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和前东家BG娱乐和平分手，经纪人龙一沫带孩子回乡下，龙一居赤手空拳来神话做买卖。
由于剑建只通知了时间，地点人物事件没有交代清楚，放在语文作文里肯定得打零分。
龙一居只好打电话问，剑建接到电话后来神话主楼接人。
他受宠若惊导演助理亲自接人。
更让他受宠若惊的是，千豪八号会议室座位上有他的名字，头衔是“男主角”。
凳子还没坐热，制作人助理在他面前放个合同。
会议没开始，粗略翻阅，合约书上的确写着男主角——领衔主演那种。
人生第一次当主演，云里梦里一点实感都没有，周围的嘈杂和来来回回发资料的实习生，他都听不见看不见似的，眼里只有桌上“男主角”的牌子。
林烨进来会议室的时候，该来的都已经就位。
正式剧组没组成，今天只是临时会议，各部门闲赋在办公室的都来了，第一副导倪昊跟摄像师小声交流着，看见林烨进来挥挥手。
她头戴黑色鸭舌帽，头发被帽子压得很平顺，敞着拉链的黑色羽绒外套长到脚踝，走起路来往后飘飞，像鼓满风的长斗篷，白色的修身连衣裙，踩一双灰色粗跟高跟鞋脚下生风。
跟上次见的形象完全不一样，像末世纪女战士，又像叛逆狂傲的高中生，整个人锋芒毕露，面无表情跨着大步一屁股坐在主位上:“开始吧。”
龙一居才知道《木卫二援救》的导演是林烨。
杀伤力很强的女导演，又见面了。
林烨的目光穿过人群，像钩子一样牢牢抓住龙一居。
他听到她的心声从桌子尽头传来:(这细皮嫩肉是不是得安排多一点替身戏份？)
他腼腆笑笑，隔着老远举起两个胳膊，做出健美先生的姿势，用行动回答。
林烨再次捕捉到微妙的心意相通感，很期待跟龙一居合作。
《木卫二援救》大体内容是：不明天体的撞击导致木星第二卫星环境改变，温度升高，冰层融化，开始有生命迹象，人类迫不及待派科学家前去探(作)索(死)，几个国家宇航员占水为王设立研究基地，由于太阳风暴和木星辐射等原因，基地跟地球总部失联。
为了争夺资源和逃离的飞船燃料，不同国家的宇航员们掐起架来，，最后我国宇航员太过正派不使用下三滥手段被迫留下等死，等死期间积极联系地球和其他星球基地，成功获救。
当时林烨拿着小说找倪昊导演和编剧部的金世京，熬了半年的夜，规划出场景构思和特效量，把剧本赶出来。
倪昊又单飞熬了一年半的夜，跟技术部视效组同吃同睡，画了几千张场景构思的概念设计图。
会议开到中午，就着剧本下饭，休息半小时继续讨论。
出品方是神话集团，还是看在林烨亲妈份上，戴安泉从其他电影电视剧制作经费中，雨露均沾平均扒皮三千万，抠出一亿八千万，闭着眼批给林烨。
其他两千多万是市场营销部拿着林烨做出来的动态预览短片到处敲门，鸡嘴讲成鸭嘴，好不容易拉来的。
倪昊是第一副导演。
制片人部代表是千辉烬，他大致报告了经费结构，安利了整个拍摄流程。
演员的话，秉承性价比高于一切的基本原则，林烨已经坑完，不!是选完一部分主角，剩下的交给千辉烬和倪昊。
技术部，装服部和道具部代表，分别跟林烨敲定外派公司。
摄像部代表全程点头不语。
行政部作为专业擦屁股一百年的优良传统部门，奋笔疾书满满几十页纸。
市场营销部肩负路演，宣传，发布，广告等大任，最人多势众，也最焦头烂额。
其他部门如服务部，财务部，人事部，法务部，神话电视台等按惯例象征列席，会议一整天开下来，唯一的想法是:下班回家晚饭吃什么。
林烨解决了这个难题——全体留下继续开会吃鸡。
炸鸡香味，开了一整天会身上产生的各种气味混合在一起。
这是个有味道的会议。
吃完炸鸡有些人被陆续放回去。
主编剧金世京和小说原作家，男女混合双打，跟龙一居强调主角是一个离神经病只有一线之隔的偏执狂，任教大学教授同时也是天文学家和物理学家。肩负为人类寻找第二家园的政府秘密任务，往死里研究木卫二。通过望远镜看木卫二的时间，比看老婆孩子的时间还多，成为改革开放以来头一对被一颗卫星插足婚姻的夫妇，最先发现木卫二异常的也是男主。
既要演出那种妻离子散的落寂，也要表现出顶尖知识分子的专业性。
林烨表面认真听讲，心里的话一句一句:
(老子选的人肯定行!)
(斯文利落，眼神坚毅!)
(哪里找这么便宜的主演!)
(特么相当于义演好嘛!)
听到前面的赞美龙一居脸红，听到后面有种被忽悠的感觉，抬头看林烨发现她低着头转圆珠笔，嘴里还嚼着什么。
龙一居心想：应该是章鱼腿……
该沟通的不该沟通的都讨论完，散会后道具部代表老杨头被光荣留堂。
林烨:“多找几个熟练3D打印机和航天模型的人来。”
老杨头:“好的。”
林烨:“请问对拆迁排斥吗？”
老杨头:“……”
林烨:“最大程度做实景拍摄，不过分依靠技术，拍完推到，再建新的。”
老杨头心想: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龙一居站在门口逗留，问题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走，可能想多听几句林烨的心声，对这样偷窥狂般的行为有点不齿，挣扎几下还是决定回家看剧本。
赶到公交车站正好是最后一班255该来的时间。
255的司机都有一套自成体系的时间观念，不是快三分钟就是慢三分钟，。
龙一居打开手机软件，看到255已经开到东广站，认命地走回神话门口打的。
又冷又湿的夜晚，出租车呼叫失败无数次。
打算飞车回家睡大头觉的林烨，经过神话门口的时候发现一个穿着灰色外套疑似龙一居的人，但那人戴着眼镜。
神话明星演员多，长得帅的人也很多，不管！
往前开了一段路，忍无可忍在路边停车，公司手机没电了，掏出私人电话打给一居。
手机突然响，来电显示是“吊灯主人”，龙一居愣了一下。
吊灯主人要追溯到四五年前，那段时间龙一居的手头比大闺女上花轿还紧张，拍完戏跑完龙套为了多拿点辛苦费，留下打扫拍戏的大别墅。
他很喜欢大别墅，梦想有一天能当男主角天天去拍戏。
有一次整理片场的时候，爬到二楼厨房小饭桌上，伸手去擦小吊灯上的道具血迹，不小心踩到桌子上滑腻腻的血，失去平衡，本能抓住手里够得着的东西，把小吊灯扯下来。
吊灯碎在地上的声音很清脆，满地碎片像漫天星辰，他脑子里的弦也干脆地崩断了。
那时候林烨家还没有门卫，管家也还在美国，龙一居通过剧组的人多番辗转打听到房子主人的电话，拨了很多个不接，只好发短信：“您好，我是打扫房子的人，昨天不小心打碎二楼厨房的小吊灯。”
当时林烨还叫林真心，林烨是后来改的艺名。
林真心天天不着家，被大企业的弯弯绕绕和无数开会无情鞭打，时常怀念美国毫无纪律、脑洞无极限的日子，日常心情都不美好。
不认识的号码总是来电话，不耐烦地看了短信，以为她都不记得什么样的吊灯把人砸了，人家来索赔。
她马上回拨。
龙一居正编辑着下一条短信，打了无数遍快背下来的电话进来了，对方是个声音很清亮的年轻女孩。
他怕对方挂电话，赶紧交代：“您好，不好意思打扰您，我在网上查过您家的吊灯，国外才有还要订做，现在我手头不太方便。”
他停了一下，缓缓自尊心被摩擦的难受感觉，接着说:“可以宽限一阵子吗？”
本来心里想着可以干活抵债，嘴上组织好的语言是劳力偿还，可说出口的却是:“可以肉偿吗？”
说完后惊得下巴快要掉地，又充分发挥广大劳动人民说多错多的美好品质，匆忙补充说明:“我的意思是可以拿身体还吗？”
林真心赶着开市场会议，什么都没听进去，只要不是索赔就行，没耐心地说:“不用！你用钱来还吧!”就挂断了。
龙一居从回忆里醒来，纳闷素不相识的吊灯主人，应该是醉了才这么晚来电话。
疑似疯了醉了的吊灯主人电话那头，传来林烨疲惫的声音:“一居，你在哪？”
龙一居恍惚几秒，反应过来是女导演的声音。
“嗯……神话门口。”
“穿灰色外套，戴眼睛吗？”
“不工作的时候戴眼镜。”
“圆的无框眼镜？”
他实在不能理解导演大半夜为什么关心他的眼镜，可电话里听不到她的心声。
“是，普通眼镜店配的那种。”
确定在神话门口吹风挨冻的傻帽是男一号后，林烨毫不犹豫挂断电话掉头。
林烨的车是九座大车，能一口气塞下很多拍摄器材和剧组的小伙计，车停在龙一居面前，他以为这台大车是某个演员的保姆车，下意识闪到旁边，并回头看后面。
副驾驶的窗缓缓摇下，不见龙一居，林烨下车冲一居喊:“快上车！愣着干什么？”
车里的暖气把冻得僵硬的手脚烤得酥酥麻麻，龙一居身体表面快速闪过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就像冻了整个冬天的湖面，春风盘旋停留，直到湖心慢慢暖乎起来。
林烨内心疑问：(他不是往赤鼎的停车场方向去么？)，这句废话没问出来。
龙一居为她答疑解惑:“经纪人开车回老家，穿过赤鼎停车场有公交站。”
林烨心声:(哦，原来公交时间结束了。)
嘴上出来的话是:“住哪？”
“市区老衡洞在渊公寓。”
“我回家正好经过。”林烨说瞎话不带眨眼。
心声:(老子能让如花似玉的你吹风挨冻么？）
林烨住的大别墅，明明就在反方向。
她心口不一，信口胡驺，龙一居感觉被调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