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津镖局林娜儿一行镖队自海津城出发,从刑州省道而行,离长安尚有几百里,需要路过济阴、洛阳和上洛,最后才能够到达关中长安。
为求平安押镖抵达关中长安,林娜儿听取了同行镖局长辈隋义壮的意见,以官道而行,为求安稳,速度放缓,哪怕路上行程多花几日,也无妨。
再说董寅王表二人于盘山山腰间解决了李鑫霸贼头后,纳了李鑫霸多年积累的细软银票,就近来到一小镇之中,采购了几套崭新的衣物和补充了路上干粮淡水,最后又得幸买到了两匹上好良马高昌骏马。
此种马能日行千里而不虚,着实是为董王二人解决了这坐骑问题,不然,以普通骏马追赶镖队,时间上要多花上好多天。
两人又寻了捷径,不以官道而走,速度比之林娜儿一行镖队快上不少,终于,是在一日午后,赶上了林娜儿一行镖队。
再见心中牵挂,董寅是满面春风,看着林娜儿一脸傻笑,以至于那林娜儿心中都感极其尴尬。
不过,这镖队里无论趟子手或是镖师皆是常年生活在海津镖局,对董寅倾心于林娜儿早已是见怪不怪,甚至这刻董寅的出现,更让镖队内所有人认为这是个钟情痴心好男儿。
就这样,一路上董寅王表二人随镖队前往关中长安,路过济阴,离那洛阳城还有数十里距离。
然而,王表已经难以忍受镖局里为镖众们准备的干粮,而自家带的干粮早已吃完,便整日叫嚷着要找个酒店吃顿好的。
毕竟他可不是自愿跟随而来的。
林娜儿作为镖队领头,虽说不用理会王表这般无理取闹,可镖队内所备干料也着实干涩难以下咽,而且从海津城出来,受托镖人委托,连日里急行军,官道上路过客站也鲜少驻足歇息,好几天镖队内都没有吃过荤腥了,队内人员也已经有一点熬不住了。
她也有些意愿寻个酒家,歇歇脚了。
“师兄。”
这一日,王表忽然凑近董寅身边,打扰了董寅林娜儿二人的窃窃私语之后,将之董寅拉到一边,忽然问道:“这海津镖局镖队这一趟到底保的是什么镖?”
董寅纳闷啊,目露疑惑,挠了挠发痒的头皮,十分不解王表为何作此提问。
“镖车数辆,里头皆是海津城富商蒋千户委托镖局的百担粮食,此乃显而易见啊。”
董寅将从林娜儿处交流所得知如实告知王表,心中只当是表哥胡乱猜想
不料,王表反应却是出乎董寅意料,蹙眉摇头,四下警惕地左看右看,发现无人注意他二人交流后,才神神秘秘地说:“不一般,这镖不一般。”
“表哥为何如此说道?”
“镖队趟子手布置极其奇怪,车前十人,车后六人,明显头重脚轻的布置对镖车极其不利,作为经验丰富的镖师,我不觉得这布置他人疏忽。”
王表说出心中疑惑,而董寅这时才恍然大悟。
早先他便觉得镖队中有古怪,起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这时他才忆起,车队之中趟子手打扮者居然有三员镖师假扮。
这三员镖师董寅不熟,不过也不算是不认得,属于隔些日子再见需要回忆一番方才记起样貌名字的关系。
当下,董寅再回头看向后方镖队,果然,那三员趟子手是镖师假扮,其人乃是卫一、卫二、卫三三兄弟。
这下,就是连董寅心中也提起了些许警惕心。
“表哥,看来这镖非同小可,平常如此规模镖物,布置趟子手十几人,镖师数个即可,可这回仅是我认识的镖师便有七人,不同寻常啊。”
这趟镖师除开林娜儿外,还有隋义壮、其兄林行之、镖局老镖师许标,加上卫家三兄弟,共有七人。
王表点头附和道:“有古怪,师兄你多留心眼,且看能不能从嫂子那儿套些有用信息出来。”
董寅一呆:“嫂子?”
王表理所当然点头回应:“是呀,你乃我师兄,我叫声林娜儿为嫂,不为过啊。”
“嗯,嗯,不为过,不为过,呵呵。”
听到王表如此回答,董寅可算是在心中乐开了花,自然也不会纠结其实二人毫无结婚之实。
就在董寅王表二人闲谈之时,前面趟子手们忽然欢呼了起来:“少镖头,前面有家小酒店,上面挂着猪头,羊头和肥鸡,可算有肉吃了。”
林娜儿闻声抬眼望去,果然前方道路边上开了一家酒家,心中不禁欢喜,遂高声大叫:“兄弟们,前路酒家,今日在那儿打尖住店,歇一日。”
此时,日近酉时,镖众们一听可以打尖住店,顿时报出一阵欢呼,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这个小酒店冲去。
“杀鸡,切羊头,下热面,快快,店家,快些拿来。”
林行之屁股都没有沾上板凳,就招手呐喊,迫不及待地大声吆喝起酒店小二。
待镖队所有镖师都落座大厅之上后,身为镖头的林娜儿也跟着叫道:“小二,上些好酒好肉招待我镖队兄弟,马厩添上上好甘草,喂好我镖队马驹。”
趟子手们入不了大厅,他们还需要保护好镖车呢,只得在酒店之外席地而坐。不过他们也不喊苦,只要店家提上好酒好肉过来,登时便能在酒店之外大呼痛快。
一时之间,这个酒店的掌柜和伙计们立刻忙碌起来,上酒的上酒,杀鸡的杀鸡,宰羊的宰羊,一派热火朝天。
董寅和王表二人独坐一桌,不是因为与镖师们有隔阂,而是二人心中存了疑惑与不安,不愿喝酒,就离了那桌。
这时,酒店掌柜满脸堆笑地对董寅二人说:“两位客官,点些啥菜,要上哪些好酒?”
董寅王表二人刻意慢了镖队一步,后进酒店,再加上独坐一桌,掌柜便自认为二人不与镖队同流,赶紧上来招呼客人。
“上些茶水,上两碗挂面即可。”
“得咧,二位客官稍等片刻,挂面立即呈上。”
掌柜得了指令,赶忙回到里屋厨房,吆喝一声,算上对厨房厨子吩咐下这道菜单。
这时,王表忽然觉得浑身上下凉飕飕的,不寒而栗,脸色忽然发白。董寅看在眼里,顿时担忧问道:“表哥,脸色忽然发白,可是路上烈日炎炎,受了那太阳毒害中了暑?”
王表脸色一正,心中警惕油然而生,沉声对董寅说道:“我练武人体质精壮,怎么可能中暑,是有杀气!”
“杀气?”董寅一呆,他江湖经验少之又少,杀气之虚无缥缈又如何能感受到,他急忙询问:“何处?”
“厨房!”
“厨房?”
董寅回首探视身后厨房,只听里头鸡叫羊嚎,皆是牲畜叫喊声音,但身后有一墙之隔,他无法看穿里头情况。
“师兄且是小心便好,这杀气我自小便习惯,从不认错,我敏感得很,所以师兄最好与嫂子等人说说,别吃酒了,早些启程吧。”
王表自幼便受贼人袭杀过数回,对于杀气自小就认识,此刻才会斩钉截铁地对董寅说道。
说罢,他还提刀起身,想去寻探下酒店外趟子手的情况。
“我去店外查看一下趟子手们的情况。”
“好。”
这边董寅刚答应上王表,那边店小二们纷纷将刚做好的热腾腾的饭菜摆上了桌来,而董寅这桌两碗挂面也提了上来。
一旁林行之原以为此桌人满,董寅二人方才坐去那边,没有在意,这回再瞧他桌上两碗挂面,顿时脸上故作不悦。
“我说董寅老弟,要两碗挂面作甚啊,哪里吃的痛快啊,是离家匆忙手里短了银两吗?
别在意这些,店家,快去要些好酒好肉伺候我兄弟。”
说罢,林行之还伸手去提了一坛酒过来,走过去便要往董寅碗里倒,手上还拿了一盘白切鸡放在了桌上。
“别,行之兄,这酒就不喝了,大伙早些启程吧。”
“诶,你咋回事?”
董寅这话算是让林行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来酒家刚呈上好酒好肉,这未来妹夫咋突然要我们镖队启程呢?
“嘿,董寅你这话说的,不说弟兄们刚来尚未歇息好,就说这天色已晚,晚上赶路险上加险,前几日弟兄们便每晚提心吊胆,现在寻了一家酒店,有了歇脚处怎不能好生歇息呢。”
说着,林行之是一杯黄酒落肚,清爽的感觉自腹部传播而开,浑身好生爽快。
随后又制止了董寅的劝说,伸出筷子,夹了一口鸡肉,放入口中,用力咀嚼,不过却是心中一怔。
原来,这白切鸡肉中透出一股酸味,不似料酒不似醋,味道古怪,完全把白切鸡的风味给破坏掉。
林行之又夹了几块鸡肉入口,发现皆是如此,顿时大怒,拍案而起,对着柜台大叫。
“呸!店家,这狗屁鸡肉做的是什么东西,叫人如此难吃。”
话音刚落,未等酒家掌柜答话,忽然林行之感觉头脑一阵晕眩,就算他运镖经验尚欠,此刻也立知不好,心中暗道:“糟糕!”
董寅瞧见林行之这般摇晃身子,便立刻反应过来,伸手扶住林行之,免得他晕倒摔落在地,
并且立即对外大喊:“表哥,有埋伏!”
他喊完再看其他人,此刻唯有林娜儿能够勉强撑桌而坐,而隋义壮和许标都是好酒好肉之人,此时中毒已深,瘫倒在桌上。
店外的趟子手们好险有王表出外劝阻,只有几人喝酒吃肉,其余者皆未入食,所以听到了大厅内呐喊,连忙人人起身,护住镖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