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明武二十六年秋,月轮国联合契丹、蛮楠两国分三路向大唐发起全面进攻,大唐将士及百姓奋起反抗,奈何实力悬殊,终不敌,国土接连沦陷。三国所到之处,尸积成山,血流成河,哀鸿遍野,道不完的家破人亡,看不尽的悲欢离合。
顾北城南城门外,子末丑初,陆凡一脸坚定地看着眼前如蚂蚁般涌来的万马千军,举起手中伏魔剑,化作一道黑影穿梭在千军丛中,黑影所至之处,血光飞溅,含沙漫天,众人带着惊恐的眼神接连倒地。
月轮国大法师亓官冠雄,挥舞手中法杖,法杖缓慢升空,并以天地为介双手结印,法印脱手而出,急速变化,顿时电闪雷鸣,照亮了天地,法印好似带着恐怖的咆哮声朝陆凡疾驰而去。
陆凡右掌拖起伏魔剑,使其悬浮空中,伏魔剑幻化为无数剑影,朝着法印迎面疾驰而去,剑影与法印相遇那一刻,天地间突然宁静,片刻后,以此为中心朝四面开始爆炸,瞬间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伴随着阵阵轰鸣声,一股股能量朝着四面八方散去,顾北城被瞬间的光芒照亮,惊醒了顾北城中熟睡的人们。
这一战,陆凡赢了,以一人之力阻挡了月轮,但身后却无一人为他而庆贺。空无一人的城门,他一人守护;城中熟睡的千万百姓,他一人守护。
顾北城城墙之上一个不起眼角落里,一男一女并肩而站,只是男子脸带面具,身着连帽黑衫,无法看见容貌。
“他是死了吗”,女子声音略带颤抖。
“你指谁?”
“陆凡。”
男子不语。
“那亓官冠雄呢?”
“他,死了。”
女子冷漠的看着男子,“你,到底是谁,直到现在,你还不愿摘下面具?你为什么不敢下去,为什么不去帮陆凡,难道这些年你还没躲够吗,难道你就真的忍心眼睁睁看着这些年轻人一个个为这天下而亡。”
男子不语。
“好,好”,女子愤怒的转身,欲出城。
“你回去吧。”
“什么意思?”
“待会儿自会有人带走他。”
“谁?你吗?”
“不是我。”
“不行,我必须把他带走,他这两年,受了太多委屈,如今为这天下,孤身对抗强敌,身后却无一人,我作为顾北百姓,不论他生死,必须带他离开。”
“去哪里?昆仑吗?还是长安?还是身后这顾北城?”
女子不语,双眼含泪,陷入了沉思,“是啊,能带他往哪里去呢?如今这天下,哪里能容得下他,守护了这天下,而这天下,该怎样来守护他”。
半响之后,女子盯着男子,“你告诉我,他没有死,对吧?”
男子依然不语,转身离开。
“你去哪里?”
男子停下脚步,回答道:“去该去的地方。”
“你做什么事去?”
“做该做的事。”
说完,男子往前走了两步后再次停顿下来,说道:“老板娘,谢谢你,这些年的酒钱,暂且记下,他日有缘,必还之。”
“你给老娘记住了,你还欠老娘一万一千三百两”,女子扯着沙哑的声音对着男子大喊道,“你回来之时,我还在这顾北城,还在那七香居”。
顾北城外,阵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声音由远及近,一白衣女子手持长笛骑着黑马飞奔而来,看着眼前堆积成山的尸体,眼泪夺眶而出,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扔下手中的长笛,翻开一个个尸体,跨过一个个尸堆,不断哭喊着一个人的名字“陆凡”。
任由鲜血沾满白衣,任由泪水模糊眼眶,她几近疯狂的在那一个个尸堆中翻找着陆凡,期待听见他的声音,期待看见他的身影。
顾北城城墙之上,七香居老板娘默默的看着城外一切,右手捂嘴,强忍泪水,但眼泪还是不知不觉划过脸颊,内心悲痛不已,城下女子,她非常熟悉,昆仑剑派弟子李思菱,也是当朝七公主。
“思菱,是你吗?”,一个虚弱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尸堆中传来。
李思菱站起身,看着四周,不敢呼吸,生怕自己再也听不见刚才那声呼唤,强忍泪水,哽咽着说道:“是我,我是思菱啊,陆凡,你在哪里?”
“思菱”
这次,李思菱终于听清了方向,激动地跑过去,扒开一层又一层的尸体,终于看见了自己心爱之人,抱起陆凡,坐在地上,用手不断的擦着陆凡脸上的血,然而她却没发现自己的手上同样沾满鲜血,眼泪瞬间如雨般滴落在陆凡脸上。
“陆凡,坚持住,我这就带你回蜀山,求掌门为你医治”,李思菱哭着说道。
陆凡艰难地睁开眼睛,摇了摇头,说道:“蜀山,回不去”。
“那我带你去长安,让父王为你找最好的御医。”
“长安,容不下我”。
“我是他女儿,他不会不管我的。”
祝云再次摇头。
“那我带你去昆仑,找我师傅。”
“昆仑,也回不去。况且,坚持不了多久了。”
“难道这天下,就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了吗?你拼命守护的这城,这天下,为何就容不下你,你护它何用啊?”,李思菱用几近撕裂的声音哭喊着说道。
“思菱,对不起”,陆凡强颜微笑,拼尽全力,举起右手,欲抚摸李思菱脸颊,奈何自己使不上劲,李思菱见状,紧紧抓住陆凡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双眼通红,眼泪模糊了视线,拼命的摇着头。
“早知道,早知道这样,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走。”
“思菱,对不起,今生我无法再陪你走下去,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下一世,你等我,这天下,与我无关,我只护你,你便是我的全天下。”
“不,不,我不要”,李思菱紧紧的抱着陆凡,心似刀绞。
“思菱,我突然好害怕。”
“怕什么?”
“轮回路漫长,我怕忘记你的容颜,忘记你的声音,忘记,你我今生的约定。”
“不,不。”
“思菱,好好,好好活下去。”
“没有你,我有什么勇气活下去,活着有什么意义,日夜的悲伤与思念,你怎忍心,让我一个人承受。”
“陆凡,陆凡,醒醒,醒醒啊.......别睡,好吗,别睡......”
再漫长的夜,终究会天明;再强大的人,终究会倒下。
............
“陆凡,这天下之大,总有我们容身之处,我带你去天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