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娜是个很活泼的女孩,就算遭遇如此的事情也没能消磨掉她的纯真。她说她的父母死于战乱,自己原本的故乡遭受战火的冲击而流亡来到那个村庄,却没想到被当成了女巫。
我叹了口气。
我想把丽娜留下。
“不行。”穹坚定地回答我,“我的公主,你以为我们真的是收容所吗,原本救她就是不应该的事。”
“那你不是救了我。”
“你不一样。”他的手扶上了我的脸,轻轻地摩挲着,“我们之间有协议。”
我意识到自己的肮脏,感到自己是如此的可耻。
然而丽娜却不肯走,她苦苦哀求我,把她留下,我一直在想,这世上还有多少像她一样无依无靠的女孩。她一直跟在我们身后,无论我说多么残酷的话。
最后还是杰西开口跟穹说,他说他会照顾好这个女孩,不会让她拖累我们。穹微微一笑,说,原来,外表看似残酷的你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我想杰西是想起了他的妹妹。
那其位于王国的北边,那是一块肥沃的土地,四季如春。
进城之前我将奥拉公爵准备的信件交给了守城的士兵。然后他便领我们去见斯里。
然而他却领我们来到城楼里的一间昏暗的小房间,并说让我们在此等候。
没过多久,有人走进了房间,并带着大队的士兵。
“拿下。”他命令道。我们被逮个措手不及。
“这是怎么回事?”我向带队的将领发问,“斯里呢?我要见他。”
他没有说话,而是一摆手,命令手下把穹他们带下去。
“该死的,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听见杰西的话,渐渐地便模糊。但我却不清楚,他的这句话是对谁而说。
我被单独带到了城堡中,我想这里应该是斯里的宅邸。城堡很大,并且富丽堂皇。
“艾莱特!?”我诧异于眼前的人,“为什么你在这?”
他摆手示意带我来的人退下,然后渐渐地走近我,高兴得笑了,“又见面了,爱儿。”
“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在这里,斯里呢?”我有些害怕地向后退步。
“不知道呢,也许被关在某处,你忘了,斯里好歹也算王族。也许你不知道那其在3年前就已经是我的领地了。”
我惨淡地笑了,父亲真是不择手段。
“那么奥拉公爵也是你们的人了,怎么,你又想把我交给父王?”
“奥拉觉得你的事不好处理,就来询问我,我那时刚好在王都,我让他先不要告诉国王,让他把你先骗到这里,我也是在救你,爱儿,奥拉现在估计也已经不在人世了。”
我心里一怔,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爱儿,我现在什么都有了,只要你呆在我身边,你放心,我不会把你交给国王的,他永远也不会找到你。”
“和我在一起的同伴呢?他们在哪?”
“他们都得死。”艾莱特斩钉截铁地说。
“不行。”我回答,“你杀了他们,我会恨你一辈子。”
“恨就恨吧,他们必须得死,特别是那个穹。”
我没有回答,只是渐渐地想着自己最初的目的而心里盘算着,我想我与他们之间也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至于丽娜,我与她也并不熟识。
“随你便吧。”我开口说道,“我累了,想休息。”
“这才对嘛,爱儿是聪明的人。”他笑着说道,“来人,带小姐去休息。”
我被带到了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房间里摆放着各色珠宝装饰,很是华丽。
“好了,你下去。”我对面前的侍女说道。
“是,小姐,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叫我。”她恭敬地回道,随即走出了房门。
一切就好像又是回到了起点,我暗自地笑出声来,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的是很残忍。也许是因为我的骨子里流淌着父亲冷漠的血液。
“爱儿,不准再离开我。”艾莱特的头靠在我的肩上,他似乎喝了酒,有些许的醉意。我抬头看着他,没有说话,他的怀抱有淡淡的好闻的香味。我的神智有些不清晰,似乎迷恋上了这温柔的怀抱,我曾经爱过他,是吗,可那只是曾经。我不断地提醒自己,告诫自己。
“艾莱特,放了那个和我一起的女孩吧,她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让她留下来做我的侍女。”我想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
“好吧,我依你。”他说道,低下头亲吻我,蛮横又霸道。
艾莱特履行了他的承诺,第二天,我便看到了一脸憔悴的丽娜。
“小姐。”她如此叫我。
“丽娜,你没事,太好了。”我拥住她,有些些许的激动。
“小姐,”她突然跪下了,眼睛里有些许的泪珠,“求求你。救救杰西,还有他们,他们明天会被送上绞刑架,我不想他们死,求求你。”
我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丽娜,不是我不救,是我没有那个能力,能把你救出,已经不易。”
“可是,小姐,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恕我无能为力。”我回答。
“那他们不是没救了?”
“对不起。”我弯下身来抱住她,喃喃地说道。
心情总有些许的烦躁,时间已过傍晚,绞刑时间早已过去许久,但是我在这城堡中,犹如**,根本就不知外面的情形,丽娜一直在向上帝祷告。
我在城堡也已待了大半月之久,艾莱特每天都会来看我,给我带来各式各样的礼物。
“小姐,这些衣服都好漂亮,都是骑士大人送的。”她突然神情一转,“若不是他杀了的恩人。”
我有些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你喜欢的话,就送给你吧。”
“真的吗,可这些都是骑士大人送给小姐你的。”
“没关系。”我淡淡地答道,“他明天还会带来新的。”
“骑士大人待小姐真好,如果也有人待我这么好就好了。”她的声音沉了下去,好像是在暗自伤心。
我没有说话。
这座城堡真的很大,蜿蜒曲折的阶梯墙上雕刻着神秘的图腾,我从未见过那样的图形,像蝙蝠,外面又环绕着镰刀似的的图案。城堡也有上百年的历史,虽然古老,它的装饰却又是富丽堂皇,给人一种矛盾的感觉。
我时常听到奇怪的声音,好像是从地下室传来。
我沿着台阶慢慢地走下去,手上的蜡烛火焰跳动着,我支开了所有的人,独自一人去地下室找寻声音的源头,因为只有我能听到那个声音。
楼梯很长,似乎没有尽头,但或许那只是我的错觉。我感觉自己走了很久才到达了那里,但眼前的情景却让我大失所望。地下室虽大,却摆放着一桶桶木桶装着的酒,是一间酒室。我长长地叹了口气。
然而那样的声音却越来越大了,似乎进入了我的脑海中,在里面回荡,那是一种类似于蝙蝠的叫声,却又不尽相同。我望向四周,发现地下室的一面墙上也有类似于蝙蝠的图案,我好奇地在把手放在图案上,细细摸索。然而,那面墙移动了,开出了一面门大小的口子。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有暗阁,我暗自惊叹。拿着蜡烛走了进去。只见里面放着一个白色的盖棺,盖棺上也印染着蝙蝠样的图案。
我放下蜡烛,用力移动盖棺。
里面躺着一个少年,脸色苍白,一头金色的长发格外耀眼。他紧闭双眼,眉目俊朗。
我暗自惊讶,心想他是何人,为何在此。然而他却睁开了双眼,直直地看着我,我惊恐地向后退了一步,他坐了起来。
“你的身上有他的味道。”他说。
“什么?”我不知所以。
“你身上的味道和他相似。”他说。
“他是谁?”我问。
“不知道,也许是和我一样不老不死的存在,我在3年前见过他,在王都的时候,他的周身散发着奇特的味道,是那么美丽,宛如天使,但他告诉我他不是。”
3年前,我想起来了,我也见过,那天母亲将我送出王宫,她察觉到了父亲的野心,就派人秘密送我出宫,我记得宫外的情景,那时瘟疫爆发,大街上随处可见干枯的尸体。然而我却在那里见到了他,他在大路的中央,身上穿着黑色的长袍,周身散发着奇异的光芒,背后的六翼洁白无瑕,宛如天使。我呆呆地看着他,竟不自觉地向他走去,突然他弯下腰,摸着我的头,说道:“你和我相似,我已经寂寞很久了,终于有了同伴。”说完,他便消失了。
我以为这只是错觉。
“那么你是谁?”
“我是血族。”他说道。
“吸血鬼?”
他皱了一下眉头,看上去有些不悦,“按你们人类的话来说,确实没错,我在这里沉睡了500年,我每100年会醒来一次,但是除此之外醒来过二次,第一次,是被他唤醒,第二次,是你。”
我狐疑地看着他,“为什么要沉睡?”
“这个,说来话长,你也许不知道我们血族的世界和你们人类一样有森严的制度以及身份的等级之分,我生来便是血族,并且已经存在了上千年之久,我本是密隐同盟的成员,至于何谓密隐同盟,他是我们血族氏族为了对抗你们宗教审判所的屠杀所结的联盟,他规定我们必须隐匿于人类的世界中,并制定了相当森严的制度以及戒律来惩处违规者,我因为不满密党的条规以及森严的法度而加入了魔界同盟,然而后来我发现魔党和我想的不同,它们的所作所为太过疯狂,已经完全脱离了我所认知的世界,然而密党与魔党的战争还在持续着,我作为两党的叛徒已无立足之地,为了躲避纷争,我选择沉睡,但每100年醒来一次,看看他们的圣战是否已经停止,但500年了,一切还是照旧。”他说道。
我想了想,“其实不管你沉睡多久,醒来后看到的情景也不会有多大的变化,就算是时光飞逝,物是人非,只要欲望还在,纷争便不会消失,但我并不反对你的做法,每个人都可以选择怎么活,但是,我觉得,”我深深地叹了口气,犹豫了很久,还是将下面的话说了出来,“我觉得,你活得太久了。”
他笑了,“你是对的,我活得太久了。”
突然间,我看见他的脸色急剧苍白,眉宇间透露出有些痛苦的神色,瞳孔骤然放大,他的眼睛有些迷离,双手挽住了我的脖颈,声音有些许的沙哑,“我饿了。”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猛地推开了他,“我可以给你我的血液,但是我需要你的帮助。”
他嗤嗤地笑了,“你们人类真爱谈条件,说吧,什么事。”
“我被人囚禁在这城堡中出不去,你要带我逃离这里。”
“小事一桩,没问题。”他回道。
他的牙齿嵌入我的血管中,我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也许是因为意识开始像箭一样抽走,恍惚间,我感到有人在我耳边低语,“如果可以,我真想和你完成初拥,把你变成血族,这样我也不会寂寞了,可是,我知道,他比我更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