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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随风1

窗外凉风猎猎,竹梢的圆月斜斜地挂在夜幕中,洒下一地静谧地光。雅沐靠坐在窗边地躺椅上,与凉风作伴,心绪早已飞过千山万水,寻找往昔点点春光。

从去岁初秋到今冬时节,她已在竹园度过了一个四季。眼看着竹园从满地的荒芜到如今的清新盎然,心里有了一丝满足感。

竹园顾名思义就是种满竹子的院子,早年因为护理不当,使得原本高雅质朴的景致自然疯长而变得荒芜。

雅沐每日里无所事事的,在入住竹园二十多日后,找陈管家要了一些工具,开始整理疏剪多余的竹子。等陈官家张大嘴巴震惊的站在院门口时,雅沐已经砍倒一大片竹林,原本阴暗的、被叶子遮挡住光线的院子瞬间明亮许多,看着也更养眼了些。管家忍着心痛与被责罚的风险,找人帮着她一起,把生在地里的竹头挖走,又填上新泥,撒上抑制生长的药粉,让原本长出界的、弥留在土里的根不至于再生,之后在砌上石头,这样,原本狭窄的道路变得宽阔,路面用小石子码出一条弯弯绕绕的通道来,真是别有风味又独具一格。

雅沐见这些堆积在一旁的竹子,若是拿去当柴火烧了,未免觉得可惜,便要陈管家找来几个泥瓦匠,另外再购置一些材料,在竹园后院空置的地方搭建了一座‘竹舍’,就跟雾都山怪爷爷的竹舍一样,只是比那里新颖一些。因为怪爷爷用茅草搭的棚顶,可是这里毕竟是王府,管家与工头一合计,砌上了瓦片。

雅沐购置了一些物品行铛摆放,夏日炎热之时便会在此处休息。周围种上花花草草,前方一隅有个水塘。她原本寻思着,在水塘里种些睡莲,再养一些鱼,在竹舍旁移植一棵大树,再摆上一躺椅,这样日子过得也算惬意。只是陪嫁的银子里,遣散家仆用了一笔,此次修建添置物品也坚决用自己的钱,囊中已略显羞涩,此后的日子还需要用钱,便只得作摆。

自己偏安一隅,除却宫里要出席的时候,雅沐很少遇见他。有时候远远的看到人影便及时避开,避不开时就静静的站在一旁行礼,等他离去后再悄悄的离开,从不多做停留。她不敢看他一眼,怕看到他眼中对她的恨,怕他浑身散发的对她的冷淡与疏离。即使是入宫,也从来不曾同行,各走各的;即使同一个案桌,她也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不偏不倚,不争不抢默默吃着、看着、听着,无视各种眼光与嘲讽,即使这样,也依然不得他半分青睐。

她的日子过得如履薄冰,还是逃不开世家小姐的嫉恨之心,各种言语挑拨试探。任她们如何挑衅打击,她自岿然不动不予理会,自认自个不学无术,有辱恩师之名。这些从小便出入学堂的闺阁小姐们不敢对梁老先生出言不逊,便拿她回府前的经历说事。

雅沐这人护短,你如何抨击她都无所谓,拿师傅构陷说事就不行。当即站起来,便与父皇说自个虽然不才,但是不愿累及家师之名,愿吹奏一曲为父皇助兴。

昭帝看着这些暗涌不免有些不悦起来,但是看到雅沐这不屈的神情,心里有几分了然。此女子外表虽然柔弱,平日里也不爱出风头,此刻既然敢站出来,必然是有把握的,便应允了。

雅沐谢过陛下,又看了看身旁岿然不动的身影,头一次在他身旁表演,自是不敢大意。拿出腰间佩带的笛子,轻轻抚了抚,本来是打算送给他的,只怕是没有机会了,也罢,今日便用它来吹奏一曲吧。当即坐下,调整了一下坐姿,略略思考一瞬,便缓缓的吹奏起来。

这是一首民乐小调,师傅把它叫【牧羊曲】。师傅还说曾经有人在边塞时体验过山高草地现牛羊的场景,等将来老了,便协上家人牧羊、赏景,共享天伦。那曲子也是当地人教与他的。师傅说能从曲子里领略到当地风光,惬意、奔放、自由,无拘无束的生活。

师傅并未教予曲子,是她自己有一次偷听时被师傅抓包,师傅与她说的。这些日子在府里,无助时,彷徨时,想师傅时,便一遍一遍的试着吹奏出自己记忆里的调子。在磕磕绊绊无数次后,她终于还是慢慢摸索出曲意,谈不上一摸一样,但至少八九不离十,这才敢在父皇面前演奏。

吹奏完后,不知众人如何反响,反倒她自己沉浸在雾都山过往岁月里的点点滴滴,前所未有的思念师傅。

事后,据说太子殿下的母妃苏贵人曾暗中派人来问询过,说是这调子听起来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雅沐并没有一曲名动天下,但是也算让那些暗地里抨击她、使绊子的人一时语塞起来。这也算是给她们一个下马威,下次再想攻击她还是得好好想想对策才行。

当然,周围人面面相觑的局面雅沐并未有留意到。她一心沉浸在往日跟师傅在雾都山的画面中不可自拔,就连身旁君亦然有些诧异的看着她也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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