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晚饭,众多学子进了教室,拿出纸笔,安安静静练起了字,下午一顿操练,身子都发困,做些不费力气的事情最好了。
练字是晚上第一节的任务,有半个时辰左右,不只是练字,也是为了静心,方便学礼听琴时能认真些。
大柱连字都不认识几个,只能翻一会儿习字书。
“发现大乾国语言,是否形成技能?”
大柱还能说些什么,金手指给力,让他厌烦这么久的文字,这样就能轻松解决。
“是!”
大柱看向面板:
技能:大乾国语言(+)
能量:2.3
这次加点倒是没什么害怕的,不涉及修行的东西,都不算珍贵,百姓虽然很少修行,但是识字的却不少,加点也没什么关系,老弟二柱子已经在郭北书院念书了,自己识些字能有什么问题?
大柱朝加号按了下去,面板上数据迅速发生了变化:
宿主:王大柱
年龄:14
功法:高祖七十二式(+)
技能:大乾国语言(入门)(+)
注:语言入门后能够满足基本读写需求。
能量:2.0
无数关于大乾国语言的信息被传送到大柱脑海,好像自己已经使用这些文字好多年,随随便便就能用大乾语言写一篇文章。大柱脑子里立马浮现一句话,顺手提笔,蘸墨,在宣纸上写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一气呵成,大气磅礴!
桌里的《识字》,《大乾通史》,《礼记》,《论语》,《乐》,《算术》,终于不再是天书了,翻开看看,一页页印刷体好生熟悉,细细读了,编撰的简单易懂,适合初学者使用,《礼记》里面还有插图,画的饶有趣味,一遍读过,虽不能全部记住,但也理解的七七八八。
果然是给小学堂的孩子准备的,对自己一个成年人来说,简单!
一步天一步地啊!
若是没有金手指,学习新语言还不知道要花多久时间!
抬头看向自己的小同桌,她果然又没有好好练字,偷偷在看她那亲爱的娘亲准备的《论豪门女孩如何保护好自己(五)》,里面好多小人图。
还看的那般津津有味,目不转睛,嘴巴砸吧砸吧的,亏我早上还以为你是个乖乖女!
这个小家伙,有些早熟,也有些腹黑!
津津有味的读着通史,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接下来是学礼时间,一群小孩子扮演着各种角色,模拟情景剧。
虽然都是没啥社会经验的小孩子,但是他们的话能把人笑得肚子疼,化身一个个小影帝。
班里的学生明显分成两拨,大柱将其称之为“富人”和“穷人”,富人指那些能说会道的富家子弟,和同学们表演时能放得开,明显跟着长辈见过相似场面,经验丰富,落落大方,一口一个“前辈”不显丝毫犹豫,礼仪十分得体,夫子讲解的内容可以很快应用到实际;
穷人指躲在后面唯唯诺诺的黑瘦孩子,绝大部分不敢也不乐意上台,一直排在队伍最后,实在不行才上台,上了台也是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来,而且经常出错,显得十分笨拙。
至于大柱,他就是一个异类了,脸皮子厚的没边,对着一个六七岁小女孩叫爸爸毫不嘴软!
感觉难堪的时候其实一点都不难堪,更多时候是自己脑补太多,竟然还有精力猜测别人想法;真正接受社会毒打后,才明白难处是说不出来的,只有一个人默默忍受。
出身造成了眼前孩子不同的表现,眼界决定了他们的思考方式,天资普通的,大柱已经能估算出他们的命运轨迹了。
这就是真实的社会啊!
他莫名有些伤感,不知为何,再活一世,某些看似寻常的情景就能引起久久地思考。
情景剧演习持续了半个时辰,每个孩子都能够完成基本要求,夫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自己的俸禄有保证了。
他拍拍手,几个后勤人员抬来一架古琴,长一米多,银色琴弦,琴身表面刷着黑漆,雕金丝龙凤于其上,没有恶俗,反而是扑面而来的大气磅礴,给大柱极大震撼。
他震撼的,不是古琴历史何等悠久,也不是古琴声音该有多么美妙,而是这把琴一定很贵!
几位后勤也是身强体壮的汉子,抬着那把不算大的古琴看起来竟然很累,实在不可思议,古琴的制作材料,不会普通。
果然俗到骨子里了!
像我这样俗气的人啊!
却也有着高雅的趣味,对夫子的琴技表演期待异常。
衣衣这个小丫头对学堂里唯两处注重,一是习武教官,凶残异常,听到他们的声音就瑟瑟发抖,二是夫子琴技,当然,是小班的夫子,另两位夫子并不熟悉;她对琴艺课赞誉了好久,就是不知道是喜欢闲暇的听曲,高兴又多了些许自由时间,不用上无聊的文化课,还是单纯赞扬夫子的琴技。
不过既然能得到她如此高的评价,夫子的琴技总归是不错的。肯定不会有人喜欢满是锯桌子腿声音的环境。
夫子为人风轻云淡,总是一副和风细雨的样子,甚是温和,很少体罚学生,喜欢笑眯眯的看着孩童们活泼的玩耍,是幼龄学童的理想教师,大柱猜测这是他年纪大了的缘故,经历的多了,也就放下了,而且人到暮年,总是喜欢小孩子。
他双鬓斑白,长髯飘飘,但脸色红润,精神矍铄,有一种仙风道骨的姿态,他是修行者,实际年龄不能从表面看,后天境武修,或是同等级的蕴魂儒修,练气法修,年龄在200左右,夫子这个模样,至少有一百出头。
他盘腿坐下,宽大的儒袍绕着自己散了一圈,慈祥笑道:“今日想听哪些?”
孩子们的声音立马响了起来,争先恐后的模样比围殴大柱还要积极。
“《梅花三弄》!”
“《轮回》!”
“《高山流水》!”
“《破天》!”
“《贪狼》!”
······
杂乱的声音溢满了教室,夫子见状,微微一笑,苍老的声音传入众人耳旁,明明是轻轻的嗓音,却压下来一众拿命的狂吼。
“都安静下来。”
仿佛是夫子风轻云淡的氛围扩张出去,抚平了激动的心情,教室即刻静谧了起来,还能听到学堂外面的蛐蛐叫。
“我知道了,既然大家意见不统一,那就先奏《贪狼》,《破天》这等激昂的,后奏《高山流水》等干净的,免得你们晚上又睡不着。”
“是!”
喜悦溢于言表。
大柱看过教材《乐》,那是专门讲大乾乐曲的书,知晓夫子擅长的几首曲子。
《梅花三弄》是古曲,奏的是梅花,清净;《轮回》亦是古曲,奏的是春夏秋冬四季,廖旷而丰富;《高山流水》还是古曲,奏山水,空灵;《破天》是仙曲,奏修行大能捅破世界壁障,激昂;《贪狼》是军曲,奏血刀军勇敢牺牲,热血悲壮;
这五首是夫子最擅长的,但是他这个年纪,很少奏《贪狼》和《破天》了,到底是人老了,奏不出那种感觉,所以把这两首放到最前面,早早奏完了事,后面的才是压轴。
首先是男孩子喊得最响的《贪狼》,五千年前立国后高祖亲自谱写;
因为羯族屡次南下掠夺杀戮,高祖直接率兵灭了羯族,不过留下了一些无辜的牧民和妇孺,从此埋下了祸根,“羯”是西北联盟的北方草原三大部落之一“天狼部”的小弟,虽然不太受重视,但羯族遗民屡次向上族哭诉,天狼部高层听久了,也认为大乾落了自己的面子,起贪狼骑一万人,南下报复;
大乾国能毫无顾忌的灭二十八国,后面自然也有人,大乾皇室实际上是西北大陆中原七大国之一的“宋”皇族分支,但是两国距离过远,又加上远程传送阵大乾国当时还没有能力铺设,大乾国只能自己对抗这一万贪狼骑;
于是高祖率领两百万血刀军,御驾亲征,说起来,贪狼骑是天狼部的王牌,血刀军是大乾的王牌,但是两百万血刀军对上一万贪狼骑,胜算还是不大,修行界的战争就是这样,从来不是以数量取胜的,按理说贪狼骑不会这么随便出动,但是当时天狼部大约有打压新进王朝大乾的意思,就这么出动了;
战事果然不出所料,两百万血刀军败得一塌糊涂,在一万贪狼骑碾压下溃不成军,危在旦夕之际,残存的一百五十多万血刀军强行燃烧生命布军阵,暂时获得强横战力,把没有准备的贪狼骑一下子灭了九千多人,大乾国度过了那次危机;
高祖感念诸位将士的功德,这位当事人亲自作了《贪狼》一曲,作为血刀军的军曲,一方面慰藉殉国将士,另一方面提醒自己不忘耻辱。
凭借高祖炼神修为,《贪狼》一曲本就不同寻常,能够作为音修法门了。
此曲慷慨悲壮,热血激昂,夫子虽然自以为功力下降,但是大柱仿佛看到了千军万马拼杀的场景,看到了一群保家卫国勇于献身的可爱将士,热血上头,热泪,就这么流下来了。
夫子是修行者,或者说,通晓部分音修法门,演奏出来的就不是寻常声音,这中间蕴含了一丝铁血悲壮的意境,可以让人身临其境,另外,他还略通幻术。
所以听曲子十分容易上瘾,仿佛前世的AR,换了一个世界似的,看那冲杀,看那怒号,看那鲜血,看那一个个平凡却英雄的士兵,现实版的战争大片,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只是这首曲子不大受某些胆子小的女生欢迎,即便有声音暗示,但还是被吓得小脸苍白,至于男孩子,他们很享受女生被吓哭的表情,好似从中找到优越感,骄傲的跟小公鸡似的。
大柱看得直摇头,败类!
“我亦可代之!”
衣衣发着音疯,摇头晃脑道。
你以为你是霸王啊!大柱忍不住吐槽。
贪狼奏罢,一曲破天顺势展开。
《破天》流传已久,据传是六十万年前两位仙人互斗,打的天崩地裂,在其中一人含怒而击之下,直接打破了聊斋界的世界晶障,短暂的联通了混沌,虽然没多久就自动修复了,但那场仿若灭世的战斗,被其中一个幸存的音修记录了下来,也就是《破天》这首曲子。
当然,《破天》是珍贵的音修法门,广泛流传的只是简陋的不能再简陋的删改版本,即便如此,也足以名列顶级名曲了。
相比贪狼的悲壮,破天更加磅礴,记录了修行界最顶级的战力,捉星拿月无所不能,长生久视万古长存,让人不自觉的心生向往,不是两百多万人小打小闹可以比拟的。
可惜,夫子弹奏的,有些平静平庸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功力不够,名曲不是谁都能弹的,大柱只能评价,只是好听罢了,没之前那种意境。
接下来终于过渡到平静些的曲子了——《轮回》,不是真灵到地府的六道轮回,而是先贤感悟人生,感悟四季,春种夏忙秋收冬藏,春的生机,夏的蓬勃,秋的枯萎,冬的准备,轮回了一次又一次,世事无常,但天地有序,一系列的感情注入到这么一首《轮回》。
然并卵,放在中间,不是说夫子把握大,其实这才是最难的一首,起码从基础部分来说是这样的,迥异而又相互联系的四季集中到一起,不说意境,单是纯粹的演奏技巧就极难。
大柱听得,有些迷糊,确实是这样,技艺不精,轮回就容易乱成一团,混混沌沌。
但他一个俗人,哪里感受到这些,好听就完事了!
之所以能够评价,一切,《乐》上面,从历史踪迹到后人评价,写的清清楚楚。
果然,书是一个好东西,有了书,有了专业知识,就是容易装X,别人都听不懂你说什么,立马高大上起来。
抬头看夫子,面色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好似刚才的粗鄙不是他奏出来的。
稳的一批!
果然是高人!
《梅花三弄》弹得,大柱不好评价,他感受不到那种高洁,一个成天钻到钱眼儿的家伙实在没啥好说的,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不过整体上清幽干净,好似一支孤梅傲雪独立,在这炎炎夏日竟感到微微有些凉了,这一切,他只能归功于心境变化了,脑子真的清醒了不少。
最后就是《高山流水》,好干净,好美丽!但那般资源丰富的地方竟然没有开发,走来走去一点都不怕人的小鹿小鸟,清澈流水中灵动肥硕的游鱼,大约,很好吃吧!
灵气充沛之地,这些食材,刺溜~,大柱真想尝一尝!
奈何穷啊!
等修为高了,直接占他个几万座名山大川,吃完东山吃西山,吃完南山吃北山,想想都美好。
多加孜然多撒芝麻!
不由想起晚餐了,一定要烤至两面金黄,配料都要选顶级灵材的!
又有些饿了!
这首曲子夫子明显弹得很是尽兴,一连谈了两遍,眉间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抚琴动作一停,又回到了微微闷热的狭小教室。
“如何?”
“恭喜夫子琴艺大进,学生听的如痴如醉啊!”一个小家伙立马拍起了彩虹屁,看起来熟练的很。
夫子貌似满意的点了点头,
“小胜这句马屁拍的不错,说明几个月来的礼仪课没有白学,不过老头子我还是知晓自己的,老了,真是老了,想我一百年前最爱贪狼,人送外号小狼王,现如今,弹个曲子也疲软无力起来。”夫子一脸感慨,满满的沧桑感。
“贪狼性烈,血气方刚,高山流水性悠远,夫子转弹高山流水,说明夫子养生有道,祝老师长命两百岁!”那叫做小胜的家伙再次出声,成熟的不似孩提。
夫子抚须大笑,“不愧是张主簿的儿子,你也是个油嘴滑舌的。”
“谢老师夸奖!”
“嗯!会说话挺好,但是过犹不及,以后跟着你爹好好学学,把握住那个度。我大乾的官场靠的终究是真才实学,靠嘴巴前途有限,小胜你切勿怠慢了学习!”
“谢老师教诲!”
“好!那今天就这样吧!洗涮后早些歇息。”
众人齐齐起身敬礼,目送一手拿着焦琴的夫子离场。
夫子一走,衣衣便兴奋的拉着大柱的袖头,问道:“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大柱笑嘻嘻的明知故问道。
“就是,就是夫子的琴艺啊!”
“哦?琴艺怎么了?”
小丫头气鼓鼓背过头,“人家不理你了!课前还说好的!”
“好了好了!”大柱一把抱起衣衣,放在肩头,朝外面走去,嗯,香香软软的,“听起来好好吃。”
“是吧!我就说那高山流水里好吃的不少吧!夫子以前可是我家‘满嘴香’的常客。那些麻辣鱼,那些乳鸽,都是我家的特色菜!”
一副夸夸我的模样。
“厉害!还是衣衣大小姐厉害!我竟不知咱们夫子的坐骑是一阶妖兽梅花鹿,他在幻象里营造的鹿群就是以那头鹿为原型吧!”
“当然,夫子的鹿可是稀有的踏月,早早辟谷,不沾凡尘,吸收月华之力,那肉,满是清香······我也只吃过一次,还是杂血的凶兽!吸溜~”
“衣衣你家是开酒楼的?”大柱转向了另一个问题。
刚才还侃侃而谈,但真正谈到自己家,又有些不想说话的样子。
肩上的小家伙随便回了句“哦!”
“怎么不说了?”
“不~想~说!”衣衣厌烦的摇着头。
“好吧!晚安!”
到了衣衣宿舍门口,大柱放下了她。
“大哥,你也好好睡,要乖哦!”
大柱莞尔一笑,转身离开。
听音乐确实有助于睡眠,特别是那种叮叮咚咚的清幽曲子,整个人从上到下都是凉爽通透的,今晚,又是一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