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完文戏，从楼上把家伙挪到楼下，和灰头土脸的道具组胜利会师。
看到平地而起的建筑群。
穿上几十公斤重的机器骨骼星球作业服。
终于知道钱都花哪儿去了。
平时盒饭不舍得加多一个煎蛋。
敢找国家航天局做宇航服。
搭发射台的钢筋，拆完不舍得扔，又搭木卫二基地灯塔台。
竟然有胆子找军方借直升机。
演员没有一个片酬能超过一百万。
却花几千万做特效。
不在主流媒体上花钱做广告。
却高价租了一台巨无霸机器臂。
……
这电影，是在很努力拍着的对吧。
是在很努力不黄对吧。
面对众人的疑问，林烨深思熟虑，为了不黄，对拍摄要求更高了。
所以基地拍摄对演员来说完全是酷刑。
大家在楼上拍内景赏美女的时候，只有道具组施工队生不如死，现在道具组有一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演员们都以为穿着宇航服，演出一派严谨探索宇宙的精神就好。
事实证明林烨看起来大方，拍电影却抠得一塌糊涂。
不但钱给的少，对主演的几个演员体能，演技，知识都要求很高。
原小说里，星球作业服为了克服木卫二重力问题，非常繁重。
作为戏服做出来也有三十多公斤，演员和服化道的工作人员非常痛苦。
身上擦伤和扭伤是经常的。
大部分主演是动作演员，打铁出身，可以吃得了苦。
可龙一居实打实的细皮嫩肉，虽说平时有健身，跟皮糙肉厚，耐打能扛的火华替身演员不能比。
最轻的室内宇航服，也有十几斤。
为了追求拍出来质感，用的都是贵的材料，还是全密封连体衣，演员穿上得花一个多小时。
还没开始就满头大汗。
不但闷得满身痱子，连大小便都不能靠私人力量解决。
想上厕所，分分钟搞出古代帝皇出恭的排场。
所以大家能忍则忍。
林烨:“成人纸尿裤了解一下。”
制片人:“钱。”
林烨:“法人卡拿去。”
制片人:“没额度了。”
林烨:“上次报销的呢？”
制片人:“会计说下个星期五。”
林烨:“靠!总不能让我的演员尿在戏服里吧！那衣服那么贵!”
众人不约而同，幽怨地回头看她。
林烨感到阴风阵阵，良心被阴风一吹，还是摸出自己工资卡，交给制作人。
张颂津板着脸，怨妇般瞪了林烨一眼，继续给龙一居上活络油。
手下力道越来越重，嘴里还念念有词，眼神越来越不满。
龙一居:这是肱二头肌，不是林烨的脖子……
整个剧组人员集体瘦身。
龙一居本来就偏小的脸，又缩水了。
林烨很满意:“上镜效果好了！”
众人想法:林扒皮。
林扒皮虽然没亲身穿盔甲上阵，也不好熬。
在片场支个军旅弹簧床，每天睡三四个小时。
一天十几个小时下来，其他人可以休息八小时以上，她还要看前一天拍的片。
精神上的疲劳也就算了。
得益于精益求精的精神，剧组经费跟热水洗羊毛衣一样，越来越见短。
这么大的剧组，每天开销在十万到二十万左右。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况且林烨只是片场小霸王，还不是英雄汉。
市场营销部那边，融资的热情被寒冷的天气一冻，对木卫二是个穷剧组这个事实，也习惯了。
穷剧组的导演林烨，跟着比她还年轻的制作人千辉烬，拉上秀色可餐的男主演，来到高级餐厅，试图拉投资。
目标投资人是上个世纪有名的演员，退出娱乐圈后搞了个热水器工厂，卖热水器发了大财。
餐厅必须高级，不能暴露剧组山穷水尽这个事实。
菜必须点得豪气冲天，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跟她一样，可以看着龙一居下饭。
态度必须专业硬气，展现出票房黑马的素质。
李东华社长年过七旬，老眼已经昏花得，十米开外分不清物种，近在眼前分不清性别。
他端详了一会龙一居的脸，说：“听说导演是个女子，没想到这么好看。”
千辉烬弓腰弯背，小心翼翼地解释:“李老师!导演在左边，这位是男主角。”
林烨面带微笑，内心咆哮:(老子长头发是透明的吗!)
“哦，原来是主演，那个电影介绍我看了，男主角怎么不找我呢”李东华社长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特别理所当然地问。
“不能耽误您赚钱！这不，我们帮您赚!”林烨敬了一杯酒过去，直入主题。
“哈哈哈，也是，我都不演戏三四十年了，老了。”
一般这么说的，都是让人接一句“不老，不老”或者恭维一下保养有方。
林烨连连点头。
千辉烬顺手一个马屁:“宝刀未老！李老师演的‘白虎’是影视界的传奇，传奇哪有什么老不老!”
林烨心声:(传奇去卖热水器……)
“也多亏我那时下海，办了个热水器厂，比现在你们这些人好多了，娱乐圈可不比当年!”
“是是是!哈哈哈!”
炒饭上来，李大爷吃了几口，凑近盘子看了很久。
林烨:(想递个望远镜过去)
“不是说鲍鱼海参炒饭吗？海参呢？海参呢？海参呢？”李大爷人老声不老，咆哮得林烨想去海里给他捞一只。
千辉烬刚吃下一口饭，还没来得及咽下。
龙一居把旁边的菜单拿来。
李大爷改变路线，不找海参了，中气十足:“厨师呢？厨师给我出来，厨师!”
“李老师!李老师!这个是‘鲍鱼海产物炒饭’，不是鲍鱼海参炒饭!”千辉烬诚惶诚恐，指着龙一居递过来的菜单，仔细说明。
生怕因为一只海参搞不到投资。
“哦，是海产物，不是海参哦！那鲍鱼呢鲍鱼呢!厨师!厨师出来!厨师呢”
龙一居忙解释:“李老师!鲍鱼在里面!”
“哪里!鲍鱼在哪里”
“你看，切碎在炒饭里，这些一小块的都是鲍鱼!”龙一居把自己盘里的鲍鱼都翻出来，以证厨师清白。
最后上来的一个汤，李东华大爷喝了一口，砸吧了一下，说:“这家饭馆的菜怎么这么咸!厨师呢！厨师出来，叫厨师出来!”
林烨：……
龙一居：……
千辉烬：……
最后不需要厨师出场帮忙，还是拿到了八千万的投资。
李东华社长还毛遂自荐，无片酬客串老教授的角色。
剧组其他人员内心的想法:拉投资拉回来一个龙套……
千辉烬扶着年事很高，喝得也很高的李东华社长，一起上了神话车队的贵宾车辆。
林烨跟着龙一居回到停车场。
她从片场直接出来的，要喝酒就没开车。
龙一居难得当一次司机。
他心猿意马地听着林烨的心声，注意力却集中在，两人时不时蹭过的手背上。
林烨表面无话，心里念叨的是八千万怎么花，以及海外拍摄预算怎么分配，连龙一居的豆腐都忘了吃。
懒得开车门，林烨跳高似的，翻进敞篷跑车里。
两手枕在脑后，吊儿郎当地说:“我睡一下，到了叫醒我。”
龙一居从后面拿了一个抱枕，给她垫到脑后:“这样舒服点。”
林烨欣赏他凑过来的侧脸，感觉一整天的疲劳都消失了，眯着眼睛心想:(居家贤夫)
龙贤夫勾勾嘴角，又收了回去，心情大好。
车穿过闹市，刚上老衡大转盘，林烨突然睁眼。
心声:(又来搞我!赶着回去拍戏呢!)
面目低沉的林烨，伸手来抢龙一居的方向盘。
龙一居抓得紧紧的，说:“我来开!你说怎么走就行!”
生怕跟她对话的那个人听不见，说得很大声。
长官在林烨脑子里说:“掉头。”
“林烨”也低沉地开口:“掉头。”
心底却在反抗：(说话就好，不要控制老子的身体!)
长官说:“少废话，到了就给你解开。”
“然后呢？目的地是哪里”龙一居一边看前面，一边担忧地看林烨。
“前面路口右转。”
“左转停车。”
规模巨大的夜店门前
林烨开门下车，直接进去。
依然在心底抗议:(不要控制我身体，既然到了就解开吧!)
长官:“里面很大，你找不到。”
龙一居胡乱把车扔在门口侧边，门童刚想发作，龙一居就跟着林烨冲了进去。
上次的事件让他后怕很久。
万一对方有枪带刀什么的，他还能挡一挡。
黑暗里最容易藏污纳垢。
夜店里面红灯绿灯蓝灯闪来闪去。
男男女女喝着酒，衣着暴露，挤在中间大舞池里，互相律动，磨肩擦肘的。
背景音乐很大声很吵。
他觉得这音乐不叫音乐，叫做虐待乐器。
林烨肢体僵硬地穿过人潮，龙一居握着她的手臂生怕弄丢了。
酒味，体味，各种混合起来的香水味。
他觉得再待十分钟就要被震聋，被闪瞎，被气味刺激得嗅觉失灵……
穿过舞池，边上是一个个包间。
包间门关着，里面有什么牛鬼蛇神不得而知。
龙一居跟着林烨上了铁架楼梯。
二楼一圈都是玻璃门隔出来的小小空间，大概能容下两个人，因为是全透明，可以看到里面各种男女在唱卡拉OK。
隔音不太好，各种鬼哭狼嚎。
林烨走进其中一间。
里面有个看起来未成年的女孩子，晕菜了。
而西装男大叔裤子正脱到一半。
长官解开对林烨的控制。
身不由己的不爽，加上赶着回去拍戏。
林烨犹如绿林好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大喝一声:“diǎo下留人！”
龙一居:……
以后彻底不敢正视‘X下留人’这四个字了。
西装男估计是被扫黄打非光顾惯了，害怕得双手抱头跪下，连裤子都没提上来。
林烨一把抓住西装男的领带，一个巴掌扇过去:“你妈没教你吗，找女人要满十八岁!”
一巴掌不解气，林烨反手又来一下:“老子这大半夜的，来这魔窟般的地儿，拍戏都忙死了!”
西装男抬头:“你们……你们不是警察”
龙一居:“不用担心，警察马上来，她打不死你的。”
“一居，你把这丫头拿去厕所，用水冲一冲，看看能醒不。”
龙一居:拿去厕所冲一冲……
这是什么脏毛巾之类的么……
他还是要确认一下：“男厕还是女厕”
“算了，我去吧。”
事实证明是冲不醒的。
长官说，未成年少女被灌了过多的迷药，之后又过失致死。
至于怎么个死法，长官没有细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