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我们对陨石信息的解读进度，我对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棱镜计划第一阶段是持悲观态度的，不过这并不代表着在座各位的努力都是徒劳的，恰恰相反，各位在工作上的付出是推动棱镜计划的唯一的决胜因素，现在我们听一下各具体行动负责人对目前环节的介绍。”米勒接着说道。
“先让我和我的部门发言吧，首席先生。”坐在谢禹旁边的亨利部长率先请求发言，米勒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就同意了他的请求。
“请便，部长先生。”
“目前我想大家应该清楚一个事实。”亨利环顾四周，确定每一个人都在全神贯注准备倾听他的发言后，他清了清嗓子，用在谢禹看来自开会以来自己所能听到的最响亮的声音说道：
“我所领导的矩阵行动任务组是目前棱镜计划第一阶段任务最为繁重的一个，矩阵行动几乎占了棱镜计划百分之六十的资源。但是——”他暂时停住了讲话，谢禹感觉在最后一个“但是”上亨利部长有意把声音拉长了。
“这并不代表着我们的进度快于其它行动的进度，甚至我们可能是最慢的一个。”
“您的话是什么意思，能具体说明一下吗？”会议桌后方的一个北约上校问道，他应该是国际组织派来基地作为棱镜计划的观察员。
“我和我们预选的航天员在上一周对矩阵行动的相关单位和设施进行了部分调研，还有一些下属机构我们还来不及前往，但我们针对多个关键技术进行的实验和理论部分做了个体验，但实际情况并不像我想的那样乐观，我们在这方面的准备由显不足。”他再次沉默了几秒钟，继续说道：
“就拿聚变发动机来说，目前的进度已经算快了，可到今天截止，聚变发动机的测试值连光速的百分之一都达不到，注意，我说的是测试值，。在实际太空环境下，首宇宙射线和真空零重力的影响，以及宇宙中极低的温度，百分之一光速都显得是神话一般。当今现实对矩阵行动设计指标来说准备的是相当简陋。”
说完这句话时，在场的几名研究人员和军人都在惊讶之余表现出一种失落，只是不太明显而已，周围包括谢禹在内的人都有些紧张，在这个会议室内唯一没有太大变化的只有米勒一个人，他还是以往那种不苟言笑的表情。
“矩阵行动的投入大头是在恒星级飞船上，不过按《梵蒂冈公约》规定，我们必须要投入部分资金在目前尚不成熟的反物质推进技术上，在我看来这是对矩阵行动目前工作的极大削弱，并且在同时反物质推进技术也不可能获得突破，就现状而言这是得不偿失的。”
这句话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人站出来，冲着亨利气呼呼地说道：“反物质推进技术着眼的是未来，如果没有反物质推进技术，就等于直接将一两个世纪后的星际移民当作一次胜率不足百分之五的豪赌，我们几乎会输掉人类的全部。这个项目绝不能停。”他怒气冲天的语调让谢禹明白这人肯定来自反物质推进的技术部门。
“好了，各位。”米勒开口道，摆手示意他停止说下去“我们今天只是相关的总结介绍，在技术层面的争论就先放一放吧。”
“不仅如此，其它相关的任务推进也进行的不理想，就如首席先生所说，我们连这个薛定谔的空间的第一步还没有迈出去。”
“是这样没错。”米勒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们根据矩阵行动的相关专家提供的信息——在航行过程会被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为在太阳系航行阶段，常规推进就能保证航行顺利；第二阶段为“隧道”航行阶段，由于缺少“隧道”的相关参数，我们的飞行器很可能陷入量子风暴中，这样对飞船的材料要求就特别高；第三阶段为异空间航行阶段，这个阶段是未知性最大的阶段，我们无法通过观测绘制出那个世界的简要星图，这个阶段的危险性不可估量。”
“您的意思是我们矩阵行动是一个连目标都不明确的任务。”一位中国的上校观察员说道。
“这需要镜面行动提供准确的坐标，我们才能进行有意义的观测，各国派人来的目的肯定不是仅仅让各位提出问题的，我们要解决问题。在此，我还有好消息要告诉在座各位——”亨利再次拉长了自己的语调。
“什么好消息？”在一旁略有倦意的俄罗斯上校观察员突然精神起来，向亨利问道。
“技术部门表示在技术上的问题再有五年他们就能解决百分之八十左右。主要还是坐标问题，这需要镜面行动配合我们，没有坐标，矩阵行动就是现在准备完成也没法执行。”说完，亨利的目光扫向在自己身旁的谢禹。
“谢博士，您也说说看吧。”米勒请谢禹发言。这让谢禹很不知所措，他在猛地灌下一杯水后，稍微是自己清醒点，颤巍巍地站起来，开口道：““起源密码”的破译并不是像你们说的那样，这个密码更本不简单，它是将简单的数学原理组成了复杂的密码问题，破译它不是一两天的事情。”
“这些我们都知道，谢博士。”一个研究员说“在您之前，数学家艾瑞克博士做了同一件事，他失败了。”
“我与相关专家谈过这一点，“起源密码”有它自己的密钥，而这个密钥是被精心伪装过的，要想破译密码就要找到密钥，就像我之前说的仅用计算机靠蛮力解决是行不通，就算你拿最好的计算机结果也是一样的。”
“那密钥究竟是什么？又或者密钥在哪里？”其他人问。
“我认为这份密钥可能存在于施耐德博士的个人所有有关的东西里——档案、信件、私人物品……”
“你这是在浪费时间！博士，您还是好好用您的光算机吧，这样也许会省事的多。”有人嘲笑道，米勒并为就此发表任何评论，他还在听着，只不过将目光更多地投向谢禹那边。
“不，并不是这样，施耐德博士毕竟是上个世纪的人了，如果他足够聪明他就应该知道他在那个时候设计的密钥到今天会有很大的风险被破译，因此靠单纯的技术原理设计一份密钥是不明智的。如果我是他，我会将密钥隐藏在自己知道而别人无法通过常规角度来洞悉的地方，这往往是最安全的。”
“博士，那您现在在这一方面有什么进展吗？”施耐德缓缓开口道，他很明确的在指谢禹拿走施耐德的档案后到底干了什么。
“就像我说的一样，在硬算方面我们没有任何建树，我尝试在施耐德过去里找到答案，不过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谢禹说。
“我就说了，让这些书呆子来领导一项行动迟早要坏事。”一个官员说。
“话别说的那么难听，没有我们的这些书呆子您的工作也许会更糟糕。”谢禹反唇相讥，那个官员还想顶回去时，米勒的一个眼神制止了他的行为，他也就只能悻悻地闭上自己的嘴。
“好了，谢博士，请您再谈谈自己的计划吧。”米勒说。
“我需要施耐德留下的一切，他的故事，文件，私人物品。我想可以从中找到我说的密钥。”
“浪费时间……”这个不和谐的声音又一次地冒出来。
“好了。”米勒接着说“至少我们得到的不全是坏消息吧！接下来回声行动的任务组先暂时不用汇报，这些我们可以放下来单独谈。下面请安全部的安德烈部长对安全工作进行简要说明。”说完，米勒示意在他身边的安德烈?多鲁尔斯基，他显然不是那种应付了事的人，他很认真地整理下自己手中的文件，然后像一名军人一样站起来，开口说道：
“安全部在合并后将改组为CEP体制下的棱镜计划战略安全局（PSA），因此我们的工作范围还要进一步扩大。目前安全部的任务主要是保障棱镜计划的安全实施，以及针对“上帝之子”这样的组织进行破获和打击，还有应对一些紧急突发状况……”
“我想这里的与会人员应该都了解了西伯利亚发生的事情，这次事件将由安全部全权负责。我们已经获知这次袭击是“上帝之子”精心策划的恐怖主义行动，造成除人员损失以外还有棱镜计划中的天外陨石遭到截击而遗失。不过好在安全部已经获得了部分线索，接下来我们会继续侦破这起案件。”安德烈继续说。
“那么请问您指的线索是什么？”米勒出乎意料地开口了。
“无可奉告，首席先生。”安德烈也给出了一个让谢禹吃惊的回答“请允许我说无可奉告，您知道这些线索对于我们至关重要，对于“上帝之子”来说也一样，西伯利亚的事件表明我们的内部存在叛徒或奸细，所以在这个会议室内完全可能有“上帝之子”的人，包括您在内，对于这件事我无可奉告。”
在谢禹的印象里米勒绝不是那种可以轻易拒绝的人，安德烈看来是那种为数不多可以拒绝米勒的人也许是他工作性质决定的，不过安德烈强硬的话语是发自内心的可以有条件让他这么做。
“安德烈的话是正确的，我必须承认，我们的确有这样的危险。”米勒说。
“好了，关于这些事的调查我会私下找一些同事谈一谈。这样的事就不占用各位的时间了。”安德烈说。
“安全部应该有主动性，而不是被动地反应。”一名军官说道。
“是的，在这方面安全部在合并后会做出相关战略调整，其他的……各国也会派人前往辅助PSA的工作，我说的就这么多了。”
“看来我们棱镜计划还存在许多问题，各位要接续前进，绝不允许任何人后退，我们要全力推进计划，相关需要和技术细节还请各个行动领导人下来交一份备忘录给我，好了，今天就到这里，散会。”米勒说。
谢禹在这时面对着亨利部长轻松地笑了笑，后者也投以相同的微笑面对谢禹，后面的李上骅早就哈欠连天，会场几乎所有人的有一种如释重负又如临大敌之感，纷纷退出会场，整个会场目前就只有米勒和安德烈没有起身，二人的眉头依旧紧蹙，互相以一种平静如水的目光凝视前方。
这片空间仿佛不属于任何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