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很清楚他们是什么人,但今天这事,不动粗过不去。
“哟,这不是宋嘉笙的小跟班吗?怎么,想英雄救美啊?还是也想尝尝这妞的味道,闻着还挺香的。”吴敏勾起唇角,趾高气昂的仰起头,眼里是浓烈的挑衅。
“我艹你妈的。”秦牧上去就给了吴敏重重一击,下手很重,吴敏嘴里的牙都被打碎了,混着血。
“我去你妈的秦牧,你踹着我了!”初镜怒吼一声。
他和秦牧不怎么熟,甚至可以说是刚接触,就刚才那一会两个人就仿佛达成共识打成了一片,并且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艹,谁特么让你穿的乌漆嘛黑,老子看不见啊,小心后面,宋嘉笙你一边去,别影响老子放大招。”
两伙人混在了一起厮打,宋嘉笙也不例外,刚才一个人是因为没有开战的优势,但是现在不得不动手了。
好在,王思河在世的时候教了她几招三脚猫功夫防身,差不多也能够付对付这伙小流氓。
但她终究忽视了,永远不要小看任何一个流氓,因为他们的思维方式和理智都和正常人截然不同,他们动手的时候,从不考虑后果。
“就你们几个小喽啰,小爷一个人也能把你们打趴下!”说着,他特别得意的宠着宋嘉笙和初镜挤眉弄眼。
初镜被打的最惨,嘴角和衣服都破了,淡淡瞥了他一眼,别开视线。
“秦牧!”宋嘉笙尖叫,朝着秦牧的方向扑了过去,到还是迟了一步,白色的羽绒服上溅满了鲜红的血。
气氛瞬间凝固。
时间好似静止。
“秦牧,秦牧。”
“秦牧!”
吴敏脸上挂了不少彩,站起来就狠狠踹倒了那个拿刀的人一脚,“谁特么让你动刀子的!你动谁不好为什么偏偏要动秦牧!”
他没打够,正要再去补一脚就被拽住了,“大哥,现在木已成舟你打死他也没用,快跑吧!”
“跑个屁,快去叫人,快去啊!”
“秦牧,你别吓我,你看着我,不要睡,我们去找医生,快打120啊!”
“有没有人,救命!”宋嘉笙惊慌失措的呐喊,绝望溢了满眼。
初镜是来跑步的,没带手机,宋嘉笙的也被砸了,他往村子里跑,一路喊人帮忙。
“阿笙。”刀子捅的很深,出血量很多,他晕血,意识断断续续,唯一不变的,就是那只紧紧相连的双手。
宋嘉笙的身上都是秦牧的血,眼睛红肿,艰难的哽咽道;“我在,会没事的,秦牧你要坚持住。”
“你说过要带我去草原的,你说要带我去骑马,你说会带我学射箭的,还有好多好多事我都还不会,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阿笙,这一次,我恐怕要食言了。
秦牧心想,抓紧了她的手,他声音很低,宋嘉笙压低脑袋凑过去,声音很哑:“你说什么?”
“我……喜。”欢你。
在生命即将逝去的最后一秒,他吻上了她的脸。
他可以吻到她的唇,但是他没有那么做,他到死都在想,阿笙还要嫁人,初吻应该给她喜欢的人,可他就想自私一次,就这么一次。
原谅我,阿笙。
“秦牧!”
第二天。
温习回来了。
从宋嘉笙电话突然失联之后他就想方设法的找办法回去,没人愿意走夜车,尤其是去下乡这段路,路途远,路又不好走,所以,他跑了很多店去买了电动车,一个人摸黑回了江溪镇。
他先是回了家,没看见宋嘉笙,门还是他临走之前落的锁,她一晚上没回来。
就在他准备去秦牧家里去碰碰运气时,隔壁的老太太正好走了出来,跟他说昨天晚上村口发生命案死了个人,阿笙在医院。
她还没说完,温习就直奔医院。
“对不起。”女孩的声音变了音,沙哑又低沉。
温习慢下了脚步,在转角处看见了宋嘉笙满身是血跪在地上,她的头发和衣服乱糟糟的,站在她面前的,是秦牧的母亲,鳕名。
秦牧是跟着母亲一起长大的,她也就这么一个孩子,出身卑微,何况一个乡下妇女又能有什么太大的念想呢,最大的盼望就是儿子学有所成,别像她这样,稀里糊涂过了大半辈子,自己是什么都没活明白。
“起来吧孩子,我知道,我的阿牧是个好孩子,哪怕你再给他一次机会,哪怕那个人不是你,哪怕丢了这条命,他也不会袖手旁观的,听话,别让他白白牺牲。”
恶人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可是活着的人,却要苟且余下的半辈子。
秦嗟是在怀上了第二胎的时候走的,他是一名消防员,因为救一个孩子的时候不小心从高楼上摔了下去,尸骨当场碎成了一坨烂泥,后来证实过,那只是一个熊孩子的恶作剧。
可是因为这场闹剧;
她的爱人再也回不来了。
他的孩子再也没有爸爸了。
可是她竟找不出任何理由去解释这场无声无息的别离,因为有些遗传基因是刻在骨子里的,即使她从没有教过他要大公无私,可是他却将自己父亲的那份坚韧和担当学了个七八成。
她应该要哭的,可是她哭不出来。
因为她的丈夫和孩子,都是盖世英雄。
鳕名这辈子活的太通透了,有的时候会给人一种错觉,就好像她从来不是这个村子里的人。
她被同乡搀扶着,一步一步走向了走廊深处。
“阿笙。”
“温习。”宋嘉笙的声音哭哑了,双眼通红,双肩止不住的颤抖。
“对不起,我来晚了。”他圈紧了她,任由眼泪和血迹打湿了他的衣服。
“温习,我错了。”她再也不逃避问题了,再也不敢狡辩了,再也回不到当初那个无忧无虑的宋嘉笙了。
她有罪,罪该万死。
温习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能猜到大概,秦牧是为了救宋嘉笙走的,他欠他的,这辈子很难还清了。
温习把宋嘉笙带回了家,进门就把她的脏兮兮的外套给脱了下来,“热水好了,你先去洗澡。”
她摇头。
“我就在外面,你要是怕就喊我,嗯?”
他很好脾气的跟她交流,虽然宋嘉笙身上没伤,但对她造成的伤害完全不亚于死亡,他不敢逼她,只能好声好气的哄着。
过了好一会。
她默默的点头,抱着衣服进去了。
隔了一会,宋嘉笙开始喊他。
“温习。”
“我在。”
“我想去坐牢。”
“别说傻话。”
“秦牧是因为我才这样的,如果我昨天听你的不回来,秦牧不会在村口等我,吴敏那伙人也不会有机可乘,都是我的错温习,我就是镇子里的灾星,我就不该活着……”
“阿笙,你现在的想法很危险,秦牧是因为你走的,如果你出事,他做的这一切没有任何意义,乖,不怕,不管发生什么事,哥哥陪你一起面对。”
她洗完澡了,却没穿温习给她拿的羊羔绒睡衣,围着浴巾直接出来了。
“睡衣掉地上了吗?怎么不穿上?”
“不想穿。”她钻进被窝里,脸色发白,即使牙齿冷的打颤也固执的没有穿。
“会感冒,快穿上。”
“不要白色的。”她怕白色,很怕很怕。
宋嘉笙很喜欢白色的衣服,衣柜里内外服饰到鞋子大部分都是白色的,可她居然说,不要白色的。
“你别走,我怕。”她拉住了他的手。
“我去拿衣服,很快就回来。”
她没撒手,眼睛透亮含着泪。
温习不走了,把电热毯通上电,然后留下来陪她,做心理疏导。
“阿笙,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难过,你恨不得现在就去死,可是不管怎么样,你都不应该逃避,该内疚的是哪些坏人,而不是你。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改变不了秦牧已经走了的事实,可是别忘了,你所承受的远没有一个视子如命的母亲要承受的多。”
他说了很多,宋嘉笙抑制不住想哭,但她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是啊,她有什么理由逃避呢?
可是秦牧是无辜的,他什么也没有做错,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剥夺别人生的权利?以前她不懂,坏人即使做错了事,可是律法给他们的只是剥夺自由的限制而已,而活着的人,却要煎熬一辈子,这个世界的条条框框,到底是个什么道理?
第二日,秦牧的骨灰运回了江溪镇,雨季如约而至。
来的人很多,还有一部分是秦嗟以前的老战友,一个个一米七八高的大男人,哭的歇斯底里,还有就是乡亲邻里,鳕名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没得罪过什么人,待人友善,为人谦和。
葬礼渐渐结束,人潮终将涌去。
留下的一部分人是关系较好的,鳕名从始至终都没有哭过,甚至还安慰别人不要哭。
宋嘉笙忍的很好的,可是一听到她这句话又忍不住了。
她跪在地上,一遍遍的朝她鞠躬,动作规范。
裴衡有点担心她的身体吃不消,扯了一下旁边的温习,示意他制止。
但他没有。
制止之后只会让她遗憾一辈子。
“阿笙,来,起来。”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她甚至都没有去为自己辩解,只是一直说,是她的错。
鳕名唤她:“阿牧还在这,他一定舍不得让你跪的,听话,快起来。”
宋嘉笙撑着地站起来,腿使不上劲,温习拉了她一把。
“阿牧已经没了,我只有你跟阿习了,你们要好好的,若不嫌弃就时常来看看我,陪我这个孤家寡人说说话也好。”
宋嘉笙默然,泪水掺着雨从脸上逝去,心里却早已面目全非。
——
葬礼后的三天。
宋嘉笙情绪很不对,时常发呆,不爱说话,不穿白色的衣服,一天到晚都在埋头做习题和试卷,好像除了学习,她把所有的东西都扔了。
临近高考,实验楼再也没有欢声笑语,因为有很多人忙着备考没时间去,温习和宋嘉笙除外。吴楚看见宋嘉笙做的研究报告十分满意的夸赞了一番,可宋嘉笙却高兴不起来了,要是以前,她一定会趁火打劫坑一袋零食,但这次什么也没说,见时间差不多了,收拾好自己的书包跟着温习。
秦牧走了,她没有安全感,很黏温习,其他人靠太近,她会避开不靠近,小心谨慎,画地为牢。
她把自己圈死在了牢里。
周六下午有半天假,温习准备带她去散散心,顺带买菜。因为秦牧的事,裴衡也是胆战心惊,生怕宋嘉笙也会出点什么事,时不时的逗逗她,引她发笑,她会很配合他跟着笑,但笑容却不似以往。
“温习,这样下去不行啊,阿笙已经很久没有发自内心的笑过了。”
“嗯。”他都知道。
“你说我们去把闫知找回来她会不会开心一点?”
“可以尝试。”宋嘉笙的心病是秦牧,但不能排除其他可能性。
裴衡是八点才准备回家,宋嘉笙拿了手电跟上,非要送他回去,温习没辙,顺着她的意。
夜晚的风很凉,扑朔迷离。
三个人并排走着,脚步契合。
就在这时,一边的草丛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响动。
“什么人?”裴衡呵斥。
宋嘉笙把手电一扔,从靴子里抽出了一把水果刀,警惕的看向异样的方向。
“我艹,阿笙你。”玩命啊。
温习制止了她,抓住了刀柄试图抽出来,但她死不放手。
“阿笙,快把刀放下,听话阿笙,快放下。”
“阿笙。”这一声,并不是出自温习和裴衡之口。
而是。
闫知。
他回来了。
宋嘉笙对闫知的靠近不抗拒,反而湿了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还记得我是谁吗?”闫知长高了很多,脸也瘦了,不过却意外的更好看,棱角分明,五官严整,下巴留着胡子,更性感了。
宋嘉笙重重点头,走过去压着他。
闫知抱住了宋嘉笙,于此同时,另外两个也抱了过来,裴衡忍着啜泣声哽咽;“艹,臭小子,这几个月你是去整容了吗?”
他摇头否认,“秦牧的事,我都知道了,回来看看你们。”
“你的脸还真大,没出事你就玩消失。”他往他背上不轻不重的砸了一圈,气笑了。
温习说:“欢迎回来。”
当晚,几个人去了躺超市买东西去街心花园聚一聚,每个人的喜好闫知都记得,温习的椰子奶,裴衡的橙汁,阿笙的酸奶,以及秦牧的优酸乳,他自己的是啤酒。
他下午去过秦牧那里了,走之前,他只跟他一个人告了别,谁能想到再见面,却是阴阳相隔。
“呦,社会哥,你是想带坏我们吗?”裴衡调侃道。
“不喝算了。”他看向了舔易拉罐的温习,想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心想:算了,当他没说。
“我想喝。”
闫知不给,理由正当:“小孩子不能喝酒。”
宋嘉笙直勾勾看着她,眼睛无神。
“可以喝一点。”
这句话是温习说的,酒精可以分泌多巴胺,可以暂时起到放松的作用。
“社会哥,你现在在哪高就啊?”
“挤兑人很爽吗?”
“还行。”
以前是裴衡话少,现在倒是转换了一下。
闫知回他,“东城的公安局,我在那里当清洁工。”
当然,清洁工只是一个幌子,他是想把那群绑架犯揪出来,替王思河报仇。
裴衡听了之后,当即就炸了,“你特么有病吧,你放着好好的书不读跑去当清洁工,是公安局伙食太好还是你看上了哪个姑娘??”
“没有。”
“你是为了老王吧?不说我也知道你这倔脾气,你觉得就凭我们这几个小人物能做什么?”
“你说得对,因为我们是小人物,所以别人杀了人就要忍气吞声吗?裴衡,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从小出生就好,有的人,生下来就在阴沟里,即使爬上来了,骨子里还是脏的。”闫知不甘示弱,字字珠玑。
裴衡十分不赞同他的话,捞了瓶酒站起来,重重的砸在地下,发泄一般,“这不是正当理由,人类从来就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但凡你有往前走的决心,没有人可以拦住你,我们也不例外,闫知,我们认识也有十多年了,什么事不是我们几个一起担着,秦牧已经回不来了,我们不能失去任何一个人你能明白吗?”
感情很脆弱,一句话,一个眼神就可以把人打回原型,即使偶尔想好好说话,但是脾气总是比理智来的更快。
闫知垂下眼皮,过了好久才抬起头来,眼睛与黑夜糅合在一起,他静静地说:“可是我不想再往前走,也不想再被谁拽着了。”
“即使你知道,那是一条不归路?”
“对。“他的语气,好像从来都没有那么笃定过。
闫知是他们之间年龄最大的,算是哥哥,但他体弱多病,身高一直没发育,也就这几个月长得很快,脸也不像之前那样病恹恹的有了朝气。
可是,人却变得陌生了。
裴衡看着他,气的脸色阴沉,攥紧拳头,就是一句话也没说。
气氛安静了好一会。
宋嘉笙拉着温习的衣袖,眼睛灰蒙蒙的没有精神:“温习,我冷。”
温习抓住她的手,凉的,搓了搓捂在手心里,他站起来,看向僵持不下的两个人,不温不火:“你们吵完了吗?吵完了我们就回去了,阿笙冷。”
“……”这还真是个拒绝不了的理由。
“我送你们。”闫知收拾了一下地上的垃圾,都装进塑料袋,准备一会扔垃圾桶去。
温习正要说不用,裴衡来了一句,“你已经被除名了,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你爱上哪上哪去,死了记得留我电话,别到时候连块地都没有。”
“裴衡,你说话非得这样?”
“我说话怎么了?我就这样,听不惯别管我。”
说完,他就往另一边反方向去了。
闫知看了一眼温习,递给他一个了然的眼神,随后跟了上去。
四个人分成了两路,裴衡在气头上脾气火爆还不能惹,闫知在马路对面跟着,他走他就走,他停他也停。
就这样走走停停,他们到了集市里。
和裴衡家反方向。
裴衡找了家夜宵店进去,闫知就站在外面抽烟,一身黑衣服和夜晚融合在了一起,若不是那顶白色的帽子,都看不太清那里有个人,反倒会被人看成是鬼魂。
不久后。
裴衡发了消息,“站在外面吃空气吗?还不进来?”
“爆炸。”表情包。
闫知腾出手回复,掐灭了烟:“吃独食不好。”
哦,这句宋嘉笙的口头禅。
本以为他们还会以手机短信的形式继续交流,结果裴衡直接出来把人给拽进去了,动作粗暴,干脆利落。
街心花园位置居中,回家二十分钟足够,宋嘉笙喝了点酒,不憋着了,在温习背上哭的天昏地暗,最后还把这段时间背文言文的委屈都给交代了。
温习没忍住笑了,心想:他的阿笙啊,真可爱。
第二天起来之后,宋嘉笙感觉脑袋一阵疼,慢慢睁开眼睛环顾四周:这不是我的房间。
是温习的。
搬了家之后他重新装修了一下,没有复古的装饰,书架上的书本奖杯居多,色彩浅淡,是简约的欧式风格。
她正要喊他,却发现自己好像说不出话来,喉咙,很疼。
手也疼。
像跟人打了一架似的。
她的脑子短路了,想不起昨天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看见了闫哥,后来他们一起喝了酒。
宋嘉笙从床上爬出来,因为没找到鞋子,干脆没穿,出去找温习。
“怎么不穿鞋?”温习手里端着刚泡好的蜂蜜水,眉心微蹙。
“没看到。”宋嘉笙站的笔直,像认错的孩子一样低着脑袋,好像生怕他会生气。
温习的手压了一下她翘起来的头发,语气很温柔:“没怪你,先去刷牙,再把这个喝了。”
“好。”她抬起头,看见他嘴角破了皮,有一块很红,“你的嘴怎么了?”
温习目光沉静,“自己咬的。”
“噢。”温习好傻。
实际上温习还真没咬自己的嗜好,总不能告诉她:你昨晚发酒疯还耍流氓,要对我负责。
他现在,是她的哥哥。
或许以后不是,但是现在还早,等她再长大一点也不迟。
今天要上课,温习照惯例载着宋嘉笙去学校,他们在秦妈妈那买的早餐,秦牧走了之后,他们会提前半个小时去帮忙,只要能让鳕名减轻一些负担的事情他们都做了,而鳕名也开始从丧子之痛中解脱出来,早上卖早点,下午有时候干点农活或者在家里绣花。
宋嘉笙织的第一条围巾就是她教的,毛线很乱,颜色也很诡异,但她挺喜欢的,送给了温习。
为什么突然想学织围巾呢,十二月九号是秦牧的生日,每年生日,鳕名都会给他织一条围巾,今年,她把围巾给了宋嘉笙,意味着,她已经把她当自己孩子了,即使,那是一个替代品宋嘉笙也认了,她欠秦牧的,太多太多了。
“宋嘉笙,还我命来!”是秦牧,眼睛和嘴角渗着血,脸色呈死灰色,越来越近了。
“啊!”宋嘉笙吓醒了,尖叫一声。
这是教室,她这一喊,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这边。
“宋嘉笙,身体不舒服吗?”吴楚抬了一下眼镜说道。
裴衡担忧的看着宋嘉笙。
回她的是温习,他的座位隔了一排桌子:“不好意思老师,我带她出去缓缓。”
“也好,喝点热水。”
温习手里拿着一只保温杯,装了热水坐在了对面,轻轻吹了一会。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休息室里没有暖气,温习把杯子放在她手里捧着,“阿笙,别怕,我在这。”
“温习,我总是梦见他说恨我,如果不是我,他就不会出事了。”宋嘉笙目光涣散,跟丢了魂似的,手指紧紧捏住杯子。
“阿笙,你该走出来了,秦牧不会怪你,更不会可能恨你。”
“可是我,我走不出来,这里好疼,我闭上眼睛,都是他。”
下课铃响了,陆陆续续有学生来打水,看见他们俩有几个认识的会打招呼。
温习抽回手,“他已经走了,可是我们还得继续。”
宋嘉笙掩面而泣,拼命忍着,肩膀却在颤抖。
她变得特别敏感,还很爱哭,一点都不像她了啊。
今年除夕挺热闹的,大家主要是顾忌鳕名一个人,所以大家伙组织一起过年吃年夜饭,就在巷子口,每个人都做几样拿手好菜出来尝尝就行,没那么多条条框框。
巷子摆满了如同长龙般的桌椅,菜色丰富当然也有重样的,头顶被塑料纸遮挡着,不会有雪花飘进来,温度一下子沸腾了起来。
“阿笙,下楼吃饭。”
下面已经开始吃着了,宋嘉笙却迟迟没下来。
温习推开房间门,一眼便看见坐在窗户外边玩雪的宋嘉笙,她穿着红色的衣服,帽子很大,两边各一条白球儿,看起来很喜庆,背对着他。
“阿笙,外面冷,快进来。”
“我不是阿笙,我是秦牧。”她转过头,目光幽深,像一摊死水,深不见底。一袭红衣,又纯又妖,不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