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托放下鲜花,“儿子很好,他现在可是特瑞迪第一学院的学生了…”
这个在人前一直不正经的中年男人现在却显得格外忧郁,“再等等,等儿子长大了,我就能放下一切来陪你了。”
离开爱妻的坟墓,赛托便换了一副喜庆的表情,打个电话给儿子,嗯,果然没接。那就说明一切正常。
提斯厌恶地看了手机一眼,将来电按掉后,又恭敬地继续坐在师父身旁。
“你父亲的电话不接吗?”格雷兹仍旧在低头看书,只是这次换了一本《东山再起的一百零八个诀窍》。
“他不是我父亲,他只是个懦夫、胆小鬼!”提斯不屑看了看未接来电,上面的备注父亲两字是如此的刺眼,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至今没有把备注改掉。
“随你,快到计划的时间了,练习得怎么样?”
“我一定可以的!!”
“好。”
“那我回去了师父,晚上还有课。”
“嗯。”
提斯向门外跑去,却发现院子里的角落里多了一副干净的骨架,少年好奇地走过去敲了敲,发现这副闪着莫名光泽的骨架硬得离谱。
“师父,这是什么?”
格雷兹自顾自翻着书,“一副普通的骨架,我觉得看起来还行,便收起来了。”
“是吗?”少年歪歪脑袋,自家师父本来就奇怪,他也没有多想,就这么走了。
特瑞迪王宫,“欢迎诸位!”特瑞迪王以一副和蔼的面容示人,但他却没有离开王座来接待裂地大公等人。
“本王最近身体欠佳,如果有什么招待不周的,还请客人不要介意。”
“没事,我们远道而来才是打扰了,不知比赛何时举行?”福勒斯王已经和特瑞迪王先行会过面了,明面上出使的杰尔.福勒斯大公也不想多浪费时间。
“一周以后,诸位意下如何?”
“可。”
其余的选手包括福勒斯倒是从始至终都是低着头不吭声。
待所有人退下了以后,孤身一人的特瑞迪王冷冷一笑,“哼,不懂规矩的贱民,要是在我治下…”
“有什么感想?”这是苏希斯自从认识大公以来,大公为数不多的主动发言。
“和传言一样,该淘汰的老不死。”林克笑了笑,“不过我也差不多。”
“哪有?老爷子你平易近人,哪像那啥王,从始至终都在居高临下地看我们。”苏希斯也插了下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福勒斯既然对特瑞迪有所图谋,那特瑞迪王本身肯定有问题,而且大概问题还不小。
“呵呵,苏希斯,那你就好好收集情报吧,给你们一条线索,特瑞迪王曾经和他侄子争过王位。”
“哈,可是特瑞迪王不是在位好几十年了吗?”
“嗯,大约十年前吧,有人试图推翻他,只是后来那个享誉军中的赛托.特瑞迪失败了,然后就变得有点像精神病。”
“赛托?”
“说起来你可能还见过他,他现在就生活在福勒斯,还是个赏金猎人。”
何止见过!苏希斯现在有点同情赛托了,原来他这么惨的吗。
“等等,老爷子,那为什么你们不直接问他呢?”
“…他不愿开口,一个字都不愿说,只是一直在跟我们讲笑话。所以我们只能自己找了。”
“懂了,那我和你们一起回去酒店后就单独行动?”
“嗯,不过你也要小心,特瑞迪王城毕竟是那个老东西的大本营。”
…苏希斯还是稍微易容了一下才出的门,毕竟就像林克说的,人家可是这里的官方力量,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少年觉得既然格雷兹会出现在这种地方,那他多少应该了解一些王城本地的情况,于是苏希斯就像弗雷德说的那样满大街地乱逛。
“喂,你,过来一下。”
终于,在苏希斯几乎快要把整个内城区转了一遍后,有人拦下了他。
苏希斯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个黑衣男子,你丫的不是克莱吗?那个波丝坦的老相好,不是,老对头。
“看起来你认识我?”克莱依旧是一副心很累的样子。
“我从斯诺来的。”
“哦哦,齐活了,跟我来吧。”
“不确认下身份的吗?”
克莱指了指少年的心口处,“新人吧,狼群没人不认识这个的。不过你不错啊,弗雷德大哥其实很难打交道。他居然把印记给了你。”
我还宁愿不要嘞,会死人的知不知道?苏希斯呵呵一笑,“格雷兹…大哥在哪?”
“跟我走就是。”
…赛托刚刚订了去往特瑞迪城的车票,当然了,内城他是万万不敢去的,他只能够小心翼翼地在外城附近买点东西让人带给在学院里的儿子。除此之外,他也得看看,自己的兄弟们怎么样了,自己辜负了太多人,只怪自己实在无能。
“福勒斯快报,市政首席长官切尔先生于昨日突发心脏病去世,就算死前一刻,我们的市政长官仍然处于工作状态,现在在福勒斯市政大楼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前来悼念的民众…”
听完了广播,赛托不由得叹了口气,切尔,多好的一个人啊,怎么说走就走了,如果特瑞迪也能有这样的人…不可能,他那个伯父绝对不可能会让切尔这种人来影响他的统治。
“呵,只有特瑞迪消失,我们的家园才有希望!暂且让你多活几年好了。”前特瑞迪军司令赛托就这么看着窗外的景色睡着了。
“你…你好,格雷兹…大哥。”苏希斯有些拘谨地看着眼前正在看鸡汤文的黑发青年。
“唔…你叫什么?”格雷兹终于舍得抬头看人了,因为他也有些好奇,弗雷德会看上什么样的人。
“苏…苏希斯。”一开始苏希斯还想编个名字,但万一弗雷德已经和格雷兹通过气了,那他不是在自掘坟墓吗?
“苏希斯…你的皮肤很好。”格雷兹细细地将少年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苏希斯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他的皮肤好算是几个意思,他不想变成羊皮啊…
“好了,弗雷德叫你来找我干什么?”似乎是看腻了,格雷兹又低下头看他的《东山再起的一百零八个诀窍》去了。
少年深吸了一口气,从裤袋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正是弗雷德亲笔所写。
格雷兹直接拿过纸条,上面的字不算多:“福勒斯王在特瑞迪城,和古列斯.诺波有关。”
格雷兹眼珠转了转,把纸条夹入书中,“稍微调整一下计划好了。你有什么能力?”
为了保守起见,苏希斯直接变成了火牙狼,此时他的狼身已经很接近菲斯特生前的体型了。
“怪不得…小菲斯特…行吧。你有狼号了吗?”
“还没有。”苏希斯如实回答。
“那等这次行动结束给你一个好了。你要和我们一起住吗?”
“不了,我现在明面上的身份是来参加无能力格斗交流赛的选手,必须和裂地大公他们在一起。”
“嗯,这样也好。”
这样也好,什么意思,你们还不欢迎我来住是吧!苏希斯真不知道眼前这个青年是怎么想的,而且,苏希斯看了眼青年正要再次打开的书,《东山再起的一百零八个诀窍》,什么鬼啊,你们一个个都是些什么奇葩爱好!
不过…东山再起吗…苏希斯联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格雷兹大哥,狼群要重组吗?”
一直在旁边抽闷烟的克莱一下子吓的烟都掉了,就这么目瞪口呆地看着少年,这新人胆子这么大的吗?
苏希斯见克莱那浮夸的反应,以为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当我没说”四个字就要从嘴里吐出。
“果然,你也这么想吗?”格雷兹则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这个少年,“好,你很好。”
好?好个屁好!什么叫我也这么想,我那是疑问句,疑问句!大哥,知不知道疑问句和反问句的差别啊!
“没错!”格雷兹越说越激动,还直接扔下书本站了起来,“因赛大哥的意志必须传承下去,狼群也绝不会这么轻易地结束!”
“喔…哦!”苏希斯也跟着“激动”起来,管你要干啥,这次之后老子就不奉陪了。
格雷兹似乎是又冷静了下来,慢慢地弯腰捡起书本,“可惜了,你是弗雷德的人,不然来我这一支多好。”
???苏希斯满头问号,那个传说中的二十三个大变态?那还是算了吧,我觉得弗雷德好像比你要正常点,嗯,虽然两个都是变态。
“行了,下周比赛开始前一天你再来找我,我会告诉你该做什么。”
“好的。”
克莱将少年送出门,然后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新人,莫名其妙来了一句,“你也很心累吧?”
苏希斯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右手,“当小弟的不就这样吗?”
就在离他们不算很远的一栋小别墅里,福勒斯王、王后、裂地大公三人正黑着脸看着传来的情报。
“弗雷德!”福勒斯王气得脸都红了。
“怎么办,我们三个谁回去?”大公虽然也愤怒,但他知道光愤怒也解决不了问题。
“我回吧,这边已经有些线索了,你们都不能离开。”唯一的女子此时面上很平静,但切尔是她一手带起来的,可想而知她现在真实的心情是怎么样的。
这种语气…兄弟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都知道无法阻止她了,“好,要小心。”
王后直接谁都没有带,就这么一个人走了。等到自己的妻子离开,福勒斯王彻底爆发了,“盖特干嘛去了,吃屎吗!!!”
切尔对于王城的意义,生活在福勒斯城的人都知道,说句难听的,福勒斯王死了,但福勒斯城的日常运作不会有任何影响。但切尔死了…现在的福勒斯城肯定很乱吧…
“够了,什么样子,你也知道这不是盖特的错,切尔很重视感恩教的礼拜。”大公起身来回踱步,“必须加速了,我去见一下那老头,把比赛时间提前!”
“嗯,我待会也给他打通电话,告诉他一些不值钱的消息,他应该会接受的。”
…赛托下了列车,“这是多久没感受过故乡的空气了…”
事实上,特瑞迪王国的空气质量很差,因为当年特瑞迪王发现自己地盘上有大量矿物时,基本上是停下了所有服务业来发展采矿业,而且就算到了后期,赚得盆满钵满的特瑞迪王也没有投入钱财来恢复环境,而是不停地修建自己的王宫。加入联合政府后,上面实在看不下去了,特瑞迪王才象征性地做了一些环境工程,但有些工程款至今都还在拖欠。
但这又如何呢?故乡空气再差,环境再差,人再差,那不还是自己家吗?
赛托大大吸了一口有些化工味道的空气,然后就连续咳了两下,“三年都没来过了,终究还是有些不适应了吗…”
赛托的第一站便是联合政府的驻扎部队,特瑞迪军是特瑞迪军,和联合政府无关,赛托曾经的一大主张便是推进两军整合,像那些共和国一样只保留联合政府的军队,取消贵族属军,当然,他失败了。
特瑞迪的传统贵族势力实在过于强大,当时哪怕他军权在手,但那些贵族兵终究是贵族,赛托才刚刚提出整合的意见,底下两个副司令就统统改变立场。唯独追随他的一人,此时正是联合政府驻特瑞迪部队的副官,当时要不是有贵人相助,当时这个青年人估计肯定会死得很惨。就是不知道,如今已经三十出头的“青年”还有没有心气来帮他。
特瑞迪内城正中央,这里坐落着特瑞迪第一学院,特瑞迪王美名其曰重视教育,所以才将学院安排到如此重要的位置。如果忽视他那占地快有学院一半大的院内行宫的话,大家可能还会相信他的鬼话。
提斯正在自己宿舍里假装看书,但少年的心思却在放在一旁的手机上,他很纠结,到底要不要回那个男人的电话,少年想起自己小时候在那个男人怀中时,他总会用那不短不长的胡子来戳他的脸…
“父亲!为什么不去给母亲要个公道!难道就因为他们是王族吗?”当时才十岁不到的少年泪流不止。
失去妻子的男人却笑呵呵地对年幼的儿子说道:“王族不是贴公告了吗,你母亲是意外失足坠楼的,好了,她会化作星星在天上一直看着你的。”
少年就此心碎,只当自己没有这个父亲。
但是,当时少年却没有看到,笑容满面的男人身后,那快要捏碎了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