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名牌锈迹斑斑,上面还残存着一些干涸的血迹。毫无疑问,它的佩戴者经历了一些非常残酷的事情。
南星推开虚掩的试验间的门,随着门“吱呀”着悠悠转动,大量粉尘袭来,引得三人一阵咳嗽。试验间内的景象也出现在三人面前。
本来应该摆放整齐的实验室一片狼藉。房间里有大片大片干涸的血迹,时代久远,几乎已经和它若存在的地方融为一体。几人仿佛还能闻到铺天盖地的血腥味。地上残留着各种各样的玻璃瓶残渣,里面的试剂也早已挥发在空气中。实验桌台被暴力破坏,桌面呈现奇异的扭曲状,更让人称奇的是,三人在桌面深凹处发现了两个小孩拳头大小的印迹。房间还存在着三具骷髅。一具在门附近,还有两具倒在桌台附近。不同于南星之前见到的骨色盈润的白骨,这几具骷髅身上都有几处呈现出浓烈的墨黑色,而且它们都不是完整的骷髅,身上各处都有骨头断裂,头盖骨都不在它们的本体上。
南星从背包里取出手套和口罩,开始检查骷髅。陆眠负责看守尸化的忍冬,老人负责寻找药剂。
南星用镊子拨开它们身上残存的衣服碎片,几乎是一碰就絮烂成灰。骨头断裂处着力点很小,但断裂面积很大。头骨仿佛是被人用蛮力整个撕裂下来,断面坑坑洼洼,大半个头骨都被黑色侵染。南星用镊子碰了碰头骨,镊子最尖端立刻变黑了。
“丫头,过来看这个。”老爷子招呼南星。
南星过去,看到被掩盖在白布之下的显示器。这台显示器位置偏僻,有幸躲过了袭击。这么久没维护不知道还能用不能用。南星怀着试试看的心态开启了显示器。
青色的光亮闪过屏幕,各个文件夹出现在上面,有每日研究报告,有文献资料,还有每天的录像视频。
南星点开录像文件夹,选择了最后一天的录像。
“啊!!!”开头就是众人慌乱逃生的景象。因为这个摄像头只负责这个试验间的录像,南星和老爷子只能从敞开的门里看见人们慌乱的从门前经过,无一不是面容惊恐,脚步慌乱。偶尔有一抹身影以极快的速度闪过,之后便是逃亡的人身体破裂处喷出一道道血水。
一男一女慌忙躲进了房间,女人着急忙慌的在柜子里翻找着什么,“解药,解药呢?张卓,快来和我一起找解药,去救我们的孩子!”
男人神情顿时在慌乱中带了点悲悯,不过还是听女人的话开始找解药。就在二人找药之际,一个男人重重的摔在地上,一团青绿色的东西跳到他身上,抓破了他的胸口。男人惊恐非常,突然大力把身上的东西扔了出去,然后爬起来进屋想要锁住实验室的门。
谁料那东西速度非常快,在他快要关上门的一刹那窜进了屋里。这时,南星和老人才看清它原来是一个小孩子,但它已经不能用小孩子来形容了,它的脸挂着破碎的血肉和筋,身上破烂的皮肤后流着黑色的血液。
那小东西动作异常迅速,它咬伤了男人的双腿,又趁男人倒下的时候穿透了他的胸膛,最后手指插进男人的太阳穴,掀飞了他的头盖骨。因为摄像头的功能非常好,画面音质都很清晰,南星和老人都能听到男人鲜血喷洒,骨头断裂和脑浆崩裂的声音,真真是惊悚非常。
最开始进来的男人和女人被迫打断找药。
“孩子,我的孩子,我是你妈妈呀!”女人声音凄苦,整个人被难过和惊恐充斥,瑟瑟发抖。
男人挡在女人身前,对着这个已经不是人的孩子神色复杂。
那个“东西”却容不得他们想这么多,四肢着地飞快地向两人爬过去。男人一脚踢飞接近的小孩,不料小孩借势而起,腾空扑向他,利爪抓进他的胸膛。男人惨叫一声,腾出一只手把身后的女人推了出去。女人跌跌撞撞扑在实验台上,手中的药剂剧烈晃荡。她强忍着害怕,把试剂泼到小孩身上。小孩剧烈抖动起来,引得男人也悲惨哀嚎。
小孩痛苦地嘶嚎一声,把手从男人胸膛里抽出来,转而奔向女人。
“宝宝乖,我是妈妈呀。”女人慌忙躲避,还是被咬到了胳膊。
“他已经不认识你了!快跑!”男人捂着流血不止的胸口,奋力阻止小孩。
男人显然会些功夫,两人争斗着,把实验室弄的一片狼藉。女人从旁协助。两人齐心协力,还是被打的惨不忍睹。争斗中,女人被小孩的利爪插进太阳穴,掀飞了头盖骨,滚烫的脑浆洒了一地。
“不!!!”男人痛苦至极。猛地揪住小孩摔打起来,但是他心绪被扰,不一会儿也被插进了太阳穴。
“对不起了,孩子!”男人刚说完这句话就被掀飞了头盖骨。
整个试验间鲜血淋漓,变成了一个屠宰场。突然那个刽子手发现了暗处移动的摄像头,它跳了上去,南星被这突然放大的骇人面孔吓了一跳。小孩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恐怖的笑容,蓦地炸开。画面一片漆黑。
那群人终究被自己的实验结果杀死了。南星按了返回键,屏幕重新恢复到初始状态。
南星从刚才在视频中看到的柜子里翻找。柜中所剩的试剂并没有多少,大多都被打烂了,所剩无几的试剂也没有标名称。
“住嘴!住嘴!”陆眠艰难地控制着发了狂的忍冬。
老爷子去帮忙控制忍冬,南星找了几个空瓶子,把所有完整的试剂拿出来,一列排开,每个都倒出来一点在空瓶子里,然后用镊子把碎掉变黑的骨头渣泡在里面。
南星紧盯着骨头的变化,身后是忍冬丧失人性的咆哮。骨头的变化非常慢,南星几人耐心等待着,有的骨头变得更加漆黑,有的骨头被染成了和试剂一样的颜色。希望一个个落空。就剩最后一个了。
三人的呼吸变得轻缓绵长。终于,在三人的期待下,骨头的颜色慢慢变淡,最终恢复成原有的盈润骨色。
陆眠一下掀翻忍冬,脚踩在他的脸上逼着他张开嘴,老爷子压制着他翻动的身体。南星快速地把一半药剂倒进忍冬的嘴里。
真难看,南星边喂边想,真应该把他这幅样子照下来。
被喂下药剂的忍冬突然痛苦地挣扎,力气之大差点掀翻了压制他的陆眠和老爷子。老爷子不得已卸了他的关节。
忍冬瘫在地上,还是忍不住挣扎。陆眠和南星看到这么难看这么惨的忍冬,想到他以前开心嘴贫的样子,嘴角的笑还未升起就被心里的酸涩给止住了。
其实,他还挺爷们的。陆眠如今如是想。
忍冬渐渐平静了下来。慢慢的,好像睡着了一样,若不是他的肤色正在慢慢恢复,三人还以为他已经永登极乐了。
忍冬悠悠转醒。
“嘶!是谁蹂躏我!”忍冬刚想动一下身子,发现浑身疼痛,尤其是脖子,简直是要断了。忍冬不得不怀疑他尸化期间干了什么,嘴都要被打歪了。
“呦,醒了,小子。等我把你骨头都接上。”
“等等,老爷子。你慢点,慢,啊——”
随着几声清脆的响声,忍冬重新瘫在地上。南星看着忍冬一脸肉疼。
“妹砸,还是你关心我。他们太不是人了。”忍冬哭诉道。
“你说谁不是人!要不是老娘拦着你,你早把地上那几个骨头给啃了。”陆眠一脚踹到忍冬屁股上,惹得忍冬哀嚎一声。
忍冬抬头瞅见两具骷髅,上面的几个牙印尤其显眼。他突地一阵反胃,舌头打结道:“那些都是我干的?”
“对啊。当时拦都拦不住你,要不是把你关节卸了,你早把它们嚼吧嚼吧吞了。”老爷子甩了甩胳膊道。
“呸呸呸。阿嚏——”忍冬朝地上吐了几口,但是由于他现在还被绑在地上,被飞起的灰尘引得打了好几个喷嚏。
“行了,行了,骗你的。把他绳子解开吧。”老人被忍冬逗笑了。
“你们也太不厚道了!”忍冬被老人解了绳子,坐起来休息,“尤其是你,妹砸,我是那么信任你,你竟然和他们一起骗我。”
南星冲他吐着舌头晃晃脑袋。她本就长的可爱,之前一直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倒是很少这么天真可爱。忍冬瞬间被击中了内心,原谅了她。
“这才是小孩子该有的样子嘛。”老爷子倍感欣慰,拍了拍南星的头。
“可是你一点也没一个老人该有的样子。”南星只觉得自己硬生生被拍进去了两厘米,于是反唇相讥道。
几人斗斗嘴,把气氛活跃了许多。
忍冬被提起英雄救美的事,他道:“谁知道变异的丧尸速度那么快,我本来以为能躲开,就想耍个帅。要是早知道会被抓,我才不用自己挡呢,一梭子子弹直接上!”
几人满脸黑线。陆眠更是打消了她之前对忍冬是个爷们的看法。
四人分别在实验室各处寻找有用的物品。南星把落在门口的名牌捡起扔在了靠近门口的骷髅上,如此也不用做无名之鬼。
南星在极其隐蔽的一个地方发展了张卓的日记。原来这个男人早就发现了妻子老师的计划,也知道了他们要用他的孩子做实验。但他比妻子更了解疯狂的老师不会放他们离开,所以他一直假装顺从,暗地里收集研究资料。谁料老师不等孩子生下来,就把实验中的试剂打进了妻子的肚子。然后孩子生下来后逐渐失控,直到老师决定毁掉孩子。
南星合上日记,把这本日记和之前发现的那本放在一起。
几人收集好物品离开实验室。
“等到把试剂交到基地医生手上,我们就可以离开了。”南星抱着地图指路。
“太好了,离开这个鬼地方!”忍冬被绷带缠了好几处,纵使如此,还是捶了捶方向盘,满脸兴奋。
老爷子听他们如此说,笑了笑没有说话。
封闭的实验楼里,不知从何处刮进一阵风,婴儿房里的破烂的小飞机随着风晃动,仿佛在逗摇篮中的婴儿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