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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一个毕业生的自述

致我曾经深爱的父母:

展信佳。

我很想骗自己继续去爱你们,但我做不到。如果你们爱我,为什么要亲手把我送进那个地狱?

我想你们肯定还是觉得我在无理取闹吧,毕竟你们眼里的明崎学院是那么光辉,能把朽木都变成黄金……可是,我不过是因为那个自以为是的教导主任在你们这里胡说八道了几句,我真的犯了错吗?你们说我谈恋爱,可你们甚至不愿意听我解释!我什么时候谈了恋爱?不过是你们相信确有其事以后看什么都觉得我在谈恋爱罢了!

所以啊,我就进了那个鬼地方!我亲,爱,的父母大人,你们知道一直以来我过得都是什么日子么?多少个晚上,我被抽到遍体鳞伤,缩在房间里憋着不敢哭出声,就怕再招致一顿莫名其妙的毒打!多少个日夜,我盼着你们接我走,但最后等到的只有失望?你们听信主任的片面之词,你们相信这个地狱的虚假信息,但你们却不相信你们亲生骨肉的一字一句!

每一天都是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但,我不想成为第二个王思……但是久而久之,我才发现麻木真的是治疗心伤的良药,只要我不去爱任何人,任何事物,自然不会感到悲伤……你们不来救我也便算了,只要我不再爱你们,当然就不会有希望,也不会感到痛苦了。

这么想来,王思反而是最先看破的人?真羡慕她能那么早地投入幸福的怀抱啊……

后来我终于出来了,呼吸着自由的空气,我却完全感觉不到一点点快乐,看着你们的脸,我却只感到恶心与愤恨。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产生的,但我想这种感觉……倒也不坏。也许我就是个坏小孩,你们要不要再把我送回去啊?我是早就失却感情的人,你们的笑我只觉得虚伪,倒是那个地方纯粹的黑暗与苦痛来的真实。

不过你们以为我会给你们再害我一次的机会?不不不,我不会的。我会去往真正的理想乡,而且是一个不会出现你们的地方……我会乘着风,去到我想去的地方。

不必想我,如果你们真的会想的话。若是无缘,下辈子也不必再见。

曾经爱你们的儿子袁曲

………………………………………………

“所以……这就是您孩子的……遗书?”杨嘉落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心里却是无比的沉重与难过。她实在是难以想象,究竟是多么大的痛苦,才能让一个少年对父母写下戾气如此之重的遗书后跳楼自杀?

面前憔悴的男人眼里似乎早已没了光彩,但眼泪还是不自觉地向外涌出。他的声音细微沙哑,只是喃喃地说着支离破碎的重复的词句:“没错……都怪我……都怪我们……”

杨焱心里早就燃着一把怒火了,在他看来就是因为这对糊涂父母才导致了一个年轻生命的逝去。见到这个父亲的颓废模样,更是恼火不已,头发里已经开始冒出星星点点的火星。海啸站在他身后,见状重重咳嗽一声,不着痕迹地把手贴上了他的脖子。

“嘶!”杨焱猛地抽了口气,狠狠地打了个寒战。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海啸,后者却早就移开了视线,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他只能悻悻地移回视线,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幸好这个可怜的父亲无心其它,否则肯定能看见刚才的异常。

“先生,请节哀,虽然很抱歉打断您,但是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请教。”杨焱认真地道,“我注意到您的孩子提到了明崎学院,这是什么地方?”

“明崎……”可怜的父亲终于眼中有了一点神采,“对,都是明崎……都是它……要不是那个鬼地方,我儿子也不会……我……”

“先生,自怨自艾可是没有任何作用的!”杨焱的语气稍稍重了些许,“若是您的孩子在天有灵,您认为他是希望您只是后悔还是为他讨回公道呢?”

“讨回公道?我,我也想讨回公道……但是,我真的有能力么……”父亲的神色变得挣扎,变得无力,“我们家没有资力去打官司啊……”

“我想,对特殊的事件,就需要特殊的人去对付,而不巧,我们就是。”杨焱自信地道,“您大可以将此事委托给我们,至于报酬,并不需要您付多少金额,只需要你付出一个您认为最宝贵的物事就好。”

“可以吗?那,那就,就拜托你们了……请一定要给小曲一个公道……是爸妈没本事……”这位父亲终于泣不成声。他平复了好一会儿才道,“明崎学院,我也并不清楚具体的细节,但听说这里的人对付不听话的小孩子很有一套……然后,然后刚好没多久之前,小曲学校里的领导找来了,说他在学校谈恋爱,要停学处分……我和孩子妈就问他,他不承认,为此还吵了几架……”

“所以这就是他们决定把他送去的原因?”杨焱暗自思忖,“还真是简单粗暴又不可理喻的理由。再说谈恋爱而已至于停学么?这主任的话也是破绽百出啊……听听他接下来怎么说吧。”

“后来,我是在手机上偶然看见了明崎的广告,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思报了名。后来,是两个教官来家里把小曲带走的,说是什么军事化封闭管理,最后小曲只带了被褥,衣物和一点日用品……而且,小曲在那里一年多,我和他妈妈也有不少次想接他回来,或者再不济,只是看看,但都被拒绝了。现在想想,肯定是孩子受委屈了……”说着可怜的父亲又忍不住痛哭失声。

“大致明白了,所以说明崎实际上就是个非正规的,打着教育问题孩子口号的伪教育实虐待机构?并且保密性很好,地点未知,也没有联系的方法。”杨焱总结了一下,直接无视了海啸与杨嘉落的无语眼神,“明白了,非常有用的线索,谢谢您的配合。”

“那么,我什么时候能……”委托人有点不好意思。

“少则五天,多则一周,您一定能见到满意的结果。”杨焱的承诺掷地有声。

“太好了,太好了,谢谢……”委托人似乎是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大约杨焱在他眼里,就是满天乌云里探出的唯一的一缕阳光了吧。

………………………………………………

“我说杨焱,你在搞什么?”送走了委托人,海啸皱着眉喝问,“这种事件怎么看都算是刑事案件了吧,警方还没下场轮得到我们来?”

“海啸,你得搞清楚,委托人还没有报警,不存在警方下场这种事。”杨焱只是若有所思地道。

“但你知不知道在不知底细的情况下擅自接下未知案件是协会明令禁止的?你对明崎了解多少?你有几分把握?你想怎么解决?这里可是都市,没法让你像以前那么一把火烧掉!”海啸忍不住拔高了声调,厉声道。

但杨焱少见地没有与他互怼,只是认真地注视着他:“海啸,我知道你一向的原则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我要告诉你的是,有些事是事关底线必须要做的。名为学院却做着肮脏之事,你我只看见一个孩子被逼死,却不知还有不知多少孩子也在同样的黑暗里经受着同样的痛苦。我是不知道明崎学院的底细,但我至少知道了这些孩子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他们的世界本该充满色彩,凭什么因为一个该死的病态学院乌云遍布?既然他们看不见天空的光亮,那就由我来做他们的太阳,带他们逃出这片黑夜!”

“唉,果然还是那个熟悉的热血笨蛋哥哥。”杨嘉落看着杨焱眼里的火光,露出一个乖巧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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