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完广告林烨筋疲力尽,只想吃点暖和的东西。
拖着她疲劳的身子,一边搓手取暖一边下楼一边想:(老子要力尽人亡了!)
龙一居追上她,发现她的外套有点薄,刚才在天台上风大,估计是冻着了。
于是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到她肩膀上。
林烨的头发缠到龙一居外套的大扣子上,她下意识去解,看到扣子上有个“田”字,抬头意外地看着龙一居。
心声:(田螺姑娘……)
(为老子缝扣子的男人)
本来林烨永远都不会发现这件小事。
一来龙一居做事太实诚,缝扣子自成风格,几十道线组成坚不可摧的“田”字。
二来时机也巧,龙一居刚缝完扣子的第二天,戴安泉让助理李瑾珠,找了个洗衣店的阿姨,专门来给林烨缝缝补补。
戴安泉看不过眼林烨天天穿得拉里邋遢,又愧于平时有难才找她,况且林烨那些衣服都很贵,扔了可惜。
阿姨面善心慈,一般这样的阿姨话都多。
不具备闲话家常技能的林烨,好不容易大过年在家一趟,尽量忽略阿姨,假装集中看剧本。
阿姨检查了一遍,问:“补得跟这个一样吗?”
林烨最怕她搭话,答曰:“随便。”
可想了想又强调说:“不,大姐,原本衣服上扣子不结实,一扯就掉,给我缝得死死的。”
大姐把某个衣服的扣子,拿到她眼前说:“跟这个一样是吧!“
林烨一看,这个扣子在其他苟延残喘的扣子衬托下,显得铜墙墙铁壁般结实,起码缝了十回线,缝成一个的“田”字。
家里是不是来田螺姑娘了……
这个神秘的田螺姑娘被抛到脑后,看到龙一居同款扣子才被她想起来。
田螺先生龙一居扣子的小秘密,就这样被林烨发现。
林烨问:“一居,你……会缝扣子?”
龙一居心中大呼不好,赶紧找个话题把扣子盖过去,于是说:“会一点,可是刚才……为什么要那么做尹佩的事……”
林烨果然注意力被转移,坦荡地说:“解气啊。”
“这是我的事,你没必要帮我。”
林烨面无表情,眼球瞟向天空。
心里嘀咕:(肯给老子缝扣子的男人,也敢欺负,我特么不弄死她!)
这话颇有点士为知己死的仗义,还有点霸气十足的暧昧。
龙一居心里有点感动有点别扭。
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带点干了坏事被抓包的尴尬。
又像是有个芊芊玉手轻轻拨了一下心里的弦,晃晃悠悠地回响。
他不太自在地说:“以后不要这样,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不要因为不相干的人浪费时间。”
林烨大尾巴狼地说:“她在厕所到处说你坏话,我才看不过去的。”
心声:(老子装男人冲出去,吓得她都尿裤子了哈哈哈!)
龙一居无可奈何,完全被打败。
这是得多幼稚才能在女厕所装男人吓人……
林幼稚称兄道弟般拍他的肩膀说:“你不用太感谢我,请我吃海鲜面就行了。”
“你想吃哪一家”
“你家。”
“现在吗?”
“走!”
“家里没虾了,先去超市。”
“也好!多买点,给我下半斤虾!”
龙一居摇摇头笑了笑,跟着她走向停车场。
这几天林烨跟导演组其他成员有烦恼。
关于木卫二上的原始大型怪兽,究竟应该怎么样,才能追得科学家们差点团灭。
原小说对怪兽的描写比较羞涩,没办法直接引用。
他们参考了很多外星怪兽电影,另外构思出来一个很凶猛的,味道却不对。
不能太萌,也不能太凶狠。
一定要让每个观众,童年的猎奇心理得到极大的满足,又不能惊吓过度。
这个问题,还是得由专家来解决,就是来剧组探班的龙亦濡。
龙亦濡进来之前,被叮嘱不能叫舅舅和妈妈。
小姑娘长得不像妈,倒是很有东南亚风情,皮肤没有龙家人那么白,眼睛更深邃,眼睫毛又粗又黑又长,眼球颜色很淡。
标准的混血儿长相。
林烨觉得,有点她小妈的感觉。
林小妈是越南美国韩国三国混血。
林烨心想:(会不会是三人杂交品种?)
龙一居惊叹于她的奇思妙想,很想回答一句:她爹可以是两国混血的……
龙亦濡玩得很开心,就是不肯戴安全帽。
林烨说:“戴上它。”
龙亦濡绕道,装作没看见。
龙一沫把帽子扣在她头上,强制实施。
她也没什么不开心,跑到椅子上粘着龙一居,
还调侃他的头发:“你的头发,像个鸡窝。”
龙一居笑笑说:“那你的头发像什么?”
龙亦濡说:“恐龙窝。”
龙一居不知道怎么接这句话。
小姑娘继续说:“恐龙窝里有十个恐龙蛋,孵出来的恐龙,每一只颜色不同。”
林烨吃着章鱼腿,灵感袭来,追问:“什么品种的恐龙?”
“水里的大鳄鱼恐龙。”
林烨站起来,冲着对讲机喊:“倪昊!恐龙!侏罗纪世界那个大家伙!”
倪昊在球厅另一个遥远的角落里,拿着剧本,线画得一塌糊涂,嘴上叼着笔,问:“哪个大家伙?”
“这个大家伙!”
林烨把手机放到天花板投影仪里。
球厅巨大的天花板上,顿时出现一只可怕的大恐龙。
神话水上乐园偌大的游泳池里,演员和剧组工作人员已经泡了十几个小时。
这场戏最后要演出疲劳,绝望,以及失去队员的打击。
龙一居泡得手指头全皱了。
演员更是泡得找不着北。
“光线再均匀一点,造雨。”林烨的脸也崩得紧紧的。
这个镜头是要放慢的,演员脸上身上每个表情动作,都会放大。
“雨点能大一点吗?不用那么密集。”林烨补充。
物理特效员很少见要求雨点大小的,今年头一回。
紧张的拍摄中,池底缓慢地升上来一大片阴影。
阴影放大,速度越来越快,猛地“跳”出水面。
水面上狼狈的演员们,大脑和表情空白了一秒之后。
有大声尖叫的。
有用家乡话骂脏话的。
有惊吓过度呆愣在水里的。
然后无一例外都拼了命往岸上游。
岸上不知情的工作人员也吓到了,拉威亚的手抖得差点抓不住。
水面上浮着一只巨大无比的泡沫鳄鱼模型,鳄鱼全身绿色,身上有加特效的点。
林烨为了把这玩意儿固定在池底,花了不少力气。
也可以说,为了吓他们,花了不少力气。
演员们越想越亏。
赚着卖大蒜的钱,操着卖大/麻的心。
经过林烨身边的时候,发出来的怨念太重,被当事人捕捉到。
“杨水,你还记得我是导演对吧?”林烨急于强调这个事实。
杨水站直点头鞠躬,眼神都没对上,走了。
“车贤宇,你刚才表现不错!突破了。”林烨觉得夸奖应该会奏效。
车贤宇皱眉抱着肩膀,大喊:“药油呢?我受伤了!”借机跑开了。
“宁石,你去帮他们把大鳄鱼捞上来。”林烨觉得挨过她揍的人,应该能服。
“刚从水里起来,腿还沉着呢……”
“腿不想断的话,就自己跳下水!”林烨举起手刀威胁。
宁石用手背抹了两下眼睛,装哭着下水了。
龙一居也觉得林烨过分了,远远看着她。
看她试图通过跟演员的奇怪对话,来缓解浓重的怨念。
林烨对上龙一居的视线,走过来。
龙一居胸口里的心脏扑通扑通地加快。
林烨心声:(他看起来很累。)
(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至少应该跟他说一下。)
(万一他受伤了怎么办?)
(老子整晚脑子里都在想他)
(现在人就在眼前,跟他说点什么呢)
两人的确天天见面,但戏一整天拍下来,没多少私底下的互动。
龙一居都差点以为那天,林烨心里那句“我一定是爱上他”是幻觉和幻听。
他悲观地想:两人严格上来说依然属于陌生人。
听了她的心声五年,自认为很了解她。
可对林烨来说,龙一居是个认识不久的演员。
想到这一点,龙一居心跳变成心酸,林烨走到他跟前的时候,他的眼神特别受伤。
林烨的感觉少有的敏锐,说:“一居,你……”
心声:(你看起来很不好,好像失恋了似的。)
“我没事。”龙一居看其他地方,不看她。
林烨暂时也不知道要表达些什么,只说了一个“我”字。
心声:(我做点什么他心情才能好点呢?)
“我去帮他们捞鳄鱼。”龙一居听了他的心声,怕她又做什么奇怪的事,看了一眼她的眼睛,又避开。
“等一下!一居,这个给你。”林烨掏出一大包牛肉干,塞到龙一居手里。
牛肉干很正经。
就是林烨心里的声音不太正经:(爱他,就喂他牛肉干。)
龙一居被她幼稚笨拙的逻辑逗笑了,撕开包装,刚拿出一片。
“谢谢!”宁石全身湿透,幽灵一般钻出来,抢走了。
杨水干脆从龙一居手里整包拿走,跟张颂津分享,张老板表示没空要检查威亚。
“好吃!”车贤宇就这杨水的手,掏出两片塞进嘴里。
“这里~”妥姐离得很近,皇太后似的,把手摊开。
惟一的女航天员李丘雀,拿了一块捧到妥姐面前。
“乖~”妥姐使出兰花指摸头杀。
林烨眼睁睁看着他们瓜分爱的牛肉干,龙一居一片都没吃上,不爽:“车咸鱼!老子拉来一头牛你也能吃完是吧!”
“今天这条鳄鱼,得两头牛。”车贤宇比了个剪刀手。
“记仇!”林烨身为记仇榜上前十名,经常觉得别人爱记仇。
“还有牛肉干吗?”
副导演姗姗来迟,弱弱地问。
龙一居想:你们瓜分牛肉干就算了,为什么打扰我跟她单独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