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开年跟着于掌柜转了大半个常安城,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逛了一遍常安。
晚上回到客栈陈开年只觉得自己浑身无力、两腿酸痛,上楼的时候两腿颤颤巍巍。
“小伙子这不行啊,还没有我老人家腿脚有力嘛!”于掌柜抓住机会不遗余力地嘲笑陈开年,陈开年累张口回话的力气都没有。他拖着半残的身躯回到屋子直接倒在地上,然后一点点地像一只蠕虫爬到床上。
陈开年刚闭上眼打算休息,脑海中又不自觉的闪过明天即将报名的消息,心里莫名激动无数的念头一一浮现在脑海中。
“明天就要报名了,好激动啊!”
“我就要成为修道者,不知道到时候我的飞剑会是什么样的。我觉得肯定很酷!”
“要是明天我没被选上怎么办?这样老爸老妈该会怎么想?”想着想着陈开年更加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直至深夜才沉沉地睡过去。
今天是冬至,冷风骤起、小雪纷扬不过街上的行人却依旧是摩肩擦踵、人声鼎沸。以前在家每次冬至日李秀英都会准备好一大锅炖肉,没有用什么调味料就是一点简简单单的盐,却能做出一锅热气腾腾、肉香扑鼻的炖肉。每次陈开年和陈洪明都要饱饱的吃上一大碗才满足。不过北方这里好像不一样,昨天陈开年听到街上的大妈都在说今天包饺子的事情。
窗外喧闹的声音钻进陈开年的耳朵,他一下子被惊醒翻身坐在床沿,他的眼睛半睁半闭面无表情地环顾四周。明媚的阳光将屋子照得通亮,陈开年觉得有些刺眼伸出左手遮挡。困意一阵一阵地袭来,陈开年还想着睡个回笼觉。
“外面好吵啊,不行我还要再睡会,一会再去报名——报名!”陈开年再一次惊醒做起,然后慌慌张张地拿上自己的包裹就跑下楼,慌张的大喊:“该死的,我怎么睡过头了!”
“咚,咚,咚——”
“干啥呢,干啥呢?轻点踩,轻点踩。我这可是新换的楼梯啊!你可别给我踩烂了。”楼下于掌柜左手打着算盘右手在账本上奋笔疾书,听见陈开年将楼梯踩的嘎吱作响,顿时心疼的不行。
“于掌柜,完了完了,我睡过头了。”
“完了完了,我还没完!大清早就要被你气死。慌什么,这才几点时间还多着呢。”于掌柜撇撇嘴没好气地瞪陈开年一眼。
“唔,我来不及了,我走了于掌柜,谢谢你这两天的款待。”陈开年着急忙慌地和于掌柜打一声招呼就跑出门,连于掌柜说的话也没听清。
“唉,等等……”于掌柜正打算拿出自己为陈开年准备好的东西没想到一转头的功夫陈开年就跑出去了,等他追出门陈开年的背影已经慢慢融入在人群里消失不见。
风雪交杂的清早,一位活力四射的少年满载着希望和憧憬在人群中像一枚明珠光芒四射、夺人眼目。自此往后的每一个冬至,于掌柜总是会不自觉地早起然后抬头望向天空。只是他再也没有看见如今天一般蔚蓝的天空、明媚的阳光和那个活力四射的少年。
陈开年这一路挤的特别辛苦,去往青藤学院的路上人山人海将每一条道路堵的水泄不通。
“不好意思,请让一下。”
“谁家的孩子挤什么挤,这么多人还要来挤。”
陈开年凭着自己个子小在人群的夹缝中艰难地穿过去,总算青藤学院招生仪式开始前挤到广场的最前面。
青藤学院是圣棠开国皇帝立国之初特意建立。它的立意之初便是培养人才为圣棠提供新鲜血液。青藤学院背靠着圣棠能够获得的资源数之不尽,学院的教师皆是能人异士,号称汇聚圣棠国一半的强者。雄厚的资本和底蕴让青藤学院每年都能为圣棠输送大量人才。青藤学院也被称为强者的摇篮,当今圣棠国的战神郭紫阳便是从青藤学院毕业。因此每年青藤学院都会吸引全国少年前来报名,陈开年现在就是当中一员。
常安城分为内外城和皇城,青藤学院便坐落在内城中与皇城紧邻。这也从侧面提现了皇室对青藤学院的重视。据说圣棠历任皇帝幼年时皆是在青藤学院学习,由此不难看出青藤学院在圣棠人心中的地位。
陈开年第一眼看到青藤学院时,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青藤学院占去了内城的三分之一,玉白色的大理石铺就的广场从大门处由内向外一直延伸到外城墙。要是有人闲的发慌用脚去丈量的话,走上一柱香的时间也不够。
青藤学院的大门也并不是想象的红墙砖瓦,围墙高筑。恰恰相反它的大门确实符合青藤学院这个名字,两根粗壮的棕绿色的藤条相互缠绕,碧绿的枝条构建一片绿意盎然的围墙。这两根千年古藤来历非凡,据说是某根仙藤的种子机缘巧合下被开国皇帝获得,高祖也曾经想培育出仙藤却久不得其法便不再理会。没想到在青藤学院开学之日,两颗种子自动落土生成,高祖兴奋之际便为学院命名——青藤。
此刻广场上人山人海,离青藤学院报名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正值风华年茂的少年少女们个个磨拳擦掌怀着激动的心情翘首以待。在他们的身后各自的父母都在为他们摇旗呐喊,他们激动、紧张的情绪有时比孩子本身还要严重。对于很多家庭来说孩子进入了青藤学院就等于半只脚迈入上流社会,这是改变他们社会地位的最快途径。那些没有自家子女参加的大人们则抱着好奇心等待这一年一度的盛大活动。
“咚……咚……咚……”
突然一阵宏盛的钟声从天际传来,响彻在每个人的心头。一时间嘈杂的广场竟然鸦雀无声。听到钟声的一瞬间,陈开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进入一种空灵状态,心中好似有一股清流缓缓拂过原本浮躁的心都平静下来。
忽然,大风骤起,两株千年古藤舒展开来。翠绿的枝条在风中飞舞,凌乱的叶子像一只只蝴蝶在空中翻飞,簌簌的声音立体环绕在耳边。就在满天落叶和大风中,青藤学院的大门缓缓打开,一群身着白衣,腰佩宝剑,青丝束发的剑仙装扮的人鱼贯而出向广场两侧的分散站立。又接着有一小波青衣长衫同样腰佩宝剑的人顺势而出,笔直地站立在白衣人的空隙中,形成错落有致的青白两列。
当所以人都在惊叹的时候,青藤学院又放一波大招,十余名身着蓝紫色的长衫,面容各异、年龄不一的仙人或是御剑飞行;或是脚踏祥云;或是迎风站立当真是威风凛凛,好一番仙风道骨。
待他们帅气地落下后顿时掌声雷动,叫好声响彻云霄。陈开年随着人群同样激动地呐喊,扯着嗓子拼尽全力的呐喊,仿佛嗓子不属于自己的就是废了也不可惜。他梦寐以求的御剑飞行此刻就在眼前,活灵活现地映入他的眼帘,这让他如何不激动、如何不兴奋、如何压制自己的情感。陈开年的成仙之愿达到了最顶峰!
不仅陈开年众人激动万分,殊不知那看上去威风凛凛的十多位仙人同样嘴角上扬,脸上洋溢着自豪和喜悦。这一群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为首之人是青藤学院副院长——罗平阳。罗平阳的身材非常高大魁梧,标准的国字脸,剑眉星目。最引人注目便是他右脸有一道狰狞的疤从眼角处一直延伸到肥厚的嘴唇,整个人平添一股凶恶狠辣的气势。他也是几人中唯一一个御剑飞行之人,陈开年虽然有些害怕,但是目光却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哈哈哈,今年来报名的人可真多啊,你们看这乌泱乌泱的一片。”
“今年的来的人也比以前更热清啊!他们刚才喊的多激动、多大声。看来我们青藤学院在大家的心里还是很厉害的嘛!”
“哈哈哈,卓老也不看看今年我们这阵势多弘大!他们能不激动嘛?就我看这场面都是小的了!”
“别说了!吵吵嚷嚷的,让下面的人看到算怎么回事!”
罗平阳一声低吼,顿时身后的十来号人马上悄声端正姿态。这些人都是青藤学院的教员,罗平阳的身份却是副院长。上司发话了他们也不得不听。
其实在罗平阳看来这完全就是浪费修炼时间的杂事,有这时间还不如多研习研习术法。以前这些事都是交给学生来做的,也不知道今年院长为什么突发奇想要让他们老师来招新,还点名非要自己带队。那怕找魔族打上一架也别在这里和一群孩子磨叽来的爽。
不过即是院长安排的任务必定是有他自己的道理,罗平阳的眼睛一睁一闭之间便稳定下心神。他凌厉的目光扫视全场,整个广场一时间鸦雀无声。陈开年被目光扫过觉得好像自己整个人都被看穿,每一寸血肉像砧板上的肉被翻来覆去的观察纹路。这种感觉很诡异压抑的陈开年有些喘不过气,好在这种感觉一晃而过不然陈开年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继续承受下去。
罗平阳看见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大步迈出队列,朝着广场上乌压压的人群大声地演讲,一时间爽朗浑厚的声音在空中久久萦绕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