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中苏素仿佛看见苏府,看见自己的爹娘和自己桃花纷飞的院子。看见爹娘坐在院子的石桌旁,看着自己为他们缝制衣裳,一片花瓣落在她的发梢,娘亲笑着替她除去,那笑容温柔和婉如三月的春风一般让人觉得舒心。忽然不知从哪里生起一场大火,院子里的桃树全部被大火覆盖,她看见爹娘满身是火,高喊着:不要回来,要好好生活下去。
苏素双手紧紧抓着被子,脸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个劲的往下落。人却迟迟的不肯醒来,在一旁伺候的阮玉心如刀绞一般。
自从小姐在谢府门口昏倒,阮玉和福伯便急得不知所措,是后来路过此处的沐公子和将小姐带回沐府。阮玉也随着一起来了,可是大夫都说没事只是郁气攻心,才会突然昏厥的都过了一天了却还是没醒过来。
焦急而又无奈的看了躺在床上,眉头紧皱的苏素,只得回身将手中的帕子放进盆里洗洗。拧干后继续为苏素擦拭脸上的汗,心中默默的期盼着苏素能够快点醒来。
期间沐晚晴也来看过几次,但是苏素就是不曾醒来,沐晚晴也只是呆上一会便去找大夫问。没有结果又回来,刚刚给她送了晚饭之后,说了声明天再来看就离开了。于是整个房间里除了苏素就只剩下阮玉一个。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一声敲门声,阮玉回过头去见是将自己和小姐带进府的沐公子,连忙起身行了个礼。
“不必多礼,我是来看看你们家小姐怎么样了。”沐子旭挂着一抹文雅的笑,对着阮玉说道。
“谢谢公子的关心,大夫说小姐已无大碍,只是心中有结未解所以才迟迟未能醒来。”阮玉一边说着心中觉得微酸,眼睛里泛出一层雾气。她是在可怜小姐的不幸,也是在心疼小姐的伤心。
沐子旭闻言将视线转向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人儿。一双秀眉微蹙,脸上似是痛苦似是绝望的神色让人不由觉得心中一疼。即使沉稳如他,也不由的心生怜惜,恨不得自己可以化解她的痛苦。
“你知道你家小姐是为什么不愿意醒来吗?或是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沐子旭坐到床前看着沉睡的苏素,问向一边的阮玉。因为将苏素带回府后,沐子旭就去忙别的事了所以并不知道关于苏素的事。
阮玉轻声的应着,声音小的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沐公子,不瞒公子小姐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刚刚得知爹娘惨遭不幸已离开人世。”说着阮玉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落下,紧咬着双唇,她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害怕会吵到苏素一样。
沐子旭的眉头却是微微皱起,原来她现在是家破人亡了,难道梦里她看见自己的亲人才会这样。
想着一种冲动袭上沐子旭的心头,沐子旭伸手拿起毛巾将苏素额上的汗水擦干。随即新的汗水又冒了出来,仿佛是遭受火烤一般,豆大的汗珠怎么也擦不完。
知道在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沐子旭伸手将苏素扶了起来。拿起一边的枕头垫在她的身后,伏在她肩头小声却清楚的说道:“素素,你的爹娘已经不在了,这是事实就算你沉睡着不愿醒来也逃脱不了。你再这样下去,你爹娘的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的,如果你真的爱他们就应该好好的活下去,不要辜负他们的期望才对。素素,不要再睡了,让你爹娘放心的离开好不好。”
或许是沉睡中的苏素听到了他的话,脸上的绝望慢慢消散,变成茫然。
沐子旭也不再管顾男女授受不亲,轻轻的将她拥在怀里,希望可以给她勇气。
过了良久苏素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在一边不知所措的阮玉,感受着身上传来的温暖。才发现自己此刻正以暧昧的姿势靠在沐子旭的怀里,不禁慌乱的推开拥着自己的人。
被慌忙的推开,沐子旭这才发现苏素已经醒了过来。心里自然也知道她将自己推开的原因。自个莫名其妙的讲人家未出阁的小姐抱在怀里,跟个登徒浪子似的,人家不推开才是怪事。“苏小姐不必担心,我只是看你沉睡不醒才想出此法想将你唤醒的。绝无它意。”
见机跑到苏素身旁的阮玉将被子为苏素盖好,朝苏素点头说道:“小姐,你昏倒在大街上是沐公子见到将我们带回沐府的。还请了大夫为您治疗,只是因为您一直沉睡不醒,他才用了这个方法。小姐沐公子是好人。”
苏素听到阮玉的解说,知道自己刚刚的唐突,略带歉意的说:“沐公子,刚刚若有冒犯还请见谅,只是见此情形苏素也是...”
“苏小姐多虑了,刚刚实在是在下冒犯了小姐,应该道歉的是在下才对。小姐何出此言,是在下太过唐突为顾及到小姐的身份,还请小姐莫怪。”沐子旭拱手对着苏素行了一个礼算是道歉了。
苏素坐靠在床上,对着沐子旭点头浅笑算是还礼。随后转眼看向身处的房间:“这里是...”
随着苏素的目光,沐子旭当即猜到苏素的疑问,解释道:“这是沐府的厢房,我见苏小姐昏倒在谢府门前,便自作主张将小姐待会家中疗养。”
苏素一听掀开被子,要起身下床。
阮玉看见连忙将苏素的鞋子拿过来,为苏素穿上。“小姐,你这是要干什么?你的身体还未痊愈,大夫说了不可以下地的。”
苏素没有搭理阮玉,而是对着一脸惊讶的沐子旭说:“沐公子谢谢您的搭救之恩,若有机会苏素定当衔环相报,今日在府上打扰这么久,实在不好意思。谢谢公子苏素就此别过,他日有机会再登门拜谢。告辞。”说完转身拉着阮玉就要出门。
沐子旭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整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前说:“苏小姐请留步,现在天色已黑,苏小姐出去在这扬州城两个女子实在有些危险。不如就在这里住下,等到明天早上天色一亮再决定去留。”
苏素这才发现窗外已是漆黑一片,忽然有些好奇,自己究竟是睡了多久。想到现在这么晚出去,和阮玉两个万一再遇到打劫的可怎么办。左右思量决定还是厚着脸皮过了今晚,明天再走也不迟。随即回身对着沐子旭歉然一笑:“那苏素就谢过沐公子收留,等明日天亮再去向沐公子辞行。”
“也好,那小姐就先休息吧。子旭先告辞了,小姐早点休息。”
苏素看着沐子旭转身离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刚刚在梦里她看见自己的爹娘被大火烧死。然后一道如风般舒润的声音传到脑海,于是沉睡中的她慢慢的脱离了那个梦。可是却没有立即醒来,而是感觉的害怕和茫然,仿佛失去方向的浮木。就在这时一股暖意传了过来,那么安全的感觉,让她不自禁的向那里靠去。所以再醒来看见一切的时候她不是第一时间大发雷霆,因为她知道带着自己走过这一切的声音和温度是他给的。所以只是将他推开,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苏素还是感到羞怯难当。
阮玉将床铺好,转身服侍小姐上床睡下,才将灯熄灭。睡在一边的榻上。
苏素看着肆意包围着她的黑暗,忽然觉得心中一阵害怕,轻声呼唤阮玉:“阮玉到这里来睡吧。”
“小姐这样不太好,阮玉还是睡在榻上吧。”其实阮玉也想过去,这几天她实在是感到了疲惫,可是小姐毕竟是小姐,自己只是个丫鬟。
“阮玉,你过来睡吧,我一个人害怕。”苏素见阮玉不肯过来,软软的求到。
阮玉只得无奈的将自己的被子抱到床上,和苏素相依而睡,这一夜她睡的格外的香。像是漂泊已久的船儿回到港湾那种感觉一样,像回家一样的感到安全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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