…..”麦子云没有说话,只是向地面俯冲的速度快了几分。
“你后悔吗?接下这个任务?”麦子云问。
“也许吧。”男子虚弱的摇摇头。
“喂,如果真有时光机的话,你会不会选择重来一次呢?”麦子云的声音有些颤抖,大熊抬起头,“呜呜”地叫了两声,一行眼泪顺着他的面颊滚下,男子只觉得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大楼的屋顶,近在咫尺。
……
轰——!!
摩天大楼巨大的荧光屏轰然坠落,引起了人群中剧烈的骚乱。
凄厉的尖叫声从人群中炸开,惊恐的人群如同爆炸的碎片一般向四周飞射出去。紧接着,成片的建筑摇摇欲坠,发出阵阵无力的呻吟。饭店,电影院,百货商场……巨大的钢铁如同垂死的生命,仿佛在下一秒,便会轰然陨落。
“轰隆——!!”
一声巨响,摩天大楼的楼顶冲出了一股炽热的波浪,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巨响,滚滚浓烟如同铺天盖地的沙尘暴一般,腾空而起,伴随着亮蓝色的火焰妖艳绽放,仿佛朵朵妖娆艳丽的彼岸花。
猛烈的爆炸声不绝于耳,成片的房屋接连不断地坍塌,碎裂的钢筋混凝土如同流星雨般纷纷坠落,毫不留情地砸向了仓皇逃窜的人群。殷红的血液四处飞溅,溅到了支离破碎的玻璃幕墙上,流淌到了四分五裂的柏油马路上,仿佛盛开的红蔷薇。
城市,今天摇摇欲坠。
田道明像被一只巨手摁在原地,动弹不得,浑身冒着妖异蓝色火焰的大熊就站在他的面前。一个面色苍白的外国男人倒在地上,大腿处缓缓渗出鲜血,仿佛石雕一般,虽然还有呼吸,却好像已经丧失了鲜活的生命。
大熊呜咽了一声,缓缓伏在地上,身上的蓝色火焰渐渐熄灭了,一个瘦高的少年从大熊的身上跳下,来到了田道明的面前,他的衣服一尘不染,略长的头发散漫地垂下。本应漂亮有神的眼睛里却完全看不到少年人应该有的生机与朝气,天色渐渐昏暗下来,一个夏日的晴朗的好天气,蔚蓝的高高的天壁上镶着大理石纹似的云缕。
“你有天分,虽然只是一点点。”少年看着田道明说,“所以你活到现在……”一柄长刀的刀尖静静地停在田道明的脖子上,“回答我,你有后悔过的事吗?”
“您疯了!”一个粗犷男声在他们的身后响起,“这么多人……”躺在地上的男子艰难地转过头,看着地上淋漓的鲜血,“本不必…….本不必……”
“死的都是该死的人,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他们会后悔吗?”麦子云歪歪头。“明明一下子夺去这么多人的生命,但是我一点感触都没有呢。”
田道明看着面前这个少年的眼睛,心像被数万根钢针插着,他知道了自己的命运,虽然只是模模糊糊的,但是他相信一定如自己想的那样。
“你,看过什么动画片吗?”少年问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问题。
“看……看过。”田道明回答说,现在的每一个字眼都决定着他的命运。
“啊,那你有没有看过机器猫呀?就是一个蓝色的胖猫,住在壁橱里面……”麦子云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刀尖在田道明的脖子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细细的血痕。
“看……看过。”尖锐的疼痛仿佛要刻在他的记忆里。
“哦,太好了!”麦子云高兴地笑起来,但是眼睛里仿佛有着万载不化的冰霜,几滴泪水盘踞在他的眼角,“那你一定知道时光机吧?”
“.…..”
“喂,如果真有时光机的话,你会不会选择重来一次呢?”麦子云的声音仿佛穿透了他的心灵。
田道明无力地倒下去,放身大哭,现在他才明白勉强是没用的,得不到的终究是虚幻,只不过是白白浪费短暂地青春.......
“时光如果可以……回流…….我一定很幸福,因为…….我不会犯错。”田道明泣不成声。
“是呀……”麦子云看着周围的一片狼藉,“我也挺后悔的,只是,当初我要是知道是错误的话,我仍然会去做的吧……我想体会后悔的滋味……”
“要是真有时光机的话……”麦子云自言自语道。
你要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是却得不到。要么得到了,可是却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人生是不是总是这样呢?没有人知道。
麦子云缓缓收起了刀刃,田道明晕倒在地上,大熊的黑影笼罩着三个人,天空像绷紧的淡蓝色绸缎,清澈明亮地笼罩在海洋和陆地上。
麦子云摸了摸左手的烟雾标记,没有任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