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第六天。
夜晚很快过去，一层雾气不知何时笼罩住小镇。
程家辉做完肉干，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昨晚发生的事情像做梦一样，程家辉心里想着，夜晚实在是神奇，能把人的感性放大无数倍。直到黎明到来前，他还感觉心里有点失落。可天微微一亮，这些情绪就随着黑夜的离去而消失了。他现在又回到了理智这边。
父母的房间里传来开门声，脚步在向客厅靠近。程家辉看过去，不出所料，是文恬。
还是那身粉蓝色睡衣，头发不见凌乱，显然是睡醒后整理过一番。
“文小姐，这么早就起来了。”程家辉朝她笑道。
文恬皱了皱眉头，她没看出来程家辉这笑是真是假，在昨晚被程他开后，她就有点看不懂程家辉这人了。
“程大哥，昨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吧，对谁都好。”文恬和程家辉保持着一米的距离，开口说道。
“嗯。”程家辉点点头，没有多言。
文恬在原地站着，她平静地看向程家辉，好似要看透他心里的想法。过了会儿，她没有得到答案，便走向了阳台。
外面一层雾气，能见度很低，只能模糊的看到街道和对面公寓的轮廓。
文恬靠在栏杆上，上面的水汽浸湿了她的睡衣。她瞥过头去，见程家辉仍坐在沙发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没有站过来了。”文恬心里有点失落，虽然她嘴上说昨晚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吧。但女孩子的话，怎能全信呢。
她有种两人之间还没开始就结束了的感觉。
程星宇和文启陆续醒来，程家辉给父女两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弟弟，随后谈话很快进入正题。
“拿肉干跟我们交换小车？”文启对程家辉这个提议感到诧异，“小车的话，到处都找的到，现在珍贵的只有食物。况且你救了我们的命，小车送给你们也没关系的。”
“不，文叔，以物换物才说得过去，这样我心里也会好受些。毕竟我们把车开走了，你们没有食物的话，只能在这等死。”
文启不可置否地点点头，问：“那，程小弟，食物你看着给吧，我们没有什么要求。反正终究是一死，不过是个早晚问题。”
“文叔不用太悲观，我们只带走三天的食物，剩下的都留给你们。省着点吃的话，这些肉干能吃一两个月。”
“啊？”不仅是文启，文恬也不可置信地看着程家辉。毕竟在这种时期，食物比金子还要珍贵，可程家辉竟像扔垃圾一样说不要就不要。
“我跟我弟去华夏市，只需要路上的口粮就够了。”程家辉解释道。
“那你们之后呢？”文启问。
“嗯……再说吧。”程家辉笑笑，并不打算再说下去。
文启见程家辉并不想说，也没有多问。
“一两个月，到时候灾难可能就过去了，整个小镇都属于你们文家父女，挺好的。”
文启苦笑着摇摇头，他瞥了眼文恬，随后对程家辉说道：“程小弟，我们单独聊聊？”
程家辉看了看文恬，后者也看向他……
“哦，好的，”程家辉点点头，随后对着程星宇说：“星宇，你先回房间去吧。”
闻言，程星宇乖乖的回到房间。文恬也自觉的去了阳台，她背对着客厅的两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程小弟，恬恬的妈妈去世的早。这些年来，我一个人把她拉扯大，也不容易……”
程家辉皱了皱眉，他可不觉得文启找他单独聊天是为了唠唠家常。
“文叔，有什么您就直说吧。”
文启叹了口气，犹豫了会儿，随后说道：“程小弟啊，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又还年轻，我不想让她跟我一块死在这里……”
程家辉瞬间明白了文启的意思。
“很抱歉，文叔，我不能带上文恬。”
“为什么呢？不就是多一个人吗？”文启显得有点懊恼，“那些肉干，我可以一块都不要的。”
“文叔，您听我讲。首先，我们此行并不安全，我无法保证能护你女儿周全。其次……话我说的直接一点，您别怪我冷血，如果带上文恬，她会成为我们的累赘。我去华夏市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想身边多一个累赘。而且我想，她也不可能会丢下您一个人在这。”
文启沉默良久，随后点点头，倒是没有再强求，他苦笑道：“唉，本来就是被你所救，我也不该向你提这种为难的要求，实在是不好意思。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一早就走。”
“哦，好的。”文启点点头，神色有点失落。
“会过去的文叔，”程家辉拍了拍文启的肩膀，“我们都会活着的。”
文启艰难地挤出一抹微笑，随后站起身来。
“程小弟，我先回房间了，你可以去找恬恬聊聊天，你们俩年龄比较近，应该挺聊得来。”
程家辉点点头，目送文启离开客厅，随后视线转移到阳台。
“聊天吗？算了吧，已经聊过了……”程家辉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去阳台找文恬。
对于文恬，他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这种感觉，可能是在喝了那杯“蓝色海洋”后才萌发的吧。自那之后，只要她在旁边，自己就会忍不住想要靠近；和她四目相对的时候，心里也会有点慌乱。
情绪被影响是程家辉最忌讳的，所以当文恬跟他说“昨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吧”之后，他选择了保持距离。
“喝酒误事啊……”程家辉自言自语道。他在客厅坐了会儿，随后也回房间去了。
两次关门声响起，文恬失落的低下了头。她大概猜到程家辉不会来找她，但心里还是有点难过。
一天很快就过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暴乱变得越来越少。小镇褪去了疯狂的血色，紧接着降临的，是无声的寂静……
文恬不知道自己是几点睡着的，她只是依稀记得，父亲在半夜三更的时候从地铺上爬起，跑到梳妆台，打开昏黄的台灯在写些什么。
她问父亲在干嘛，父亲只说没事，让她继续睡觉。
困意席卷而来，朦胧中她仿佛听到父亲轻声的昵语。
“会过去的，恬恬……”
灯光熄灭，黑暗中，文启放下手中的瓶子。他走到床边，亲吻文恬的额头。
“会过去的，恬恬……”这昵语伴着文恬沉入梦乡。
末世第七天。
文恬从睡梦中醒来，心里还想着昨晚的那个场景是不是在做梦。她坐起身来，看见父亲还在地铺上熟睡着，便轻轻地下了床。
她走到梳妆台前，看见两封信醒目地摆在桌子中央，旁边还有一瓶安眠药，那是她离开家时带出来的。
文恬心里一惊，朝地铺上的文启看去。
胸口没有起伏……
她冲到文启身边，手颤颤巍巍地贴近文启的脸庞。
触感传来，是一片冰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