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这座城市,一年四季都不冷,10月的阳光打着身上,久了还有点微微刺痛。哥哥一早来机场接念之他们一家三口,七月看到舅舅甜甜地叫了句:“舅舅”,念之哥哥乐呵呵地夸奖道:“七月真乖!”
一家三口上了车,李蘇坐在副驾驶和大舅哥聊着天,念之带着七月坐后面基本没搭话,对于这个哥哥,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还好没过多久就到了。广州房价居高不下,念之哥哥的房子买的是三居室的二手房在白云机场附近,因为地理位置比较偏,所以价格相对来说比较便宜。念之哥哥初中毕业奋斗到现在,终于在大城市有自己的家,虽然关系并不亲厚,念之也是替他开心的。
父母和嫂子以及侄子在家等着他们吃饭,爸妈已经做了一大桌子家乡的菜。
看到父母,念之很高兴,自从大学毕业来到苏城,一年最多见2次,春节一次,再就是十一了。一家人热热闹闹坐下来,开始吃饭,父母高兴得合不拢嘴,一直给念之他们一家三口夹菜,看到乖巧的外孙女,觉得哪里都是最好的。飞机餐总归是不太合胃口的,念之又挑嘴,还真的是有点饿了。念之家的规矩就是吃饭不能随便说话,所以一顿饭吃下来,也只是闲聊了几句。不外乎问他们坐飞机累不累,要不要午饭之后睡一下。念之来之前回程的机票已经买好了,准备待两天就走。要不是广州有个长隆野生动物园,念之想带爸妈和七月去看看,她很可能当天就走。这些安排提前也和哥嫂知会过了。哥嫂本想尽地主之谊,但是念之是旅游从业者,这些行程安排对她来说驾轻就熟,何况这个从小就有主见的妹妹,长大之后更是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势,自己多年前也做得理亏,更不敢说什么了。午饭吃过之后,妈妈和嫂子在收拾碗筷,念之也上前帮忙,嫂子赶紧拦住说:“念之你去休息,你是客人怎么能叫你干活?”
边上的李蘇看到念之神色一暗。
七月有午睡的习惯,所以一家三口就去房间休息了,房间也是一早念之妈妈就收拾好了。躺下来,念之却有点睡不着了,七月估计是玩累了,倒是很快就睡着了。念之拿手指捅了捅李蘇,知道李蘇也没有睡着,只是眯着而已。
“我睡不着。”念之小声地说。李蘇牵起念之的手,轻轻地摩挲,这些年,自己的毛病改了,倒是念之多了认床的毛病。李蘇以前高中因为压力太大,睡眠质量很不好,上了大学,也并没有好转很多。但是每次和念之睡一起,不管在哪都能睡个好觉,感觉念之就是他的安眠药。年少的念之不管打雷下雨,一沾枕头就睡着,现在却只是换个地方,就难以入眠。人生真是奇妙,我们也许会变成和之前截然不同的人。
“没事,睡不着,你想聊什么吗?”怕吵醒七月,两个人都是压着嗓子说话。
“我感觉自己是个客人。”念之的眼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噙满了泪水。父母的过度热情,其实对于念之来说,并不受用。他们叫哥哥嫂子去做事,但是对念之始终是很客气的感觉,就像自己个客人。当然最大的原因是因为嫂子的那一句无心之言。
“怎么会!”李蘇让念之把头倚在自己怀里,另外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念之的背。
“不是吗?在你家是个外人,在我家是个客人。”念之越说越委屈了。
李蘇有点无奈,和现在的念之讲道理无异于火上浇油,只能紧紧抱住她:“可是你是我的妻子!也是我和七月最爱的人!”
念之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没过多久就平复了。听着李蘇的心跳,慢慢的睡着了。李蘇看着眼角还挂着泪的念之,很是心疼。如果当初自己没有一门心思读书,稍微关心一下念之,念之高中过得也不会那么辛苦。她身边也不会有那个人的存在。想到过去种种,李蘇顿时没有了睡意。下意识把念之搂紧在怀里,只有真实的温度,才能让李蘇的心安静下来,告诉自己,此刻陪着念之的是自己。
念之午睡不能睡太久,否则晚上睡不着,所以半个小时之后,李蘇叫醒了她。七月平时要睡2个小时左右,所以也就让她多睡一下。
起来之后,念之看到妈妈在阳台剥毛豆,爸爸和哥哥在客厅喝茶,嫂子在房间辅导侄子做作业。爸爸和哥哥看见念之和李蘇起来了,招呼他们坐下来吃水果。念之坐到妈妈边上帮忙剥毛豆,李蘇则陪着岳父和大舅哥喝茶。亲人之间共同的话题,大部分还是之前的街里街坊。聊起之前的很多趣事,气氛也挺愉快,李蘇还喜欢故意调侃念之,念之父母知道这个女婿对念之很是疼爱,所以对女婿一向很是喜欢。
“王叔前不久过世了。”爸爸突然说了一句,瞬间大家都安静了。
“怎么会,王叔应该和爸爸你年纪差不多。”念之把王叔当做自己的亲人一般,上次过年还回去看见他了。
“肝癌晚期,查出来没多久就没了,唉。”爸爸说完也很是唏嘘,毕竟是同龄人就这样走了。
“所以你们要多注意身体,叫你们每年都要体检,我都给你们安排好了,爸爸还好,妈妈体检了一次就不去了,说没问题,体检又不是为了查出问题,就是预防的。”念之想起这几年每年都叫父母去体检,他们都不太配合。说到这个,妈妈也有点不好意思,说以后会准时去体检,李蘇怕念之继续教育岳父岳母,赶紧岔开话题。而且他知道丈母娘不去的原因是因为带孩子没时间去,大舅哥他们也不太重视,之前每次都是念之在苏城预约好他们在老家的体检。现在来广州了,哥哥也不提体检的事情,念之对此一直颇有微辞。念之的脾气李蘇是见识过的,当初还在大学恋爱,李蘇去过念之家,念之怼得他大舅哥无话可说。工作之后,念之也成熟了很多,不至于剑拔弩张,可是总是也亲近不起来。
晚饭之后,一家人就在楼顶打牌,就连七月也会玩钓鱼,有小哥哥陪她玩,开心得不得了。七月性格安静乖巧和谁相处都很和谐,何况这个小哥哥对她也是很宠溺。
楼顶看去,白云机场仿佛近在咫尺,夜幕下络绎不绝的飞机,见证着这这座城市的繁华。念之怎么都觉得对于这里亲近不起来。
广州是个夜生活很丰富的城市,和苏城完全不同。在苏城,晚上十点出去,街上很难看见开张的店铺,人更是少得可怜。可是广州,十点夜生活才刚刚拉开序幕而已。晚上九点不到,哥哥又张罗着大家去吃宵夜,楼下到处都是小吃店,人声鼎沸。念之在想晚上估计要被吵得睡不好了。不过因为七月睡觉早,念之和李蘇也不喜欢吃宵夜,所以这个提议就被否定了。想到明天一早要去长隆野生动物园,大家也尽量早点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