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腾腾,黑夜笼罩着大地。
我跟爸爸背冰的时候,听见一声炮响。
“有人响炮了,爸。”
“噢,从这儿开始,每天响炮响的就越来越多了,里过大年就越来越近了。过了腊八就是年。”
“过了腊八就是年,是甚意思了?”
“噢,过了腊八,人们就开始打扫家糊窗户,洗被子,蒸点心糕,炸东西,乱七八糟,忙过年的东西。”
吃过腊八粥,就算过了腊八了。可是腊八粥一顿吃不完,又是剩饭,得分好几次热。热过的东西就不怎么好吃了,很多时候都是爸爸妈妈分着吃了。
我早早的出去,跑去别人家门口,看冰块谁家砍的最大,汤水最红。有时候也出于嫉妒会偷偷踢倒那些立在门前的冰块。
可是小孩子家盼着过年,为什么盼啊,因为要穿新衣服,吃好吃的。如果家境稍好一些,多少会有一些压岁钱,我们家亲戚少,来往的也少,但是我妈妈总会给我三五块过年时候花,这是一年中乱买东西不会挨骂的时候。
距离过年还有二十来天,其实我还有一件特别盼望的事情,就是做新衣服。以前我爸爸每年杀完猪就回去我老姑家,一来是送些猪肉,二来是每年买些布让老姑给做衣服。我虽然没有见过老姑,但是知道那里有一家亲戚是爸爸每年要去的地方。有时候会从老姑家拿些枣回来。今年我爸爸说晚一些去吧,今年要买衣服不用做了,顺便去镇里的路上就经过老姑家。我没有去过镇里,也没有出过村子,我甚至都想不出爸爸是从哪去的镇里从哪回来家的,有几次想我爸爸带我去,可是总也不答应,一句话“等你长大了自己去吧。”后来我再也没有这样的指望了。
去找伙伴玩,我不知道怎么找。我不习惯去人们家里窜门,总觉得难为情。去了总会问你“安星,你爸你妈给你买了新衣服没?”,“打扫家没?”,或者总有好些人在看买的什么衣服,尤其是我姐姐她们女孩子,总喜欢看别人买了什么衣服。我在家里没事干,把我姐姐的书还有我能借到的书统统看了个遍。
洗好的被罩干了,我妈妈在那里缝被罩。每年这个时候就是这样,拆被褥洗被褥缝被褥。过年,总要打扫得干干净净,洗掉一年的晦气迎接新年里的运气。我们农村还没有洗澡的地方,有的人花钱去镇里洗,不过那时一少部分人,大部分人是家里煮水,勉强洗一下而已。可是一家子住在一个屋,怎么着也有些不便。
“哎呀,你也出去玩一阵儿去。”我妈妈边缝被子边跟我说。
“没精神,不想出去。出去不是滑冰就是追毛驴,要不就是打弹弓。”
“找你们一块儿念书的,你们一茬儿的玩儿。”
“我懒得出去,天也冷。”
“不出去玩,那你给妈妈揪住点那个角。”
火炉里发出吱吱的声响,可能是刚加煤的缘故。近午的阳光照进屋里来,特别的晒,没有风的时候,也是风和日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