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虎对勋章、仪式什么的根本不感兴趣。
他原本是想向老乔打听一下，附近哪里能找到进化药剂，但看他这幅醉醺醺的模样，以及周围挤满的狂欢人群，他非常明智的决定暂时不要提这个话题。
今天到现在，林虎只吃了一顿早饭，还经历了一场高强度的战斗，无论是体力还是精力都衰弱到极点。
“我先去睡一觉，待会让人把晚饭送到房间里去。”
嘱咐了老乔一句，林虎便顺着楼梯回到了自己位于二楼的房间，他刚躺下不久，敲门声就随之响起。
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林虎满脸疲惫的打开房门，之前那个曾有过几面之缘的女招待正端着一个铁盘子俏生生的站在门外，媚眼如丝，腰肢轻摆，似乎是在暗示着什么。
“谢谢！”
林虎接过盛满食物的铁盘子，转身“砰”的一声把房门关上，差点撞到想要跟进来那女招待的鼻子。
用最快的速度把那盘食物解决掉，然后强迫自己不去细想刚才吃下的究竟是些什么，林虎直接扑到铁板床上，沉沉睡去。
……
第二天一大早，再次被窗外如期而至的枪声吵醒，林虎伸了个懒腰，原本还想睡个回笼觉，但奈何枪声越来越大，吵得他无法入睡，只能揉揉眼睛坐了起来。
通过系统确认了一下小吼和华洛都平安无事，2点生命源也已到账，林虎便开始盘算起下一步的计划来。
既然系统已经帮他解码了第一层基因序列，那么按照任务要求，尽快找到并注射进化药剂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至于之后会怎么样，只能听天由命。
想明白了这一点，林虎对今后又充满了无知无畏的信心。
可能是受基因解码的影响，林虎发现自己一直处于一种不正常的低烧状态，这让他脑子昏昏沉沉，身上也没多少力气。
推开房门，小心翼翼地不要踩到横七竖八地躺在走廊里呼呼大睡的人们，林虎顺着楼梯来到了一楼大厅。
光头老乔依旧斜倚在吧台后，用一块油乎乎的抹布慢吞吞的擦拭着铁酒杯，这让林虎开始怀疑他是不是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哦吼，我们的英雄起得真早。对了，昨晚有人托我给你带句话——你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的混蛋。”
一大早上就被莫名其妙的骂了一句，林虎感到有些奇怪，但他看光头老乔的表情并非恶意，反倒有一种善意的促狭。
将这句话抛诸脑后，林虎正色道：“老乔，你知不知道废铁城哪里能弄到进化药剂？”
一向从容镇定的老乔这次明显一愣，表情也有些古怪。
他并没有回答林虎的话，而是微微躬身，冲吧台下方的一个喇叭形黄铜话筒低声吩咐了几句，这才抬起头来，微笑道：
“怎么，我们的英雄终于开窍，打算给自己找点乐子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推荐你试点别的，比如天堂草，那些小宝贝更容易搞到，也更加安全。”
林虎不明白他的意思，只好回道：“不，我只要进化药剂。”
光头老乔无奈地耸了耸肩，压低声音：“那你既然知道「进化药剂」这个词，那想必也应该知道，这是地府才有的玩意儿。”
林虎微微一愕，但转念又一想，就目前所见的基因进化者果然都是地府中人，想来老乔说的没错。
见林虎没有回答，光头老乔清了清嗓子，自顾自道：“来自铜牛岭的小子，看来，我有必要给你普及一下历史知识。”
“「灾变日」之后，我们这些被遗忘者在这颗星球上饱受灵能和辐射的侵蚀，绝大多数人像你我的祖先一样，通过种种方式在地表顽强的存活了下来，并学会了如何利用灵能。伟大的科学殿堂也是在这种背景下应运而生，我们是科技的信徒，是机械的仆人，科学教会我们如何冶炼、耕作、制造、战斗，是当之无愧的所有地表人类的母亲。”
光头老乔说到这里有些激动，挂在脖子上沉重的三角独眼吊坠不断晃来晃去，这让他不得不停了一会儿，然后才继续说道：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们的祖先一样好运。据说，当时有一部分人提前几个小时得知了「灾变日」即将来临，他们愚蠢的选择进入地下空间躲避席卷大地的灵能潮，以及随之而来的全球范围潮汐改变，从此只能与泥土和虫子为伍，成为渺小而脆弱的族群。这就是后来的「地表以下幸存人类联合政府」，也就是「地府」的前身。”
林虎点了点头，他的记忆片段中有村里老人对这一事件的描述，但不如老乔说的这么清楚。
“当然了，据说还有一小部分天选之人在月面基地炸毁之前就得到了神启，他们逃离地球，在近地轨道上建立了「天庭」，如今已经成为了真正的神明。”
光头老乔似乎谈兴上来了，放下手中酒杯：
“让我们说回地府。他们是一群蝼蚁一样的存在，在黑暗中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事实上，我对他们还能不能被称之为「人」抱有极大的怀疑。他们脆弱的皮肤和呼吸系统已经无法再适应地表生态，只有穿上特制的隔离服才能登上地面。”
“更可笑的是，就算钻到地底下，也没有让他们彻底逃避灵能潮，土壤和岩石的确能成为某种缓冲层，但也只是延长了这个过程，微量灵能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躲在地下瑟瑟发抖的人们。据说，在「灾变日」发生后第一个一百年尾声，一批被诅咒了的婴儿诞生了。”
“他们的肉体和灵魂都彻底被灵能侵蚀，如同适应能力更强的荒兽种一样，拥有了被诅咒的能力，而他们竟天真的将之称为「进化」。其实在我看来，他们不过就是一群长相与我们相似，会说人类语言的另一种荒兽罢了。”
光头老乔的话刚说到这里，一个满脸怒意的酒吧女招待端着个盛满食物的铁盘子走到林虎身边，直接把盘子摔到了他面前，里面的汁水全都溅了出来。
女招待瞪着一双好看的眼睛，怒视表情无辜的林虎，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然后扭头就走开了。
“对了，悄悄告诉你，之前托我给你捎话的人就是她，废铁城之花，也是我最好的店员。”
光头老乔冲一脸懵逼的林虎狡黠的眨了眨眼睛说道。
林虎摸了摸额头上带着的忍者护目镜，心中暗骂：“明明说好的异性吸引力翻倍呢，我看是厌恶感翻倍才对，这丫头之前对我还是蛮好的。”
尽快将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抛诸脑后，林虎继续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这和进化药剂又有什么关系？”
光头老乔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灰色方尖塔：“教堂每七天会举行一次礼拜，听金神父讲历史故事，是废铁城中除了姜啤之外，最能引起大家兴趣的事情了。而「进化药剂」这四个字，则是禁忌中的禁忌，仅次于「史前科技」，因为这种药剂只有地府出产，就是为了加快生产那种畸形儿。”
关于基因进化的事情，林虎知道的要更为详细，老乔所说，极有可能是科学殿堂为了激化地表人类对地府的厌恶与恐惧而编造的谎言罢了。
见林虎默不作声地开始吃起铁盘里的食物，光头老乔又向他靠近了一点，鼻子几乎都要凑到林虎乱糟糟的头发里了。
“当然，万事都有例外，荒野广袤，科学的荣光之下总有阴暗，更何况是我们这样一个三级资源城市，天高皇帝远，在南境神庙的大人物们眼中，或许我们跟地府的杂种并没有多大区别。所以，在废铁城里，只要你有钱，就可以买到你想要的的一切，甚至连地府的通行证都能搞到。而这些，只需要一个合适的引路人……”
说到这里，他故作神秘的停了一下，满脸期盼的望着林虎。
匆匆咽下嘴里的食物，林虎赶忙追问道：“那究竟是什么地方？你能做我的引路人吗？”
光头老乔对林虎的表现非常满意：“当然了，我们是老相识，你是废铁城的英雄，理应得到一点点放松的玩意儿。告诉你好了，去黑市，那里有你想要的一切！”
“黑市？”
林虎感到有些疑惑，首先出现在脑子里的是卖盗版光碟的小贩和卖失窃手机的神秘大叔。
正在这时，大乌鸦饭店外传来了一阵缓慢而嘹亮的钟声，这声音似乎带有某种神秘的能量，传入耳中，似乎心跳频率也随之改变。
“哦，该死，跟你聊天让我把最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光头老乔又急又恼，弯腰从吧台后钻了出来，一把攥住林虎的手腕：“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快点走！”
直到此时，林虎才终于弄明白，为什么从他认识老乔以来，这家伙就一直坐在柜台后面。
因为，他只有一条左腿。
他的右腿齐根消失，遍布酒渍的西装裤右裤筒打了个结，松垮垮的垂在一侧。
见林虎盯着自己的腿看，光头老乔把一根纯铁打造的拐杖夹在右腋下，漫不经心道：
“想当年，我可是废铁城数一数二的猎兵团团长，「大乌鸦」猎兵团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直到那天，我们遇到了一头食铁兽……那可是虎级荒兽，全团只有我一个活着回来，之后才有了这家大乌鸦饭店。”
见林虎还在发呆，光头老乔推了推他：“小子，别愣着了，去晚了可就没座位了，我可不想站着听金神父布道。”
说完，便拉着林虎就走出了饭店大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