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冀州,寒冷刺骨的春风如剪刀一般呼啸着,夹杂着从遥远北地吹来的细沙,那一粒粒细沙里裹挟着镇守边疆的勇士们一滴一滴热烈的鲜血。商王朝与周围各地的战事已经持续近十年,一批批英勇的年轻战士不断被输送到祖国各地,冀州,商王九州中最小的一个州,临近北狄,战争的烟火更是在每夜人静之时都悄然绽放。
冀州,分为十三府,,最邻近北部通天山脉的名为天策府,府首为钧天城,是冀州最为繁华的城市,原本弹丸之地的钧天城由于通天山脉的大肆挖掘经过仅仅百年的发展便成为数一数二的大城市,在这里似乎也成为了战争隔离区,任何势力均不得在此无端生事,繁华是灯火通明,车水马龙,城门楼上书“钧天”两个大字,苍劲有力、意气峥嵘,这是商王五十年前为钧天城亲自题名,但与新城的繁华景象形成强烈反差的是老城区的破烂不堪。
林锦堂,一个听起来富丽的名字,然而他的主人却是常年坐在水磨边发呆的傻小子,谁也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谁、来自何处,脖颈处的玉牌记下了他的姓名,林锦堂。傻小子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笑起来就如夜空弯弯的月亮,双眸如群星闪烁,过去前一个冬天春季来临,林锦堂已经十八岁了,却依然痴傻,依然坐在水磨边呆呆地望着黄豆放进磨里成为豆汁缓缓流出。
老城原也是一派繁华,然而五十年前的一场惨案使这里成为众人唾弃之地,原钧天城名为秀水,因瑰丽的风景清丽的秀水河闻名,自古秀水出文圣,城主杨家更是文居圣地,奈何城主杨眉心爱上不该爱的人差点将整个冀州葬送,最终商王盛怒,一代文豪之城破落不堪,事发之后杨眉心痛而亡,而那名引发大地震的女子却悄然消失。
林锦堂此刻呆呆地看着水磨,可眼神却不似之前那般呆滞,一双眼眸此时才真正如群星璀璨,幽黑的瞳仁、眼白分明,“这里?”林锦堂像是做了一个梦,梦中的他不是身着长衫的痴傻青年,梦中世界有另一番神秘景象,那名为科技文明的世界,而他林锦堂则在里面生活了整整百年,狠狠闭一下眼发现如今的世界已然回复了过来,依然是那个山清水秀的小城镇,身边的水磨走了十八载仍旧未停,而自己的身体也比原来大了一些,只有脑袋里充斥着的“光怪陆离”的知识告诉着林锦堂,在曾经的那个世界他作为一个参与者生活了一百年,一百年光阴如梭而今又重回世间,一切恍如隔世。
依稀记得就在某一年冬季,一场百年不遇的大雪飘然而落,而就是在那时,林锦堂的生活发生了堪称奇迹的变化,林锦堂摸了摸胸前的玉牌,紧紧攥住,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玉牌就是自己变化的始作俑者,修炼过程中的偶然间进入了玉牌空间沉睡不醒,而当在醒来时便已经在另一个神秘世界。林锦堂很庆幸,与那个世界的生活相比他更喜欢原来的生活,更向往外面——那个与这里一墙之隔的繁华都市的生活。
林锦堂的修为依然没有变化,依然还在后天九窍境,然而让他深感意外的则是如今的他神识早已比同龄人甚至老一辈人高出许多,这就是灵魂力量!多积攒了一世的灵魂力量是如今的林锦堂坚实的发展后劲,而另一世界的学习生活更大大拓宽了林锦堂的悟性。
“哎,小堂,出来溜达?”隔壁王婶是一名善良邻居,在他痴傻之际经常带着锦堂清洗身体,锦堂笑了笑向武馆走去。
“这孩子……”王婶笑着摆了摆手,忽然整个人停了下来,怎么回事!难道我看错了!?王婶将信将疑,但脑中还依然闪现着锦堂恢复自然的神色。
武馆,是老城区官方允许的唯一可以对外教授武学的地方,占地不大。林锦堂是这里的常客,也是馆主老汤最喜欢的一个孩子,不仅长相好看脾气温和,对武学也十分敏锐,领悟能力极强,但不知为何已经连续一个月没有出现,而后老汤才知道原来林锦堂变傻了,多方寻医无果后老汤也彻底失落了,直到今天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
“笨蛋,手势不对!”
“蠢死了!脚下动作!注意脚下动作……”
……
不大不小的武馆里充斥着老汤训斥的声音,“真是一群蠢蛋,这要是堂儿那孩子还用我这么吃力!?”每当这个时候老汤都会怀念起林锦堂,馆中的孩子也早已习惯,对于锦堂他们也知道,不由一一撇嘴,就是个傻子!稍稍年轻的孩子很是不满,然而年龄稍大一些的却不无遗憾之色,他们与锦堂都是同龄人,一起吃一起住,一起上山打猎一起下水捉鱼,而锦堂也时常对他们照顾有加,对于前者的变故没有一个不感到惋惜的。
“虎子!”忽然其中一名大孩子叫住了之前的小男孩,“怎么说话呢!”
那名男子姓方名志,也是这群小伙子中修为最高的,已经达到炼骨境,也是最敬佩锦堂的人,而之前的小家伙则是他的弟弟方虎,虎头虎脑的样子煞是可人,年仅十岁却已经一只脚踏入炼骨境界,也是不了的。
方虎一脸不喜,但对于大哥的话还是很听,不再言语,后者则对着老汤说道:“汤师傅,您再去请人给堂哥看看吧,我听我家大长老说十天后会在另一边来一群人,兴许……”
老汤止住要继续说下去的方志,摇摇头不言语,忽然间定在了那里!
原来林锦堂此时正缓缓向众人走来,其中人的话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嘴角含笑,眼中满是欣喜,尤其看到以往自己的玩伴此时的状况,而当时还是满头黑发的老汤已然两鬓变白!
锦堂眼中噙着泪水,努力不流下来,谁也不知道他的心思,众人只是以为锦堂痴傻了一年而已,但于他来说却是一生的距离!
“汤师傅,我回来了!”
锦堂的话久久回响在这间小屋里,久久回荡在众人耳边。
好半晌,方志率先清醒过来,大笑一声向着锦堂跑去,“哈哈,大哥!”二人紧紧拥在一起,方志紧紧咬着嘴唇,双臂紧抱,生怕出现在眼前的人是一阵泡影。
“好了,臭小子,还抱着,别人会以为有什么问题呢,”久久才缓过神来的老汤含着泪笑骂道,“你个方小子没什么,万一别人误认堂儿喜好男色,看我不打烂你的屁股!”
“哈哈哈……”
一时间武馆充满了欢声笑语。老汤上下打量着林锦堂,不由得啧啧出声,“不得了啊,不得了。”眼尖的老汤第一时间发现了锦堂的变化,真气雄厚、脉搏有力,最主要的一双眼犹如通神一般,见多识广的他自然也知道一二,但其实内心的感触更多,他十分清楚只有达到先天神识境才可能孕养出神识,没想到仅仅九窍境的林锦堂竟然也修出了神识,太可怕了!
老汤心里下定决心,拍了拍锦堂的肩膀,“晚饭时候来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