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竹老人的隐居地竹林,原本位于天凉帝国南部。这里比邻南武帝国,是天凉帝国防御南武帝国的前沿阵地。
原本这场天地变化就让两国掌权者都有些紧张。
而双方的修士大量集结于此,让两国边境局势更富变化,难免引起边关驻守军队的注意。
竹林消失了,状况又出现了。
异宝多伴有天地异象,而且所谓“富贵险中求”,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修炼资源丰富。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都是不可避免的。
这里的修士并非是亡命之徒,但他们为生计、为幸存而向着未知危险进发却是生活常态。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生灵便是与天地竞争的产物。
天凉帝国南部,局势一下子复杂起来了……
天凉帝国南部边防重镇尧关城,此时也进入了一级战备状态……
从尧关向东,距离尧山大约十里,坐落着一个小村庄,村庄三面环山,一面背靠天险山脉,是个得天独厚的地方。
村名叫魂光。相传,有高深修为的名士陨落于此,魂魄不灭,隐于一地,故得此名。
魂光村最东侧有一棵古樟树,树龄很高。古樟树枝繁叶茂,冠体庞大,树干高大,需要六七个人环抱。
樟树基部有一个树洞,别有洞天。
此时正值夏暑,天气炎热。树洞内倒是个避暑的去处。
但魂光村的大人们都不会去那里,因为传说中那魂魄便是寄宿在这里。
因为魂光村村民大多在古樟祈福,所以古樟枝头上挂满了祈求的红色布条。
魂光村的人们很相信这个,据说很是灵验。并且,魂光村的人们不会修行,会的人也不愿屈尊于此。
信仰的力量是强大的,正如人们心中的成见。
但小孩子不相信这个,他们只追寻自己的快乐。
时值盛夏,热气吞噬着活力,孩子们也少了许多力气。
树洞里,一个玲珑剔透的小女孩吐了吐粉红的小舌头,拭去从毛孔中沁出粘住发丝的汗水。微小的汗珠爬了娇嫩的鼻尖。
那女孩约莫三岁大,小脸粉嘟嘟的,五官长相极好。
从小女孩的五官长相来看,她娘亲的身姿必是风华绝代。
小女孩不仅模样好看,眼神里也净是机灵劲。
此时是正午时分,树洞里只剩下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村里其他孩子都跑去了村外的三联河。
少年眉清目秀,背着一把长剑,剑身有雕刻,镶着玉石,算不上华贵,但也造价颇高。
小女孩坐少年搬来的石头上,手拿折扇急促地扇着,以缓解红扑扑小脸上的热意。
那折扇不大,上面有字修饰,那字极为秀丽,不似携永,像是随意。
扇子在手,并不能消解小女孩的暑意。精致的小脸上持续冒出汗珠。实在是热,夏意难消。
再观那少年,静静地站立,并无暑意,莫说是汗了,就是热气也不曾有过,假若去触摸他的手脚,还会到感到恼人的凉。
“师哥呀,你再帮我一下,把那张《游鱼戏水图》从我娘那里要过来,行嘛?”小女孩向着那少年撒娇道。少年板着脸,冷冷地道:“不行。”
少年和小女孩并不是同门师兄妹的关系。
师兄只是小女孩自己对少年的称呼,她想向他学习修行一道,奈何他死活不教,她便一直称呼他师兄。
末了,少年追加一句:“本不该带你出来。”
少年年少,却是一袭青衫,一番长者模样,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老成与稳重。
小姑娘立刻眼睛就红了:“怎么不该带我出来,那是你欠我的。”小姑娘一顿委屈,像是受了一肚子气。
“那也本不该。”少年开口,并无情感波动。
小姑娘怎能服气:“我不管,谁让你打小报告。”小嘴一鼓,吹弹可破。
“无趣”,少年并不理会小女孩,将脸别在了一旁。
“行!”小姑娘也是生气了,“你不理我,那我就去渭泾河!”
“你去不了”少年开口,“你娘不准。”
少年的话里终于有了解释,只是这解释好像霜打茄子。
不准!
小女孩听到少年把自己娘亲搬出来,生的气也全消了,整个人宛如泄了气的皮球。
“那……那我就引发灵纹。”小姑娘呲牙,发了恨。
“没用”少年答道。
小姑没办法,泪水就盈满了眼眶,在长长睫毛下显得格外可爱。
少年看着泪水打满眼眶的小女孩,一下子慌了神,丢掉了以往的老成与稳重。
少年有些窘迫,有些羞涩。他不知道该怎样安慰。
毕竟,少年只是个少年,还是处于这个阶段。
“师哥”,小姑娘叫着,口中却哭得更厉害了。
“你要答应我”,小姑娘带着哭腔,泪水已经流到了脸颊。
“我答应你,你就不哭了,行吗?”少年回答。
小女孩自然满口答应:“行,一言为定。”小姑娘也是鬼机灵。
少年正头昏脑涨,一时也没有分辨:“一言为定。”
闻言,小姑娘马上破涕为笑。
看着小姑娘阴晴变化,少年心中暗道不妙,马上追加道:“不违原则”。
显然,少年被套路了。
“当然”小姑娘一副“我还不了解你吗”的样子。
妥了,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少年哭笑不得,却又无可奈何。
小姑娘也不再套路,直奔主题了。
小女孩眼角一丝狡黠闪过,神神秘秘地转过身去,走到古樟树洞的一个角落。
少年有了一缕好奇,欲凑过去看看。但小姑娘知道他要看似的,娇小的身躯把该挡的地方都挡住了,就是不让他看。
少年脸上也挂不住了,压着声音,不自在的道:“快点,不然我就回去了。”
小姑娘头也不回,道:“要不你来挖。”
少年更加好奇了,却退到了一旁,喃喃道:“不打扰你了。”
小姑娘也不去理会。
树洞里的泥土本也不多,但确实不好挖,也不知道小姑娘怎么埋下的。
“好啦!”小姑娘大喊一声,雀喜之情毫无掩饰,可爱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状。
一个小木盒被小姑娘举过头顶,黑色的泥土随之洒落。木盒大约三寸宽,刚好能装下一幅画。木盒挺新的,是刚做的。
少年死死盯着木盒,眼睛都不带眨的。
小姑娘看了眼少年,赶紧将木盒藏在身后。
“有什么好看的,师哥?”小姑娘质问道。
“没什么”,少年回过神来。
少年有些恍惚,看着那木盒,他竟有些被慑神的感觉。
“师哥你背过身去”,小女孩要求道。
“嗯”少年轻声应道,慢慢的转过身去,魂不守舍似的。
“啪”,小女孩打开了木盒,落入眼帘的是一副画,宣白的纸张,有着光滑的质地,被完地放在木盒内。
“苏溪!”少年大声叫喊小女孩的名字,同时抽剑出鞘,快步走近,想要救助小女孩。
苏溪并无危险的感觉,只是奇怪地看着少年。
苏溪没有反应,但少年焦急,挥剑向那画斩去,只一道光影闪过,画完好无损。
那画没什么不同,除了一点:那画在空中兀自展开。
那是一幅墨竹图,竹林中央有一眼清泉,格外传神清泉仙气氤氲,仿佛穿越了画卷,来到了眼前。
少年呆呆地看着那竹林,竟又失了神。
画上竹林延向远方,一股空灵之气从画上荡漾开来。
许久,少年回过神来。
“好一副《墨林修竹》”少年看着画上的题字,由衷赞叹道。
闻言,苏溪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脸。
“对吧,师兄,这图人间难得,这次你一定要掩护我,别让我娘亲再收走了。”苏溪一脸得意,反复嘱托,对这画是极为钟爱。
“不会,不是那种《游鱼戏水图》就行,我敢给你打包票。”少年信誓旦旦,又露出几分容易让人信服的老成与稳重。
“师哥,你成竹在胸就好,这次可不容有失,这图……和我的妖火灵纹有关——曾经有过共鸣。”
“妖火灵纹!”少年震惊,凝重地看了《墨林修竹》一眼,全身巨震,精神世界为之动容。
少年急切走前一步,也不顾刚出口的保证,向苏溪说道:“此事事关重大,应上报师父”少年一脸严肃。
“夏云!你!你又食言。”苏溪很是生气,为了师哥那“驷马难追”
的诺言,竟是把少年的名字喊了出来,小女孩情态立时显现。
夏云一脸严肃,老成稳重显露无疑:“卦象应验,或许会危及生命”。
“此事夫人也会获知,”夏云说道,“在所难免”。
“魂光卦象,”夏云待在苏溪身边的主要目的。
《墨林修竹》是苏溪偶然得到的。
这幅画来历匪浅,正是修竹老人将竹林演化生成的。画中自成一界。
画里世界,修竹老人、拓拔澄、所在。
……
竹林内,一座大鼎被置于中心,鼎下火焰正炽。
大鼎通体黝黑,几道玄纹横贯其上,携几分沧桑。
鼎的下方应是泉眼所在,只是此刻已泯灭,不曾留下痕迹。
黑鼎下,伐柴木燃烧的火焰正旺,炽烈的火舌沿鼎而上,将其涵括在内。
黑鼎无盖,缭绕的雾气锁不住沸腾的液体。只见那褐绿色中,有一个如羊脂玉般的可爱孩子。
拓拔澄静静地漂浮在褐绿色的液体中,像是睡着了,神态安详,样子可爱。
鼎并不大,刚好一人高,修竹老人就在一旁。
褐绿色的液汁越加浓绿,修竹老人还在向鼎中投入东西,口中念念有词。
“紫丹参、朱砂浆、镇邪一味,筑络果、奏基根、养元一味,白灵芝、连理枝、舒气一味,七魄丹、安神一味。”略作停顿,喘下气,咽下口,继续道: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修明衍圣,尽在其中”修竹老人微抬嘴唇,轻吐而出,却是铿锵有力,大道梵音。
随着修竹老人的法术语言出口,恬然娴静的拓拔澄也有了奇异的变化。
一缕缕黑气自雪白的肌肤冒出,每一个气孔都荡漾,黑气纷纷扰扰,迅速就涵括了拓拔澄,将他包裹在内。
黑气出体了,修竹老人终于吁出了一口气,合了一下双眼。许久,才再看看拓拔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身影更加苍老了,也逐渐暗淡。
想也神秘,那黑气再次钻入拓拔澄体内,从那毛孔中……
修竹老人看着拓拔澄,缓缓拿起一个物什,盖在了古朴的黑鼎上。
严丝缝合,不留一点空隙,修竹老人小心翼翼,未敢有丁点疏忽。
拓拔澄被封在了鼎中。
修竹老人做完这一切后,身形更加淡化。尔后,他转过头来,凝神看着那尊石头人身像……
那石像全身纵横暗红条纹,略显狰狞,而满是英气的脸庞又增添了几分诡异。
细细看时,这石像面容竟与拓拔澄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