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等一下!”从旁院传来一个稚嫩的童声。
“师父,师父!”曲苒苒穿着门生的衣服破破烂烂的,顺带一个踉跄摔倒,疼的她呲牙咧嘴的,但来不及看伤口就立刻爬起来。
“站住!你是何人,胆敢随意闯入?”两个侍卫用剑鞘挡住想要冲进来的曲苒苒。
“周夫子是我的师父,你们怎么能说带走我师父,就带走我师父呢?”
曲苒苒看离金碧辉煌的马车已经不远了,一个弯腰,灵活的钻过两个侍卫中间,用尽力气跑到马车门边使劲的拍打。
站在门口的诸葛玄等人疑惑的看着这个瘦弱的孩童,寻思着从哪儿来的学徒,怎从自家后院窜出来。但诸葛亮眼尖,看见曲苒苒脚上那条琉璃珠链,心中大喊不好。这丫头怕不是想要去救甪里兄?倘若小妹跟着去了,一个女儿家家,定会惹出什么事情来,他一定要阻止她。
“你这个小乞丐,胆敢跑到太子殿下面前胡闹!”诸葛亮气冲冲走上去,拦腰将爬马车爬到一半的曲苒苒抱起,准备离开那是非之地。
曲苒苒一个反身,将诸葛亮扑倒,“哥,周术先生此去必死无疑。若周术先生一死,这天下定会大乱!众多门氏皆难保不被灭门!”拉住他的衣领假装扭打在一起。
“那你也不能一个人去!你去了能帮甪里兄做什么呢!?”诸葛亮装势要打曲苒苒,弄出一点沙尘来,挡住两人的动作。
“保他平安!哥,我尽力拖到京城的时间,这几天你记得要陆续将氏族的人偷偷带离,隐姓埋名,万千不要被朱皓发现!”
“不可,我不会将你放在这么危险的地方!”诸葛亮还是很执着的,不舍得自己的妹妹受伤害。
“哥哥,莫怕,淑柔定会回来。”曲苒苒突然定睛的看着诸葛亮,肯定的说。诸葛亮听到这句话,心软心疼的允许曲苒苒的做法。
但曲苒苒没料到这一句话,竟成为最后的分别。
由于两人的打闹声太大,惹得大街上的百姓都围过来观看情况,硬生生的将马车堵在诸葛府邸门口。惹得马车内的太子和周术只好也下马车查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请。
“住手!”诸葛玄一声呵斥,两个人双双停手,灰头土脸的拉扯着双方站起来。
“诸葛太守,究竟是发生了何事?”刘盈看着诸葛亮和一个矮一截的学徒,心生疑惑,这周术又想弄什么?
“回殿下,是周夫子的学徒,吵着闹着要见周夫子。”诸葛玄只好硬着头皮回话。
曲苒苒看到下车的周术,没等刘盈说话,冲过去就抱住周术的腿,大哭大闹着,眼泪和尘土糊在脸上更是显得可怜,引得众百姓的议论纷纷。
“哎哟看这孩子可怜得,自己的师父被带走,让这孩子一个人怎么活?”
“就是就是,看着尚未及冠,这人看着也是达官贵人,怕不是强买强卖?”
“这人是谁呀,这么……”
由于刘盈是微服私访,从未声张自己是太子,所以百姓都将他看成某贵人家中的富家公子,以为他强买强卖。听到闲言杂语的刘盈脸色顿时黑下来,刚刚想喊人拿下这群刁民的时候被周术拦下,轻声说:“殿下,您是微服私访,不适宜暴露身份,和小井百姓置气可不是未来的君主应有宏伟的气度。”
刘盈听到“未来君主”,心中顿时升了傲气,摆摆手说:“那是自然,这些我都知道。”等我当上君王,看你们这些莽夫泼妇还不个个朝我跪拜,“不过说,周夫子,这小孩是你学徒?”
其实周术自己两眼疑惑,自己何时收了一个徒弟,当看向诸葛亮的时候,看见诸葛亮朝他点点头,心里就清明了,这孩童怕是孔明安排的,也就顺应下去。
“学徒顽劣,性子活泼,不懂得礼数,惊扰刘公子,还望公子见谅。”周术作揖,却迟迟不起身,“刚刚小人以为这顽童跟着小人一同上车,谁知他竟去太守后院玩耍去了。”
“那竟然这样,就跟着一起吧。”刘盈也无奈道。
“我要和师父坐一起,不要和师父分开!”曲苒苒顺势而上,哭闹着。
“你!”刘盈气急败坏,但又见场面混乱不堪,民心所向,只好作罢说:“那夫子你就和他到后马车吧。”
“谢公子。”周术拉起曲苒苒,“顽童,还不快感谢公子的宽宏大量?”
“谢公子海涵,定是成大事者!”曲苒苒一句谢,一句夸的,让刘盈陷入自我满意的状态。
众人发现没有热闹看了,群呼作散。而刘盈先行上车,随后商山四皓的四人加上曲苒苒在后面那辆马车上。无余牵着马走在马车的窗帘旁看着马上的无辛在前面引路,引导马车缓缓向前。
“殿下,突然间多一个学徒,会不会是周术等人的计谋?”无余担心的提示道。
“无碍,倘若是,周术一定会保他周全,那他便有弱点在我手上,周术还不得乖乖听我话;倘若不是,一个小屁孩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到时候随便一杀,丢乱葬岗便是。”刘盈呲笑着,一切尽在掌握中。
“是……”无余却觉得曲苒苒的到来,以后必定是个祸害,但又不知如何言语。
夕阳西下,火红的余阳染满整个天空。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豫章郡,诸葛亮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忧心忡忡。
淑柔,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接连十日,刘盈和周术等人皆在路上走走停停,终于看见三里内的城门时,众人都开始紧张起来。曲苒苒向商山四皓四人解释了来龙去脉后,周术越发担心接下来的三里路一定是不安平的。
“各位先生,接下来三里路,可怕是不这么平静。”曲苒苒看着惊慌的四人,“如果没猜错的话,戚氏一定不会这么轻易让你们四人安稳到京城。”
“敢问诸葛小姐有何高见?”唐秉赶紧追问下去。
“你们看,我们经过这荒山野岭,前面又是一条地势险峻的凹陷地形,易攻难守。他们最好的就是刺杀,若你们死在这回京的路上,定是太子保护不力,废太子,顺带借此事铲除吕氏和太子。既将你们除以后患,又能将太子拉下,一举两得。”曲苒苒看着前面的路,皱眉说,“为了让这件事情更加顺理成章,吴实先生需要您帮个忙”
“诸葛小姐,但说无妨。”
“等会您就喊停下,说周术先生突然身体不适,要休息一下。崔广先生和唐秉先生打晕仆人,将那些人放在马车上,用布盖着,你们穿上他们的衣服随行,到时候刺客来了你们就躲在货车下,等我来找你们,才出来。”
“那诸葛小姐你怎么办?”周术发现计划里面没有曲苒苒。
“我要将你们的马车带到前面,然后烧了它,这样你们才能彻底隐世。”
“可这样你会被杀死的!不行太冒险了!”周术严厉的拒绝。
“周术先生,还望您顾全大局,您决定了很多人的命运。”曲苒苒看着远在天边的家,喉咙一紧,哽咽道:“倘若我未回来,当你们看见太子骑马离开了之后,便顺着路找一个隐世地方,再也不要回豫章。”
“那,诸葛小姐保重!”四人同时抱拳致敬。
“保重。”
这十日之内,估计父亲和大哥已经将人藏去不少,接下来就是让周术先生等人脱身,这样就万无一失了,倘若自己死了,诸葛氏族也不会灭亡了。曲苒苒没有想到的是,诸葛玄虽然是安排好逐渐替换了氏族的人,但是诸葛玄、罗氏和诸葛亮害怕这座空府被朱皓发现,提前暴露了其他人的踪迹,依旧维护着府内的情况,而诸葛亮也是为了等自己的妹妹诸葛冉回来。
曲苒苒的计划安全无恙的进行中,再启程的时候,车内坐得歪歪扭扭的被打晕的四个仆人都穿着商山四皓的衣物,周术、崔广、吴实、唐秉四人跟在最后一辆货车旁,只能远远的看见华贵的马车挂着的挂穗摇摇晃晃的。而曲苒苒坐在马车上,看着车夫有一下没一下的抽着马,哼着小曲,余光能看见骑在马上的无余时不时的看向她。
无余总觉得哪里不有问题,可是都看起来一切安好,和出发时没什么两样。突然唐秉不小心踉跄了一下,摔在地上,其余三人赶紧去扶,侍卫却在一旁呵斥四人做事不利,这样的一个小插曲却引起了无余的注意。眼看无余准备要过去看看怎么回事的时候,曲苒苒一手拦下了无余。
“无余大人,请问还有几里路方可到京城?我师父身子骨弱,熬不住这么久。”
“还有三里路,过了前面的深谷,便是京城的护城河。”被拦下的无余没办法,只好调转马头,和马车速度保持平衡,缓缓的回答。
“那可就太好了,我去跟师父说一下。”曲苒苒拉开一个小口,将四个人的衣服暴露给无余看,但是看不到脸,“师父,你坚持一下,过了深谷便是护城河!”
而里面的人在空中摆摆手,示意退下,无余还想看里面的情况时,曲苒苒立即放下门帘。而无余也是放下疑心来,这四人还在马车里,到了京城也就跑不了。原来是曲苒苒将丝线绑在靠近门口的仆人手里,用身子和门帘的缝隙挡住丝线,制造里面有人回应的现象。
队伍逐渐向深谷走去,曲苒苒的马车一进入深谷后,突然一支泛着绿光的飞镖直挺挺的飞向曲苒苒,无余手疾眼快的将飞镖打下,割断了套马的缰绳,马匹顿时乱作一团,马车欲欲作翻,曲苒苒趁机将火信子丢入马车内。但因马车颠簸的厉害,被甩到一旁的小洞中晕了过去。几百支凌厉的箭从空中飞下直接插满整个马车,而太子和无余、无辛忙着和一群黑衣人打斗,无暇顾及曲苒苒这一个人的存在,更何况商山四皓在这里被刺杀,更是让太子以保命为重。
火苗逐渐蔓延,将马车烧得面目全非。黑衣人看见猎杀目标已经死亡,转身一个反刺,将太子刺伤,后趁机逃走。无余立马接住太子,无辛刚刚想去追却被呵住。
“无辛,莫追。”
“可……,是。”无辛也只好放弃,转身时看见在小洞里面晕过去的曲苒苒,心中一顿,假装没看见的离开了。
太子环视一周所有侍卫和仆人都死了,马匹也都不见了。从这里看过去,一只烧得发焦的手从马车中跌出来,旁边是戚氏家族的令牌。气得太子血气逆行,硬生生吐出一口血,昏死过去。
刘如意,我要杀了你!
商山四皓依照安排,躲在货车下,躲过了箭雨,看着太子被无余和无辛带走,等到深谷寂静,没有厮杀打斗的声音,才暗暗的叹了口气。但他们并没有离开,而是找到了晕了的曲苒苒,带着她往来时的路离去,与京城背道而驰。
流水潺潺,树影斑驳,又是一日好晴空……
(请看下一章--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