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两个时辰,禹城那平静的脸上渐渐渗出了一粒粒汗珠,只见,他眉纹时而轻缓时而深索,神情上几分苦涩不断变换隐现,显然,是在修炼中遇到了什么阻碍。
豆粒大的汗珠顺着两颊流下,很快浸湿了禹城的道袍,而禹城,依然在忍受着其间的艰难,始终不曾醒来。
而唯一不同的是,此刻,他身上聚集的月光,更加的璀璨耀眼了。
夜深了。
……
渐渐的,月色淡去,天际出现了一抹鱼肚白。
禹城神情渐渐变得平静,随着周身的月光慢慢褪去,又回到了初始的模样。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云雾,洒在这片场地时,禹城醒了过来。
禹城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迫不及待的内观,审视着自己的丹田,发现丹田之中,一夜之间竟然炼化出了一道奇特的力量,而且,那力量与禹城小紫府的气息完全不同,像是一道匹练,虽十分微弱,却不冲突,就那般静静地存在着。
禹城有些恍惚,更是不可思议,因为他忽然发现,那匹练晶莹透亮,饱含自己的真元气息,却分明又是一道月光。
一道气息强大的月光。
“我记得……”
禹城开始回忆,从与黄薇相遇开始。
“昨夜月色清澈如水,真的很美……却不知为何想起了曾经梦到的那只受了伤的……赤兔……然后……然后……”
“然后那套指法心诀就忽然跳出来了!!!”禹城登时睁大了双眼。
“莫非是无意中……”禹城喉咙有些发干,吃惊地回忆着:“……碰到了修炼那套指法的门径!?”
“是……月光!”禹城这一刻终于恍然大悟。
“之前我无数次尝试都以失败结束,没想到昨夜无意之中竟摸到了法门……原来,虚无指引的是月华,必须在晚上以自身真元为基,由心诀幻化出可引动月华之力,方可汲取月光的力量……”禹城心中满满的激动。
修道者都传虚无指功法邪恶,可此刻在禹城眼里却大不一样,感受着那一丝丝光华在缭绕,更多的是神圣、祥和、纯净。
“虚无指,一指虚无,便可虚尽繁华,若指天下,天下亦无……”
“徐子旭,你的三指落天,禹城不会忘,日后终将要还……”
这一刻,禹城更加自信,晨风中道袍猎猎,无意中,一股强大的气势悄然四散而开。
而禹城并未发现,熟睡中的黄薇,已经被吵醒了。
只见,黄薇起身坐了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脸的茫然,样子有些可爱。
“师姐……你醒了?”禹城问候了一句。
“嗯,好久没有这样睡得死沉了,可还是被你吵醒了,现在感觉还有点困!”黄薇伸展双臂,活动了一下筋骨,胸前亭亭玉立。
“咳咳……师姐,那我们……”禹城见黄薇也醒了,心想这一次两人终于该面对这场试炼的角逐了吧。
然而,黄薇似乎并没有听到,只是看了一眼禹城,又眨巴了两下,说了一句让禹城再次无语的话。
“我饿了……”
说完,也不去看禹城错愕的表情,只是兀自地自储物袋中祭出了一张木桌,以及两把椅子。
木桌之上,摆着几个果盘,盛放着一些新鲜的果子。
最后,黄薇坐了下来,拿了一个果子,秀鼻闻了一下,便吃了起来。
“一起吗?”黄薇细细嚼着果子,散发出清新的果香,看着禹城问了一句。
“咳咳……不了!”禹城有些无奈。
就这样,小小的木桌旁,黄薇静静地吃着自己的早餐,而禹城则静静地站在一旁,傻傻的等着。
一盏茶的功夫,这顿别样的早餐终于结束,黄薇掏出绣帕擦了擦嘴,才将桌椅一并收了起来。
禹城杵在那里,欲言又止,这一次,他不问了。
“我走了……”黄薇看着禹城那尴尬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不过还是第一次先开口了。
“啊?”禹城却呛了一下。
走?去哪里?
这是什么情况?
禹城觉着脑子里有些乱。
当黄薇从储物袋中祭出那一页符简时,禹城才终于明白了。
“师姐,为什么?”
可禹城却想不明白。
“你应该明白的!”黄薇没有解释。
不错,禹城确实也应该明白,尤其当他遇上黄薇的那一刻,就已经比谁都清楚,黄薇入太白峰试炼,修为虽然有了提升,但也只是到了渡灵第五重中期。
而禹城,这一路走来,得金窍之道,已经修到了第五重后期,离大圆满只差一步之遥。
因此,今日今时,即便两人展开角逐,黄薇未必就能赢,或者说,在禹城的金窍之道下,根本就没机会赢。
可,万事不都有可能吗?如果不去争取,不就一点可能也没有了吗?
太白峰试炼之路,本就充满了太多可能,自己不就是这样一路走来的吗?
试问,入道修行,有多少人会在机缘面前甘心放弃?
如今,也只有黄薇了。
原来,黄薇一开始就没想着和自己争取,而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师姐,我不想再欠你……”禹城有些愧疚。
“你没有欠我,其实当你走进太极峰议事厅的那一刻,你就应该清楚,试炼之路因你而展开,这……就是你的机缘!”
黄薇静静转身,背对着禹城,将表情隐藏进了自己的光影中,轻声道。
黄薇祭出符简,随即整个身影在晨辉中消失不见,同时,一道善意的提醒,缓缓的飘进了禹城的耳朵里。
“几年前,徐子旭从慕容飞那里得到过一件法宝,其名风喉,风中利刃,一剑封喉,我未曾见识……”
“多谢师姐!”
禹城冲着前方空空的场地深深抱拳。
随着黄薇离去,这片小小的场地变得安静下来,同时,一条蜿蜒的石阶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初升的朝阳似乎拥有着别样的光彩,在瀑布下映射出了绚丽的光斑,最后自高空上架起了一道灿烂的虹桥。
风景虽美,却动摇不了禹城的心,他叹了口气,再一次朝着石阶尽头迈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