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儿带沫欢去那个地方吧。”
北沫雪看着嬉闹的弟弟妹妹,眼神深处深藏着不舍和坚定。
“雪姐姐,你是说沫欢的妈妈那里吗?”北欢冰红色的眸子盯着姐姐一脸疑惑。
“雪姐姐,不是说这辈子我们不要去那里打扰她的安眠吗?为什么现在。”
“也是时候让沫欢知道自己的身世了,我们隐瞒了这么多年,他该去见见自己的母亲了。沫欢,你愿意吗?”北沫雪对一旁失神茫然的李沫欢开口。
李沫欢哦不,现在说是许慕更为合适。刚刚那个真正的李沫欢突然再次出现发声,所以一时间他有些不知所措。
“答应她,你想知道的一切都会明白。”
李沫欢透过灵魂识海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女子,银白的眼睛神色莫名。
“好好,冰姐姐,我们走吧。”
许慕看向北欢冰,脸上浮现出一丝好奇和迫不及待。他不是好奇自己的母亲,而是这背后李沫欢所说的真相。
看着结伴离去的二人,北沫雪微微一笑,希望他们可以一直好好的,自己最亲爱的弟弟妹妹。
默默转身,夺舍仪式快要开始了,自己也该为他们打理好一切了。
漫长的极夜刚刚开始,狂风中野兽嘶吼咆哮,殿外的雪下得更急了......
看着冰棺中安然长眠的母亲,许慕默然。
毕竟那段时间自己感同身受,她和那个粗犷男人对自己的好无微不至。无论是那个引开兽潮一去不归的男人,还是这个以血哺子以命换命的女人。他们都是自己的亲人,他们都是自己的父母。
对着冰棺叩首,对着西方,那个父亲最后的背影停留的地方叩首。许慕发现自己真的不能把他们当成过客。
“走吧,弟弟,我们回家了。”
看着身旁一脸关心一改平日里活泼爱闹脾性的北欢冰,许慕眼角微润。还好自己还有她们,自己的姐姐们。
“好,回去了。”
最后凝望了一眼冰棺,许慕微微点头默默离去。
.........
“沫圣女殿下,时候已到,那个人族小子呢?”
听着这些冰冷的质问,北沫雪嘴角微微上扬,似天山雪莲一样高傲冰冷的脸上浮现一抹嘲弄和高兴。
“我送弟弟离开了,怎么了?”
“什么?!沫圣女殿下你说什么?!”
大殿之上满是嘈杂质疑,一时间气氛混乱不堪。
“我说,我送走了弟弟。”
北沫雪平静的看着这些寒殿位高权重的长老们,语气平淡的说出了这石破天惊之言。
“北沫雪!你这混账东西!你对得起寒殿这数百年对你尽心尽力的培养吗?你居然放走了那个人族?你可是高贵的雪天精灵,居然与一个低贱龌龊的人族称兄道弟?!你,混账啊!我寒殿万古大计将毁于你手你真的要这样做?说出那个人族的下落,你依然还是我寒殿高高在上的圣女殿下,说!”
看着气急败坏的长老们,北沫雪不为所动,依然一脸平静,黑色的瞳里映照着殿外漆黑无边的长夜和天空上翩翩飞舞的白花。
“我把他送走了,你们不可能找到他,哈哈。我用半身精血道力铸成雪灵掩盖了他们的气息,你们如何寻得?”
“混账!我寒殿万古功业啊!寒帝陛下,我等对不起你啊!混账东西,来人啊,把这贱货送去诛灵狱,让她感受什么是灵魂诛戮,痛彻心扉!”
长老们面露杀意和通天愤怒,看着眼前神情冰冷的北沫雪恨不得生食其肉,千刀万剐!
大殿之上鬼哭狼嚎,北沫雪微微一笑。看着熟悉的天空和这些众生丑态纷呈。
沫欢弟弟、冰儿,或许姐姐不能再见到你们了。呵呵,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慢慢闭上眼睛,张开右手,运转道力刺激昨夜刻画掌心的牵引法阵和脚下大殿里的自毁大阵。
带着如渊寒意的道力进入花纹复杂的牵引法阵,大殿死死密闭,无人可逃。地上大阵轮转,不详毁灭的红光伴随黑色的细小雷弧同出。一时间众人皆是没反应过来,待有人突然醒悟之时,为时已晚。
“沫圣女,你要做什么?我们只是小小不满失言,你这是要如何?!”
看着一面卑躬屈膝、低声下气却偷偷朝自己右手移动过来的长老,北沫雪笑了。惊艳了时光,吓破了人心。
“我们一起走吧,寒殿既然想要对我的亲人下手,那么我们就一起步入轮回吧。我只要我的弟弟妹妹好好的。哈哈”
“疯子!疯子!啊,放我们出去!这阵法谁设计的?!为什么会把我们困在这大殿里?!”
这些平日里威严镇定的长老们一个个惊慌失措、破口大骂,疯狂不甘的轰击着大阵壁垒,但却绝望的发现毫无作用。
“砰!轰!”
冲天的妖异天火伴随黑紫色的雷霆狂舞,曾经辉煌显赫的寒殿在这一场惊世焰火下化为乌有,只留下一道贯穿雪域的肉眼不见其深的深渊,和隐隐约约的怨灵徘徊。
远处的许慕和北欢冰看着这如同毁天灭地的焰火失神震惊。等到回过神来,北欢冰看着许慕神色莫名。
她想起了那个夜晚,那个不正常的姐姐......
“冰儿,如果有一天有人要你杀了沫欢,你会怎么样?”
看着一脸严肃认真的姐姐。北欢冰一字一顿。
“我绝对会杀了那个想对弟弟不利的人!无论他是谁!”
“如果是寒殿所有的长老呢?如果一个沫欢弟弟可以换来寒帝的归来呢?”
“我想我会毁了寒殿!寒帝怎么可以和弟弟又或是姐姐你相提并论!”
想起那个夜晚姐姐若有所思、后又莫名坚定的身影。联想起这些年寒殿长老若有若无的传言和对沫欢态度的天差地别,北欢冰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或许,这次姐姐是真的有意支开我们吧。说什么祭奠沫欢的母亲,其实她是要,呵呵。
北欢冰泪如雨下,看着远方一言不发。
许慕莫名其妙,这时一直沉默的李沫欢再次出声,对他解释了这一切。
许慕的心中是一种说不出的难过压抑,一种心碎魂伤的痛苦发自灵魂。识海里的李沫欢看着呆立流泪的北欢冰,握了握拳头又缓缓松开,双手抚摸着左胸,熟悉的痛苦再次袭来。
许慕明白那个关爱自己,所言姐弟,实则母子的雪姐姐真的去了。呵呵,又一个人为了自己逝去了。自己真的很,真的很没用啊。
这弱小无力的自己守护不了这一切啊!一行血泪划落,许慕银白的瞳孔里绽放出一抹猩红。
看着呆立的冰姐姐,许慕不知如何开口。毕竟她们曾经相依为命数百年,如今却再不能相遇相伴。
死寂黑暗的冰原上,寒风如刀,雪花飞舞,两道身影久久伫立.....
冰姐姐下落不明,想起她最后那死寂冰冷的眼神和认真无情的话语,许慕几欲疯狂。
“沫欢,你是我和雪姐姐永远的骄傲!好好走下去,未来依然美好。”冰姐姐一改嬉闹,认真严肃。
她轻轻抚摸着许慕的长发,看着飘雪的夜空。雪花飘落,眼角湿润......
突然间,许慕拥有的一切都失去了,他的姐姐们一死一丢。偌大的雪域之中,久违的孤独感袭来。这比曾经孤独一人轮回为树,千年独身更为孤独。
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得而突失。
走在飘零的无边无际的大雪中,许慕只有一个目标,他想找回自己的冰姐姐,无论如何,他不能再失去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
时间一晃就是十年,许慕走遍千山万水、万丈红尘没能找回北欢冰。但他遇见了那个熟悉的兄弟——秦长生。
在雪狼的洞穴里许慕发现了襁褓中的孩子,一时不忍和恻隐之心他救了他。十年之后,他发现他很像一个人,他的弟弟秦长生。
意外?还是震惊?
许慕不知从何说起,内心隐隐有所明悟。
时隔十年,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李沫欢终于再度出现。
“没错,如你所想,你经历的一切都是曾经的回忆。我李沫欢就是你许慕曾经的轮回。”
许慕想起了和长生的初逢。
“时隔轮回红尘,我秦长生终于等回了你李沫欢!”
“原来如此,我经历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骗局。一场你设下的局对吗?先是和长生的相遇,后是骗我说什么满月祭峰获取功法,什么先天五太的先天取法、百世轮回。和现在的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吗?”
许慕神色莫名,原来自己的一切如此可笑,什么兄弟情深,不过别有用心,呵呵。
“不错,星空道藏是我和长生安排设计好的。目的不仅仅是先天取法的百世轮回,还有让你知道我前世的一切。”李沫欢面无表情的回应许慕的质问。
“那,来吧。夺舍重生是吗?你来吧。”许慕面露苦涩,看着李沫欢缓缓开口。
“不,我早就死了。虽然我设计了这一切,但我只是想要未来的我知道自己的曾经,如果可能的话,弥补我的最大的遗憾。虽然我最终横断了一个时代,成为了沫欢帝君。但我找到冰姐姐时,为时已晚。看着她在深渊里凝望夜空的深情,我明白自己的无能为力。我不能保护她们,征服了极北雪域却不能复活她们。如果未来你超越了我,记住帮我复活她们好吗。”
看着一脸渴求小心翼翼的李沫欢,许慕坚定的点头。
“毕竟她们也是我的姐姐,我的亲人。”
“替我照顾好长生,许慕。毕竟他是我们共同的弟弟。”
看着消失识海的李沫欢,许慕不知所言。这一次他真的走了,他的一切都烟消云散、不留余地。
光芒闪烁间,许慕突然有所明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