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赤虽然表面冷酷,我行我素,对着步步漫时,却内心似火,言听计从。
听得步步漫如此说,他便乖巧点头,毫无异议。
步步漫一边和玄赤说着悄悄话,一边悄悄观察着云端,他此刻看起来,就像头顶有朵云在下雨,还闪着电。
和玄赤交代完毕,步步漫忙跑向云端,搂着他胳膊一段好哄。
“端端,你别生气好不好?你看玄赤作为骸骨的时候,在墓里给我守过那么久的棺,所以才说的那些话,或者他压根就不是给我守墓,只是偶然在我旁边死掉了,又死不死,在我棺椁旁边睡了那么多年,直到变成一具白骨。”
步步漫说着说着自己都信了,看云端似乎有些松动,又继续道:
“你看他倒在我棺椁旁边,时间太长,误以为是在陪我睡觉,也是有的!你都说他是个外星人了,大家语言理解不同,难免会有出入,侍寝两个字,在这里又没有前后文是不是,会有歧义的嘛!端端,你别想歪了好嘛~~?”
步步漫做了多年危机公关,遇到自己的危机却实在没辙。
“你们两个坑姐的货,究竟要我怎样?!”她都这般低声下气讨好了,却见云端没有反应,步步漫心中磨刀,却不得不陪着笑脸,心中暗度:
“亲密关系果然不是我的style,有个老公真心烦。”不禁怀念起单身的日子。
云端深呼吸了三下,心中反复思量:
玄赤原为其陛下的御前侍卫,莫非漫漫就是他的陛下?
他说的侍寝究竟是怎么回事?
主仆关系何以如此混乱?
可玄赤明明说过,陛下风华正茂,且不论那陛下是男是女,既风华正茂,就绝非步步漫当时出现的样子。
而玄赤分明记忆全失,为何独独记得侍寝这种事?
此番在墓中,玄赤和漫漫相守多年,是否便把侍寝的习惯转移到漫漫身上了?是意识的错位吗?
步步漫如此招蜂引蝶,且这蜂蝶不是别人,不偏不倚都是云端的至交,令他焦虑不已,欲罢不能。
一想到玄赤从出棺伊始,便对步步漫特殊对待。而步步漫花痴体质,一上床塌便很容易理智丧失,如此种种,不免让云端感到如临大敌。
步步漫见云端沉思不语,以为他还在生气,不肯搭理自己了,心虚又心急气短,气不打一处来。
但这件事情严格说起来,都是自己犯困引起的血案,自知理亏的步步漫也不好发作,一时间不知如何收场:
“早知道就不要出来找什么镜中月了,简直就是破坏夫妻和谐的罪魁祸首嘛。”
步步漫真心捉急,暗暗嘀咕了两声,瞪了玄赤一眼,他却一脸无辜,让人没有一点办法。
这番折腾令步步漫倦意全消,她挽着云端的胳膊,叹息做了如此多功课,都如石沉大海,不免心中郁结顿悟:
“一味地哄着也不是办法,别回头把端端哄坏了,以后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万一遇到更棘手的,就更难对付了!”
良好的家教要如同弹簧,一开始就得压紧一点,否则它还以为自己压不下去。
如此想通,便也释然。步步漫于是松开了云端的手,不再强颜欢笑。
“端端,我现在不困了,不如这样,你先带玄赤回漫城,我在这里等你,等一下我们在此处树荫下野餐,好好度过二人世界如何?”
步步漫看周围风景,依山傍水,虽然水流湍急了一些,以致水声哗哗,有些嘈杂,但周围景色无不让人心旷神怡。
再看向那茂密丛林,林间树影斑驳,早晨的阳光斜斜地从树的缝隙中穿过,雀鸟在树杈上叽叽喳喳地叫,树荫下更是花繁叶茂,草地鲜嫩柔软,草香闻起来令人通体舒畅。
若能赶在10点钟之前,沐浴一下早上不温不火的阳光,在此舒适野餐,也算是人间逍遥。
步步漫说着,便就近找了棵超级茂盛的大树,这树干极为粗大,三四人手拉手都环抱不过来。
步步漫一屁股坐在树下草地上,对着云端摆摆手说,“快去快回,我等你!”
见云端还在发呆,步步漫画风一转:
“你要继续生气也无妨,go ahead!我不管了!麻烦你跟你口无遮拦的好朋友一起,好好回水境呆着,让我一个人清静清静!侍寝是他说的,又不是我说的,你要生气,就去生他的气,与我何干。”
然后毅然叉着手,靠着大树闭目养神,不再搭理两个爱闹别扭的美男子了。
“好吧,漫漫,那你一个人小心一点,我很快回来。”
“不用速去速回,我眯一会儿,你慢慢来就好。”
步步漫见云端语气温和,似乎毫无芥蒂,知道自己又多虑了,便怒气全消,变得极度温柔起来。
云端四顾,只见四下平静,并无妖气,也无其他异常,如若是凡人过往,步步漫应可应付,便略略放心,领着玄赤先回水境。
因是步步漫的要求,玄赤不得不从,便非常配合地跟着云端一起走了。
如今的水境为防外界干扰,已做了重重结界,完全与世隔绝。
玄赤一入水境,就和这大千世界瞬间隔断了联系,于是乎,步步漫那座无灯无火,却百年通明如白昼的墓穴,忽然如拉闸停电熄灯了一般,顷刻全暗了下来,氧气也不再充盈。
善忍此时还在墓穴中苦苦寻找出口,忽见光明顿失,伸手不见五指,这回他要出来怕是更难了。
所幸还有临出发探墓前,步步漫发给他的手电筒照明。
步步漫感觉到云端和玄赤的气息消失,知道他们已经离开,周围似乎清净了许多,反倒真心希望云端不要太快回来。
否则按照云端的性格,估计......
步步漫睁开眼环顾,虽说此刻光天化日,但此处人烟罕至,又有许多隐蔽的丛林,这滔滔水声更是助兴,便略略肯定了自己的推测。
“好吧,那这次好好满足他。”
步步漫总算领会到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的精髓,自以为自己开了窍,便得意地从鼻子里笑出声来。
“我得在端端回来前好好补一觉!”
步步漫自言自语,依靠在树干上,调整了最舒服的姿势休憩,虽然树皮有些粗糙,但为了尽快补眠,便不计较了。
眯了一会儿,她又感觉阳光刺眼,于是伸出手,用灵力从树上摘下一片鲜嫩的大绿叶子,并用这叶子覆盖了小脸。
她要抓紧时间闭目养神,以期尽快养精蓄锐,给云端交一次满分作业。
当步步漫安静地入睡时,项链里的火焰燃烧着,变成了一只小小的火凤凰飞了出来,然后缓缓地飞入她的眉心,渗透进她识海中去。
步步漫似乎被注入了巨大能量,浑身都闪着微光。
在她周围慢慢聚集起来的,窸窸窣窣的异动,察觉到她身上散发的灵异之气,欲靠近却又颇有忌惮。
直到步步漫身上的灵异之光消失,异动才重整旗鼓,将她团团围住。
只见颜色各异,大小不一的蛇从地上,树上,四面八方,吐着信子蜿蜒而来,悄悄爬到熟睡的步步漫身上,将她缠绕起来。
随着缠绕步步漫的蛇越来越多,她被裹成了粽球,那些蛇爬来爬去,就是不肯离开这个综合体。
这时她所依靠的大树忽然变化,伸出两只手来,把步步漫连同缠绕在她身上的蛇一起,拥抱着,纳入了树干之中。
随后,余下的蛇便悉数散去,树荫下恢复了平静。
步步漫醒来时,又一次感觉到了鬼压床。
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却动弹不得,她转动眼珠看了看,可是眼前一团漆黑,估计是被包裹在一个不太透光的袋中。
步步漫越来越觉得喘不过气,鼻子好像被堵住了,嘴巴又张不开,呼吸困难。
“我在哪里?难道我被绑架了?”
步步漫想调动灵力,却毫无施展之效。
只能在黑暗里,感受着时间流逝。
终于,有人拉开了拉链,白色的光极为刺眼,步步漫闭上眼睛,等到适应了光线,才又缓缓张开。
随后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接着父母的脸映入眼帘。
“爸爸!妈妈!”
步步漫想要喊他们,却发不出声音,她着急地挤眼睛,抛媚眼,翻白眼,斗鸡眼,能做的都做了,可爸爸妈妈好像全都看不见。
他们变得憔悴而苍老,看着自己无语凝噎,然后相拥而泣。
妈妈也就算了,爸爸居然也流下了眼泪。
步步漫都想不起来,曾几何时看见过爸爸流泪。
“爸,妈,我们让姐姐走吧。”步步耀说。
步步漫定惊一看,在澳洲留学的弟弟也回来了。
帅气的步步耀穿着一身黑西装,此刻一脸凝重,显得倒是很酷。
他抿着嘴看了一眼步步漫,眼睛里红红的。
接着拉链又缓缓拉上了,步步漫眼尖地看到了logo:步步耀这家伙,居然给她买了个奢侈品牌的裹尸袋!
她以前看到这裹尸袋的广告时,跟步步耀戏言,自己死了也要买一个。
不料他竟当真了。
接着,步步漫觉得浑身发烫,原来她已经被推进了火坑。
那熊熊烈火一下就把她的裹尸袋燃烧殆尽,开始吞噬她的身体。
步步漫眼睁睁地看着望不尽的火海,崩溃绝望!
听说有人做手术的时候麻醉失效,只能活生生地被开刀,却说不出来。
可是谁会像她这样被火化,活活烧死呢?
无法名状的痛苦从每个细胞袭来,步步漫再也无法忍受了,疯狂呼救:
“爸爸,妈妈,步步耀,我还没死,我还没死啊!不要!不要把我烧了!”
步步漫已经分不清从脸上流下的是泪水还是融化的血肉了。
“等一等,我的银行卡密码还没告诉你们.......”
步步漫挣扎着,哭喊着,奈何身体却动弹不得。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熊熊的大火吞没,感受自己的皮肤,在火中劈劈啪啪地融化开来......
还闻到了烤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