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研人员不愧是科研人员,经过一番对范清他们的询问,刘荣昆他们还得出了以下几个推断:
一、议会近几年对精灵研究团队的打压和这次将他们逐出地下基地的行为很异常,人类世界可能有精灵安插的卧底。这些卧底,在议会中也极有可能存在。
二、这次的灾难和后续的丧尸皆是精灵所为(根据紫鬼军的元素波动和感染者的体貌特征推断,是暗夜精灵的可能性更大)
三、范清他们重返永恒之城时看到城内仍有很多未变成丧尸,而是保持着雕塑模样。因此精灵要将人类变成丧尸,应该需要消耗元素能量,而他们没有足够的能量将所有城内的人都变成丧尸。
四、无法存活的只有农作物,其他植物并未受到影响,可见这次土地异变是有针对性的,只针对人类所需的农作物下手。另外,根据第三条推断,造成土地异变,应该也需要消耗元素能量,如果这是一个持续性的消耗,那么土地异变也将会有一个时限(无法预测长短)。
在推断出第四条后,程家辉眼神一凛,手上不自觉地颤抖了几分……而这,只有程星宇看到,其他人并未注意。
总结完后,作为大家中的长辈,刘荣昆首先发话:“我有个想法,我们精灵研究小队干脆就留在这里,给你们提供导航和情报。天上那两颗卫星,我们早已进行了加密,永恒之城里的那些家伙,黑不进来的。”
“妙啊!”大傻一听,憨笑着说:“有刘队长他们在这里给我们提供导航和情报,我们能节省好多时间。”
……
没有人接话,大傻尴尬的环顾一圈,除了程家辉和刘荣昆一行人,其他人脸色皆是沉重无比。
好似只有大傻没想明白,留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留在这里意味着,等待死亡……
范清和刘荣昆同是泉的亲信,也算是同僚,见他有这样的打算,马上开口劝道:“这样不妥,刘队长……”
不等范清说完,刘荣昆就挥挥手打断了他:“就两辆车,我们十几个人怎么做??”
“挤一挤就是了,我们有一次行军,多辆车受损,最后一辆车坐了足足十个人,这……”
“光坐人就好了?物资呢?物资放哪?你们是军人,体魄好,挤挤没事。可在坐的又有几位是军人?谁都知道这次的行程有多远,如果照你说的,一辆车挤这么多人,谁撑得住?”刘荣昆再次打断范清,并接连质问他。
范清咬咬牙,将眼光看向别处去,终是没再反驳。其实他知道刘荣昆等人留在这里才是当前局面的最优解,可还是于心不忍。面对敌人,他从不会手软,但面对战友,面对身边的人,只要不到绝境,他一个也不想抛弃。
其他人也是如此,就算刘荣昆一行人只是陌生人,他们第一时间也不会想到要抛弃刘荣昆他们,这是人性所至。
没有人说话,气氛显得异常沉重。
刘荣昆见状,便继续发话:“范小弟,若不是遇上了你们,我们这些人活不过一个星期。我们的命,是你们给的,大家又都有相同的目标,留在这里为你们做些能做的,也算是我们最后的心愿了。”
刘宇、赵孤萍和李俊皆是点点头。他们心意已决,怕是不会再改了。
少华思索片刻,对着刘荣昆他们说:“那我们留一半的食物给你们。”
原本的食物够大家生存至少三个月,现在加上刘荣昆他们,节省点吃倒也可以坚持两个月左右。
“不,留四分之一就够了,你们带上四分之三的食物。”
“不行!”范清和少华异口同声地说。
“在这里我年龄最大,阅历最丰富,你们这些小辈别多嘴,听我的就是了!”刘荣昆将声音抬高,语气里带着点凶狠,很快又柔和下来,“我们在这里没事做的时候,就往床上一躺,消耗不了多少能量。你们才是主力军,路途遥远,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意外,有基本的物资保障,才走得下去。”
“可是刘队长,”少华见刘队长语气柔和下来,谨慎地说,“我们沿途经过城镇的时候还得搜寻些必要的物资,顺便搜寻下食物,就或多或少能得到补充了,只留四分之一的食物给你们,你们顶死也只能撑一个半月啊。”
“小屁孩,”刘荣昆伸手指了指少华,说,“你当这是什么末日生存游戏呢?其他物资你们可能还找得到,食物你是想也不用想,人们早就上交给政府了。即使有藏着食物的,到今天也吃的差不多了,还能给你找到?”
少华哑口无言。
食物分配的事就此定下。
时间紧迫,大家决定第二天早晨就出发。原先的人员分配没有变化,仍是如此:程家辉、范清、大傻、文恬和程星宇前往万仞山,蔷薇、夏薇薇、少华和雨婷前往精灵裂谷。
刘荣昆将两个可以用太阳能充电的通讯设备,连上卫星信号后交给了范清和蔷薇。这是刘荣昆他们离开永恒之城地下基地时带上的,正正好好两个,也算是一种缘分了。
末世之后不再有天气预报,没有人知道天气会如何变化。靠太阳能充电的设备也会因为天气受到影响,所以大家决定每天只连线三次,每次不超过半个小时,分别是早上七点,中午十二点和晚上七点。除非出现紧急状况,不然其他时间不进行连线。
趁着时间还早,大家便开始着手收拾东西,一箱箱的食物和少许医用物资从基地搬到上头的武器库隔层里……
刘荣昆一行也从车上将他们的设备和资料搬到地下,并将餐厅作为这次行动的指挥所。
物资搬运完毕,刘荣昆他们的设备也搬运到了餐厅这个临时指挥所中。
因为还缺少一些必要的物资,像一些专业的登山装备,还有路上必不可缺的汽油等等,两批人还得经过数座城市去搜寻、补充物资。
且不说指挥所的导航能为行程省下多少时间,谁知道在路上会不会再遇到危险呢?这个时候,拥有元素侦测手段的指挥所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众人也庆幸遇到了刘荣昆他们。
在初步确定了行程伊始要去的几座城市后,众人便歇息去了。
照顾何珊的工作由刘宇轮换过来,整个行动计划范清也告知了蔷薇。
明天会是怎样,还是一片未知。
……
一切事情安排完毕,刘荣昆回到卧室,皱着眉头在里面呆坐着,眼神里满是犹豫和不忍。他时不时站起身来踱来踱去,时不时又坐下来摇头叹气。
不多时,他好像决定了什么事情,推开房门走到刘宇和何珊所在的房间门口。他没有敲门,只是站在门外想听听里面有什么动静,不知是刘宇和何珊没有说话,还是房间的隔音效果太好,刘荣昆愣是什么也没听到。
他举起手想要敲门,眼里却又浮现出一丝犹豫,手在半空中停滞了一瞬,还是敲了下去。
“来了。”房间里传来刘宇的声音。
刘荣昆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等待刘宇来开门。
门打开,刘宇有些诧异的和刘荣昆打了打招呼:“刘队长。”
刘荣昆点点头,眼神朝里面瞥去,说道:“我来看看小何,她睡了吗?”
“我没睡呢刘队长。”一个轻柔的女声传来,话语里略显疲惫。见刘荣昆来看望自己,何珊从床上坐起,没有血色的脸上努力挤出来几分微笑,一丝丝淡紫色的线条在她皮肤上游离,让人很难注意的到。
“不用起来,躺着就好了,”刘荣昆到床边坐下,关切地问:“身体感觉怎么样?”
“之前还发着烧,蔷薇姐给我吃过药后好多了,只是感觉身体有点累。”何珊笑道,眼神里的疲惫却出卖了她。
“那你好好休息。行动计划……”刘荣昆微微一顿,眼里闪过一丝歉意,“小刘都和你说了吗。”
“嗯,我都知道了,”一点泪光在何珊眼里浮现,脸上却仍保持着微笑。
“唉……”刘荣昆叹口气,摇着头说道:“你和小刘都还这么年轻,实在是不该……”
何珊听到刘荣昆说的话,微微低下了头,眸子里怅然若失,下一刹,这怅然若失又转化成了坚韧,何珊脸上的微笑也更甚几分。
“刘队长,如果不是遇见蔷薇姐他们,我们不用几天就会死在前往死亡裂谷的路上,那样才是毫无意义的。如今能在这里作为火炬发光发热,既是死,也算是燃烧过了。”
刘荣昆听罢,心里顿时百感交集,他重重的点点头,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何珊的头。
“好孩子,好孩子啊……”
刘宇叹了叹气,还是努力挤出微笑朝何珊看去,只是这笑里,饱含了太多的苦涩。
其实他们谁都明白,死在前往死亡裂谷的路上,和待在这里等待物资耗尽,是截然不同的。
等待死亡,远比赴死需要更大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