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蛮先是一愣,红扑扑的小脸顿时间变得煞白,惺忪的睡意顷刻间一扫而光,满脑子只有狼兄传递给她的讯息,昱哥哥……不要她了……
见玉蛮白着脸站在那发愣,狼兄跑了没多远便只能停下来,扭过头不耐烦地吼她,玉蛮这才如梦初醒,打了个激灵,飞快地跟了上去。
狼兄银灰色眼睛转了转,好像会说话一般,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玉蛮一眼,掉头在前面跑,玉蛮在后面追。
玉蛮手脚虽灵活,但碍于身上斗篷的缘故,动不动就跌一跤,可那斗篷上满满的都是昱哥哥的气息,玉蛮舍不得丢,就这样跑啊摔啊,跑啊又摔啊,摔得头发都乱糟糟的,灰头土脸不成样子,狼兄终于看不过去了,狼牙往玉蛮背心的衣服上一咬就把她给甩到了自己的背上,它飞快地嗅着那群人留下的气息,从山上追下了山,从这跳到了那,好不惊险,但速度却是极快。
“哇!昱哥哥骗人!还说要和玉蛮生小狼崽,昱哥哥也不要玉蛮了,呜!”被狼兄驼在背上的玉蛮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好像全世界都欠了她,那挂满眼泪的小包子脸看起来煞是惹人怜爱,可那双万恶的小手却紧紧拽着狼兄背上的毛,疼得狼兄龇牙咧嘴,速度却没慢下来。
出了领地,便是荒漠,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将漫无边际的大漠照得金灿灿的,可风沙肆虐,出了山林,气味便淡了,就是狼兄这样的好鼻子都觉得越发吃力起来,千变万化的沙漠,更是连半点脚印都没留下。
玉蛮仍在没心没肺地哇哇大哭,吵得狼兄好几次都想直接把她给丢下去,龇牙咧嘴地哼了哼气,狼兄的速度却反而加快了,驼着玉蛮飞跑的身影就像闪电一般快,趁着气味还能捕捉得到,狼兄不得不暂且忍住把玉蛮丢下来打一架的冲动。
狼兄毕竟是未来的狼王,气势非一般狼可比,它的靠近让堪言众人身下的马和骆驼忽然变得不安起来,完全不听使唤。
一行人的队伍严谨地穿行在遥遥大漠之上,队伍不长,但戒备森严,前后左右都有侍从守卫着,中间是一辆马车,缓缓而行,青色的纱幔厚重地垂坠着,偶尔被凛冽的风撩拨出一层掠动的波纹,车轱辘在地面上拖出长长的印子,但很快便又被风吹散,不留下一丝痕迹。
骆驼和马越来越不安了,马车内的人没有说话,驾着马车的堪言却不得不警惕起来,纳闷地喃喃自语:“难道是要起沙暴了?”
队伍的后面,忽然出现了一个个小小的黑点,那黑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玉蛮也看到了离得自己越来越近的马车,外面还有好多人,都骑着马和骆驼,这些人之中她一个也不认识,她没有看到昱哥哥,可她就是知道,昱哥哥一定就在那辆马车里!
“呜……昱哥哥,你等等玉蛮啊!”玉蛮还氤氲着水汽的黑色眼睛忽然闪过一丝惊喜,整张小脸也因鼻涕眼泪而洗得脏兮兮的,这时候破涕为笑的模样,竟是十分滑稽。
发现了一行人的队伍,玉蛮连想也没想地就从狼兄背上跳了下来,没站稳,整个人跌倒在沙地上滚了一圈,然后又立即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追着那辆马车跑:“昱哥哥!”
小小的身影像是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竟是怎么也消耗不完,她跌跌撞撞,不断地摔倒,却又不断地爬起来,哭着在后面追着,脏脏的小脸变得更脏了,嘴里呜呜哽咽着:“昱哥哥你为什么不等我!”
马车内的人怔了怔,心窝开始狠狠地刺痛起来,那委屈的哭声明明离得他那么远,却好似就在他耳边,躲也躲不掉,他颤抖地闭上了眼睛,强迫自己狠下心来不去听她的声音,袖摆下的那双手却已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嵌进了掌心的肉里,丝丝涩疼,两个拳头垂放在身侧,都在隐隐颤动。
他不敢回头去看,只怕看了自己便会心软,那丑丫头一定哭得让人头疼,也不知道有没有摔着,会不会疼痛,那丫头……
“爷,奇怪了,这荒漠万里,怎么好像听到有人在哭喊?”马车外的堪言纳闷地询问,该不会是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吧?
“你听错了。”
车内的人淡淡掷下一句话,一如既往地淡漠清冷,可似乎隐隐掺杂着些愠怒?
堪言挠了挠头,锲而不舍:“不对啊,是个女娃娃的声音。”
“堪言大人,您快看!”一名侍从忽然追了上来向堪言禀报。
堪言顺势回首望去,只见一道小小的身影正跌跌撞撞地追着他们跑,一次次的摔倒,又一次次地爬起,脸上全是眼泪,哭着喊着:“昱哥哥,你等等玉蛮!”
堪言看着那女娃娃一次次摔倒,摔得鼻青脸肿,简直是心惊肉跳,待看到那女娃娃身后竟然跟着一头狼,堪言立即面色一变,警惕起来,抽刀而出,向车里的人询问:“爷,要不要把那女娃娃抓起来?只怕有诈,我们不得不小心。”
“继续走。”车内传来沙哑的回应,容祁闭着眼睛,喉咙发堵,半晌,才蓦然丢下一句:“不要伤了她。”
“昱哥哥!你不要玉蛮了吗?昱哥哥,玉蛮是不是做错事了?你打玉蛮,骂玉蛮吧,不要不理玉蛮好不好?”稚嫩的童音带着浓浓的哭腔,听得人心头颤抖。
堪言看了看摔得鼻青脸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女娃娃,又看了看车内沉默的人,顿时好像明了了些什么,默默地把刀送了回去,叹了口气,那头玉蛮的速度极快,他们的马和骆驼受了惊,完全不听使唤,竟就被那个跌跌撞撞的女娃娃给追了上来,此刻她正被他们的侍从架着,不得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