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西只感到自己的身体都绷紧了，她发不出声音，那个声音又追了上来，幽幽地喊道：“符西。”
这回符西确定就是眼前那团人形发出的声音。
她用力咽了咽唾液，不敢发出声响。那团人形如同一团烟雾散开去，又朝着她身边聚拢，发出了性别难辨，失真的声音：“总算见到你了。”
“……”符西皱眉，忍不住回道：“你谁啊？到底想干什么？”
“别紧张，”那团人形停了下来，像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符西，“我就是来和你聊聊。”
符西虽然还是害怕着，但看那人在这里装神弄鬼，说些有的没的，心里也难免火大，但是又没摸清对方身份，不知道他会不会和宋季图这案子有什么关系，钟宁不也说是有人把宋季图带进来的么？
她决定试探试探对方，就顺着那人的话往下讲：“聊什么？”
“比如——聊聊你多久没接触到正常人了。”它说。
“这几周你都只和神辅那群人在一起，都快跟社会脱节了吧？”那团人形飘到符西肩侧，又说话了。
符西听了，不由心头一凛。
这人……怎么会知道神辅？还知道她这段时间的行程！
符西莫名其妙地烦躁起来，蹙眉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哎呀，这就不耐烦了？”那团人形轻笑了一声，它凑到符西耳边，压低声音道：“我想说——那些神辅在监视你。”
符西没说话，她眼睛的余光能瞥见那团人形不断变化发光的边缘。
“你自己想想，”它幽幽说道，“在认识神辅之后，你的生活是不是就围绕着它们打转了？他们中的每一个，包括那只猫，都在盯着你，都想要控制你。”
“你肯定在想，那他们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呢？”
那团人形的话潜入符西的耳朵，符西猛地一惊，突然意识到自己内心的想法被它带跑了。
“哎呀，我可没有故意引导你怎么想，”它继续说道，“我只是把你内心深处的一些想法，展示出来而已。”
符西隐隐地感受到不安和恐惧，而那不安又让她焦躁。但她不想就这样被它牵着走了，她强迫自己直视它，就像直视自己的恐惧一样。
符西冷冷地说道：“直接点，想干嘛，装什么好人。”
那团人形又轻轻地笑了起来，“到底是不是为你好，你以后就知道了。”
它慢慢飘了起来，继续说道：“那群神辅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可别又被他们骗光了。”
符西意识到它话里有话，不由掀起眼帘看了它一眼。它好像马上捕捉到符西的微小动作，它开口继续说道：“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吧。”
它像是一团湿冷的雾气，笼罩着符西：“你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他们。还有你爸爸，也是因为……”
“我爸？”符西感觉自己好像被一道闪电击中了，她不由急促地说道，“我爸怎么了？你到底什么意思？”
那团人形却不再说话了，虽然符西根本看不清它的脸，却总觉得它正好整以暇，得意地冲着自己笑。
符西一想到不仅自己被监视着，恐怕老符也被盯梢着，她就顾不上害怕了，她打量着它，这时突然发现在它脸的边缘，似乎有一道裂缝，那裂痕沿着它脸部的轮廓，走动了一圈，而在裂缝之下，似乎还有另一层肌肤。它现在戴在脸上的，仿佛就是一个面具。
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符西舔了舔干燥的唇，瞄准时机，猛地抬手，向那团人形的“面具”抓去。
那团人形似乎没有想到符西会那么大胆，它没有做出反应，直接被符西抓了个正着。符西在接触到它的那一瞬，就已经强迫自己进入通感的状态。她闭上眼睛，让自己专注着自己手上的触感。
说来也奇怪，光是肉眼看着，会觉得那团人形根本难以捉摸，但一旦闭上眼睛，用通感去感受，反而像是能从另一个角度看见它、触碰它一样。
在符西灰蒙蒙的通感世界里，那团人形也是有自己实体的，它也有着自己的温度、肌肤，还有着起伏不定的气息。
碰到了。
它的面具。
符西用力地弯曲手指，要将它那面具拽下。
符西倒抽了一口气，不由愣住了。
她没想到那面具那么容易就拿下了，更没想到面具之下的那张脸，那么眼熟。
准确地来说，就在今天晚上，她见过了那张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