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夜晚十分热闹，白天消失不见的昆虫晚上像赶集似的全都冒出来。在宁静的夜晚演奏一出动人的夜之繁华。
陈开年趴在陈洪明温暖而结实的背上熟睡，李秀英一只手搭在陈开年的背上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后面。陈洪明走的很慢就像在田里闲逛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李秀英闲聊。他聊到陈开年的身上，谈及关于陈开年令人暴笑不停的糗事，他还聊到陈开年的未来他问李秀英：“你觉得小年以后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成为什么样的人？”
李秀英甩给他一个大白眼不耐烦地说：“我不知道，我没有想过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有话你就说，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磨磨唧唧的。”
陈洪明回句没啥就不再说话了。李秀英觉得陈洪明今天怪怪的，可是陈洪明闭口不谈她便打算回去再严刑拷问。
回到家，李秀英把陈开年放在床上拉过床被轻轻盖上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门外陈洪明坐在青石板上又再吞云吐雾，李秀英眉毛一挑冷冷地看着他说：“抽抽抽，你一天不抽就浑身会痒啊？我看你以后都只能中午抽了，不然早晚都要翘脚。”
陈洪明被李秀英的话给逗笑，他把烟杆拿在手里把玩说：“你说它是好东西吗，其实它一直摧残你的身体。你说它不好吧，可是在有些人眼中它又是好东西。”
“再怎么看也改变不了它伤害人身体的事实，所谓的好东西也就仅限于一部分人罢了，而且这部分人完全就是在自欺欺人。”
“嗯，你说得非常有道理。”陈洪明赞同地点点头随后话锋一转说：“可是这东西又伤害不了我，别忘了我可是修道者还是难能的体修者。”
李秀英惊异一声：“哟！原来你一直没忘记以前的事，没有忘记自己修道者的身份啊。”
“难道你忘记了？”陈洪明打趣道。
“我啊，早忘了。这十年的时光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快乐和轻松，以前刀光剑影的日子离我好遥远。”李秀英转过头死死地盯着陈洪明的眼睛带着些许哀求的语气说：“洪明，我过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我喜欢这种田园生活。每天做饭等着你和小年回来，看着小年大快朵颐，看着他和你斗智斗勇的滑稽样子，如此周而复始的日子简单又轻松。”
陈洪明低下头久久不语，李秀英的话像一柄利剑直插在他的心口，痛入心扉、鲜血淋漓。
夜风吹拂起李秀英的长发撩拨着陈洪明的心，陈洪明眼角欲裂，眼睛里布满血丝，他大口大口地喘气好像在做激烈运动一样。
慕然陈洪明连着深呼吸几口闭上眼沉重地说：“小年已经十岁了，我想让小年走上修道这条路。”
李秀英听到这句话终于忍不住泪水像珍珠一样滴落，她几度哽咽难以出声。几声犬吠从远处人家传来，陈洪明右手从背后绕过去轻轻地揽过李秀英的肩膀。许久，李秀英抬起头死死地咬着下嘴唇止住自己的泪水。她不甘心地问：“难道让他做个普通人安安稳稳地过完一生就不行嘛？”
“不行。”陈洪明的声音冰冷且强硬。
“为什么？”
“有的人一生都平淡如水了了无趣；有的人却如天上的皓月曜日光芒无法遮掩。小年就是这样的人，他注定此生不会平凡。”陈洪明的声音雄浑有力，每说一字都好似有千钧之力。陈开年后来听说这件事后不得不感慨自己老爸有一双慧眼能够在微末之中看出他的潜力。
李秀英了解这个和自己朝夕相处了大半生的男人，他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但是她就是不甘心这份美好的生活说散就散。她挣扎着颤抖地说：“能不能……把选择的权力交……交给小年？”
“好，我们就让小年做决定！”
翌日，日上三竿晒屁股陈开年才慢慢悠悠地爬下床。一开门明晃晃的阳光嗖的一下钻进房间，在光线的照射下陈开年不得不用手挡在眼睛前面。
“妈，妈，妈——”
“大清早起来就给我叫魂啊！快去洗把脸，我给你煮碗面吃。”李秀英坐在门口为陈开年准备过冬的衣服，听到陈开年的喊声她放下衣服走进厨房为陈开年下碗面。
“哈哈哈，有妈的孩子像块宝。谢谢妈。”
“我是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要受你磨难。”李秀英把脸一板没好气地说。
陈开年嘿嘿地直笑着没有答话，转身从水缸里舀出一瓢水往脸上一冲然后手帕一擦就算洗完。陈开年捧着一碗葱花香味四溢的面坐在李秀英的旁边大口大口地吸溜。吃完面陈开年正想着到小胖家找小胖，陈洪明不知何时出现在陈开年的背后，吓得陈开年碗都掉在地上。
“小年，你愿意去修道嘛？”陈洪明坐在大青石板上拿出烟斗小口小口地嘬着。坐在一边的李秀英听到这话手不自觉地攥起来。
陈开年弯下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碗忽然听到陈洪明的话惊疑一声：“嗯？修道？”
“你不是看小说入迷喜欢御剑飞行嘛，修道正好能满足你的愿望。”
陈开年欣喜若狂地跑到陈洪明的面前问：“老爸，你是说修道！那样我是不是就能像书上写的一眼立地成仙，腾云驾雾，御剑飞行，元神出窍，长身不老嘛？”
“只要你修炼有道的话这些都不是问题。”
“那我愿意啊。我想成为仙人，那样的话我就可以自由自在地在天上飞翔，还可以做一代大仙降妖除魔，锄奸惩恶。”陈开年高兴地手舞足蹈还摆着一个自认为帅气的姿势：“老妈，你说我以后就做这个动作怎么样？”
陈开年单脚站立一手举过头顶一手指天眼睛顺着手臂望向天空。陈开年的样子十分滑稽他却还自认为很帅。李秀英一直紧握的手突然松开，她上舒一口气原本一直冰冷强硬地脸也展演欢笑。
“好，非常好。我觉得这个动作非常的帅，以后得继续保持。我觉得给这个动作起名登月望日吧。”
陈洪明在一旁听得是嘴角抽搐眼皮直跳。他挥手打断李秀英的畅所欲言问：“小年，你真的想修道嘛？”
“想啊，非常想。”
“不后悔？”
“不后悔！”陈开年拨浪鼓似的摇头坚定地说：“我一直就想学习法术成为仙人的。”
“那好，现在就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在三月之后是青藤学院三年一度的招生时间。算算日子从明天开始出发的话差不多三月以后就可以到，所以你今天准备准备明天就出发吧。”
“啊，明天就走？”陈开年一听明天就走人都迷糊了。他呆呆转过头问李秀英：“老妈，这个青藤学院在哪？”
“青藤学院远在数十万衡里的常安。”
“这么远！那你们会和我一起去嘛？”陈开年一听神色紧张地看着李秀英。
李秀英看陈洪明一眼，陈洪明好像什么也没听见一样不为所动。李秀英轻叹一口气把陈开年抱在怀里说：“这次你得自己一个去青藤学院。小年不是一直常说想自己一个人嘛，这不就是最好地机会嘛。”
陈开年一下子陷入迷茫，他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离家这么远，这对于还是十岁的他来说有些太残忍了。他小心翼翼地说：“我能不能不去这个地方？我，我……”
陈洪明在背后突然拔高声调正颜厉色道：“刚刚再说不反悔，现在言而无信是何男子汉大丈夫的做派？推推拖拖显得女儿家姿态。你到底还想不想修道？”
突然突如其来的震呵吓得陈开年浑身一颤呆若木鸡。
“没事的小年，我们不管他怎么说。没事的，不想学就算了。”李秀英紧紧地抱住陈开年安慰道，陈开年过了好一会才从刚才的惊吓中醒过来。李秀英看见陈开年没事大松一口气然后怒斥陈洪明：“你是不是有病，你就不会轻声一点说嘛？他还这么小能禁得起你那擂鼓瓮声嘛？”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为小年着急。”陈洪明一看自己吓到陈开年心里非常自责，心里一急血色都涌上他的脸，让他整个脸看上去像涂了胭脂一样。
“你着急就要用上修行力道嘛？他才十岁你想让他怎么样？”李秀英痛惜地抱着陈开年说：“你这下力道换作普通人谁能受得了，你心里有没有一点数啊？”
“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小年。”陈洪明说完着急地跑回屋内。李秀英正气头上也没有管陈洪明的怪异之处，倒是抱着陈开年温柔地说：“小年嫌远的话，我们就不去了。”
只有陈开年细心地注意到陈洪明的脸突然涨红，直觉告诉他老爸身上一定有什么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