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太医,你醒醒——冯太医,你醒醒——”
不知睡了多久,冯大成听到有人喊,费力地睁开眼睛。这一睁,他惊了一跳。因为,眼前站着一个姑娘,她梳着发髻,穿着正色锦衣。
这个姑娘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冯大成坐起身,揉了揉眼睛。
姑娘说:“冯太医,我是梅灵,你不认识我?”
冯大成结巴着说:“梅、梅灵姑娘,我、我好像见过你,但又不认识你呢。”
姑娘说:“我是公主,同昌公主。”
同昌公主?什么?同昌公主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冯大成细细打量了一下,觉得眼前这个姑娘长得还是蛮水灵的,穿着打扮确实有几分皇家公主的模样。
“你真是同昌公主?”
“是啊,我真是同昌公主,当今皇上的长女李梅灵。”
死人居然活过来了,这不可能吧?我穿越的是大唐,不是阎王殿,也不是修仙。我穿越都可能,还有什么不可能呢?渐渐地,冯大成平静下来,没那么害怕了,说:“公主,你、你找我何事?”
姑娘说:“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冯大成警觉地说:“去什么地方?”
“你随我来,我不会害你的。”姑娘招了招手,朝右侧的一张仪门走去。
冯大成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过去。
姑娘进了仪门,带着冯大成,通过一个穿堂,进了西厢。
到西厢门的时候,姑娘停住了脚步,示意冯大成过去。
冯大成走过去,朝里面一看,看到了两个人影:一个是驸马韦保衡,一个是位四十出头的妇人。这个妇人,戴着凤冠,梳着高髻,穿着紫色漏胸罗裙,颇有几分丰韵。
韦保衡警觉地看了下身后,判断没人跟踪,便搂着妇人的腰肢,进了旁边的耳房。
这个女人是谁?他们想干什么?冯大成扭过头,看着姑娘,希望她解释解释。
姑娘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蹑手蹑脚地摸到耳房的门口。冯大成咽了下喉咙,也悄悄地摸到耳房门口。
里面,有种奇怪的声音,时而强时而弱,冯大成不由探头看去。这一眼,看得冯大成血脉偾张。因为,韦保衡和那个妇人在做媾和之事。
姑娘的脸色惨白,眼睛里汪着泪水。她默默退出来,找到一僻静处,无声词啜泣着。
冯大成过去,想安慰,却又无从说起。这样的事,叫他如何安慰?等姑娘稍微平静下来,他说:“你爹是皇上,去你爹那里告驸马一状,驸马肯定得服服帖帖,不敢越雷池一步。”
姑娘摇了摇头,说:“我不能告诉父皇。”
冯大成说:“女儿受了委屈,当爹的应该出头,好好教训负心郎啊。”
姑娘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那个女人,是我的亲娘。”
什么?冯大成惊了一大跳。这个真相,大大超出了他的想象,让他难以相信,也难以接受。
姑娘抹了一下泪水,说:“冯太医,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抑郁而死吗?”
听到这句话,冯大成又是一惊,说:“抑郁而死?”
姑娘说:“是的,我已经死了。”
啊?冯大成吓得后退了几步,紧张地说:“你、你真是女鬼?你为什么找我?我又没害你。”
姑娘行了一个万福礼,说:“冯太医莫怕,我不会害你。我找你,是想请你帮忙。”
冯大成说:“帮、帮什么忙?我可帮、帮不了。”
姑娘说:“我患的是郁思症,你给我开了药方,我不想这样痛苦地羞耻地活着,所以在当天晚上自杀了。”说完,她伸出右手腕,露出腕口处的刀痕。
冯大成说:“公主啊公主,你这么一死,害得二十一个太医掉了脑袋,害得他们的家人蹲大狱,罪莫大焉。”
姑娘说:“冯太医,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百死莫赎,想重生一次,为自己为父皇赎罪。”
重生?她也知道重生?冯大成怔了一下,说:“公主,你想重生,替你,替你父皇赎罪,为大唐百姓谋幸福,我很欣赏。可是,我回天泛术,无法帮你。”
姑娘说:“你知道凤凰涅槃吗?”
冯大成点了点头。
姑娘说:“凤凰是人世间幸福的使者,每五百年,她就要背负着所有不快与仇恨恩怨,投身于熊熊烈火中自焚,以生命的终结换取人世间的祥和与幸福。我李梅灵,就是那涅槃的凤凰。现在,你速去我卧室,把我穿的金丝罗裙烧掉,换上这身凤凰素纱襌衣。这样一来,我的尸身就会和活的一样,永不变质,永不腐烂。时机一到,我的灵魂就会出窍,附到有缘之人的身上,为天下苍生谋幸福。”
不知什么时候,姑娘的手上多了一件素纱襌衣。她用双手托着,款款地朝冯大成递去。
冯大成急忙接过去素纱襌衣,小心地将其打开。果然,素纱襌衣上面有凤凰翩跹的图案,非常美丽。
“冯太医,请一定帮我保密,万不可对任何人言说,万不可去掉我身上的素纱襌衣。否则,我会遭天谴,尸身不保,重生后会遭遇万般苦难。切记,切记!”说完这番话,姑娘转过身,慢慢地消失。
“梅灵姑娘,等一下,我还有问题——”冯大成急忙去追,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哎哟——”
冯大成感到很痛,翻身坐起,发现自己从睡椅上滚了下来。
原来,我是做梦!
可是,冯大成一看手中,真的有一件素纱襌衣。
不是做梦?
冯大成有些糊涂了,他细细地梳理了一遍,决定不管怎么样,就照同昌公主所说的去做。
为了不让人发现,冯大成将素纱襌衣塞进怀中。然后,他出了一间厅,径直朝公主卧房走去。
卧房里,静悄悄的,没了人影。
姑娘和老妇人不在!冯大成一阵惊喜,悄悄地摸向水晶玳瑁床,掀开九珠蚊帐。
公主的脸刚刚抹过蜂蜜,很有光泽,只是没有血色,很是惨白。她的身上,穿着金丝罗裙。隐隐地,公主身上传出一股异味。
脱掉金丝罗裙,穿上素纱襌衣,不就得……虽然,公主已经没了生命,可她终究是女人。男女授受不亲,我怎么可以这样呢?没事,我是医生。在医生眼里,没有男女之分,只有患者和非患者之分。
“公主,恕我无礼了!”冯大成朝公主鞠了一躬,深呼了一口气,开始解公主身上的金丝罗裙。
三下五除二,冯大成取下公主身上的金丝罗裙,给她穿上素纱襌衣。
公主穿着素纱襌衣,安详地躺在床上。这个时候的她,身上已经没了异味。除了没了生命特征,公主和活着的时候一样。
太神奇了!看着床上的公主,冯大成禁不住念叨了一句。
“好你个淫贼,竟敢亵渎我嫂嫂!”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听到声音,冯大成吓得就是一哆嗦。他稳了稳神,慢慢地转过身。
姑娘杏眼怒睁,指着冯大成,气得浑身发抖,上去给了冯大成一个耳光。
冯大成慌了,摸着火辣辣的脸,说:“姑、姑娘,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一脸歹意,我早就怀疑你了,果然是个坏透顶了狗太医!”姑娘咬牙切齿地说,“我定将你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这个姑娘,太不讲理了。被她这么一闹,公主名节没了,我的名声也臭了。如此一来,我这辈子彻底毁掉,白来了大唐。情急之中,冯大成只得说:“姑娘,你别冲动,我、我只是偷了你嫂嫂的金丝罗裙,其他什么也没做,你别污了你嫂嫂的清白。”
很快,护卫们赶来,抽出刀,指着冯大成。
姑娘听出了冯大成的言外之意,清醒了许多,指着冯大成,改口说:“他、他偷我家的东西,给我绑了,送、送衙门。”
“是!”护卫们扑过去,将冯大成五花大绑,押往京兆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