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笑意吟吟，像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二位可千万不要动，否则我的红莲丝会从你们身体里穿过去，那样可就不好看了。”
红莲丝，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踏着红莲丝，红莲走到鬼子面前，上下左右地打量了他一圈后，伸手捏住他脸颊。
“啊，”红莲娇呼一声，银铃晃动的笑声传开来。“你的脸真好摸，真的是个小孩子的脸。”
鬼子瞪着她，黑沉的眸子满是暴戾。
“臭丫头，不知死活。”
红莲起身在红莲丝上旋转一圈，欣快至极，弯腰俯身道：“我喜欢你，我要你留下来陪我。”
然后她跳跃着来到鬼婆身边，揭下她面上的人皮面具，看到那张苍老诡异的脸后，她捂住眼睛后退，眼睛里充斥着鄙夷。“真难看！”
“找死！”鬼婆大怒，飞身跃到红莲面前，利爪生风。
红莲不慌不乱，歪头一笑：“不听我的话可是会吃亏的喔，婆婆。”
然后满天红光闪烁，纷纷朝鬼婆逼来。红莲笑愈灿烂，眸中倒映着绚丽的红莲丝，像是一场盛大的烟火。
可是红莲丝还没逼近鬼婆，就纷纷断裂开来。红莲的笑荡然无存，红莲丝飘落如红莲色，纷纷扬扬中，红莲眸色寒冷。
身后千万把飞刀一同袭来，红莲身影转瞬即逝，立于二人身后。
鬼子看着她，阴鸷的眸光不改。“我二人走南闯北多年，学到的毒不少，你看我这化物水如何？”
红莲看着飞旋的飞刀，冷冷一笑。“不如何！”
流星鞭一甩，疾风迅猛，声沉内室。
伴随着三人打斗成一团，秋水宫弟子牢牢围住白玉台。
鬼婆鬼子对她们不屑一顾，只要解决了红莲，天星草迟早是囊中之物。
可是很快，她们发现红莲并没有那么简单。
“怎么？二对一还打不过我吗？”红莲拖着垂在地上的流星鞭，笑意堆砌着森冷。
早有听闻红莲是秋水宫秘而不宣的杀手锏，今日遇上，倒果真有几分难缠。
鬼婆鬼子对视一眼，一齐攻击。多留一瞬就多一分危险，这样的境况下最好是速战速决！
流星鞭挥舞在内室，灵活游动如有生命，鬼婆鬼子向来武功诡异，在内室中蹿走像一阵阵阴风，时隐时现。但无论二人如何突袭，都近不了红莲的身。
鬼婆鬼子恐怖，红莲更甚。一番打斗下来，二人皆带了伤，红莲却是毫发无损。
“哎，”红莲悠悠一叹。“你二人也不过如此，浪费我一番盛情款待的好意，不如就到此为止吧。”
红莲歪头，笑意璀璨，长长的发辫轻轻晃动。
风起内室，带起雪山冷彻的寒。红莲手中长鞭凌空飞舞，一道道银光自流星鞭中溢出，不断悬绕在上空。
鬼婆鬼子喘息着，渐渐隐没了身影。
千万道流光不断飞舞，像盘旋的幽灵，似混乱的星辰。震慑压人的气息弥漫在内室，处于正中的红莲面无表情，如同一尊冷眼旁观的雕像。
突然，她停下手中的流星鞭，就像万星陨落一般，无数道银光闪闪的光线坠落，霎时间流光溢彩。
银光坠入石壁，切割下一道道锋利的痕迹。若是落在皮肉上，就像那些来不及尖叫的秋水宫弟子一般，直直切割下整个人的身体。
银光不断下坠，如一场雨。殷红的血迹流淌开来，红莲闻着这新鲜的味道，神色着迷。
一场没有声音的死亡，在刹那间美艳至极的银光下悄然展开盛宴。
良久，再无一丝声响。
红莲缓缓转身，眸光触及到那艳丽的血色时，似将她整个瞳孔染上瑰丽的色泽。
脚步轻移，红莲在空旷的内室径直走向某处。
呼啦，长鞭呼啸而至，卷出一人。
鬼婆嘴角鲜血不断，被长鞭束缚住吊在空中，支离破碎的衣裙鲜血累累。
酷寒的笑意自红莲唇畔逸出来，仍只是一闪而过。她看着鬼婆，似在欣赏杰作，眸底红意灼灼，如浸了血。
“不错，还能活下来。”
鬼婆唾了口血，蠕动着裂纹深深的唇畔：“你也不过如此。”
“你别急，待我将另一人找出来，有的是好戏。”
金铃叮铃铃作响，红莲负手在内室闲庭漫步一遭，一无所获。可她分毫不急，踱步回到鬼婆面前。
“看来你们也有好戏要上演，就是不知在我的流星鞭下，你能忍到何时？”
流星鞭缠绕的外皮在红莲操纵下纷纷散开，露出里面缠绕在一起的红莲丝，绯红一片。红莲丝用力，轻而易举地滑进鬼婆皮肉里，鲜血淋漓而下。
鬼婆闷声不吭，脸色煞白，牙关压迫的嘴唇溢出鲜血。
“鬼子，你还不出来吗？”全然是个小姑娘的音色，带着疑惑的询问。“再用点力，她的胳膊会先掉下来，然后是脑袋，再然后就是身子……咯咯，真好玩。”
“啊……”见暗处的鬼子不为所动，红莲恍然大悟。“你一定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就先来两只胳膊吧。”
红莲丝猛然一收力，鬼婆咬牙轻哼出声。
身后风声疾掠，红莲满意一笑，回过头来。
千万把飞刀被她用内力挡住，却不见鬼子。红莲低头，鬼子凶狠一笑，手中匕首直刺而来。
红莲连惊讶的表情都没有，轻飘飘的身子往后移，一股力道又自身后而来。
红莲露出欣赏的表情，就在鬼婆以为万无一失时，眼前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鬼婆鬼子相继一愣。
红莲自空中飘落，落在两人的包围圈外，发辫缓缓垂下。
“居然逃了下来。”红莲看着鲜血不断的鬼婆，手一伸，流星鞭外壳一一缠上，回到她手中。
长鞭甩在地上，红莲并不打算给她们可乘之机。二人迎头直上，红莲长鞭一挥甩过来。
就这时，飞刀一一汇聚成为一把锋利的长剑，绕过红莲身后刺过来。
红莲不在怕的，灵活地甩着长鞭改变方向，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鬼子伸手拽住长鞭。红莲一惊，没想到他这么不怕死，手上内力暴涨，将鬼子甩上了天。
剑气凛冽生寒，穿过人肌理的声响清晰无比，热血浇不热寒刃，反倒有股子寒气将人四肢百骸全都冻住般。
红莲难以置信地看着贯穿自己的剑，几乎一瞬间怒不可赦，跳梁小丑，凭什么伤了她？
可她一张口，汹涌的疼痛就涌上来。
哗啦，飞刃散开，她体内的鲜血鱼贯而出，黑红一片。
“有毒……”红莲瘫软在地。
鬼子走向天星草，鬼婆向她走来。
“黄毛丫头，跟我们斗还嫩了些。”鬼婆蹲下身，自腰间取下自己的匕首，在她脸上比划，笑意瘆人。“我也来揭开看看，你这面孔下是何模样……”
“呜呜呜……”地上的红莲挣扎着，说不出话。
取到天星草，鬼子淡淡看了眼血肉模糊的那一片，道：“走吧。”
哗啦啦，一帮秋水宫弟子围住出口。
鬼婆鬼子不屑一笑，如同看一帮蚂蚁。“不自量力。”
***
又行了五日路程，终于见到了都城。
林殊泽终究是林殊泽，第二日就看不出异色，这一路上亦再没生意外。
过了城门，鳞次栉比的繁华街道就在眼前展开来。高楼层起，宅合连绵，酒楼商铺林立，街上之人衣着锦绣，马车穿梭不停，人来人往热闹无比。就像一瞬间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各种喧闹的声音都涌过来。
杨昭听着这些熟悉的声音，恍惚间又生出几分不真切感，好像到了这儿，很多东西才开始真起来一般。
“二小姐。”
“嗯……奶娘，何事？”杨昭回过头来，似乎也从过去的情绪中将自己抽离出来。
“二小姐可还记得夫人？”
不出所料，杨昭摇头。
奶娘悠悠叹了下，摸他头。“二小姐失忆一事是瞒着夫人的，昨日我才派人将将军的信送去给夫人，夫人也是昨日才知晓，心中定然是忧心不已。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对沈将军和大公子大小姐都存了几分戒心，可是夫人情况不一样，我怕她受不住。”
“自你断了双腿以来，最伤心的人莫过于夫人，夫人为了这事大病了一场，缠绵床榻三个月才好转过来，自此夫人的身体一直不大好。我担心你的疏离夫人承受不住，所以二小姐，奶娘有个不情之请。无论你是否认得夫人，都希望你能够以娘亲相称，而不是唤她沈夫人，可好？”
“好。”少女的音色娇脆，应得干净利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