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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偷梦想的人

夏日的清晨总是不够温柔,伴随着雨声匆忙而至让人猝不及防。

这雨细密而紧凑,任何美好的旋律与音符也不愿停留在创作者的灵感一隅。习惯了慵懒度日也就偷偷藏起了梦想的棱角,在陌生的人群中努力掩饰内心情绪试图让自己看上去像个正常人。

这城市的暖流里,风没有一丝要停留的冲动,烦躁的生活里我也不想刻意增添某种诗情画意而字斟句酌。

在这个尴尬的年纪,一边要填补成长中遗留的空白,一边要遵守成年人的规则。人的欲望是一个无底洞,有时又像失控的火车,脱轨后撞个粉身碎骨。

当社会的走向与愿景背道而驰时,人们总要做点什么来弥补大大小小的过错才觉得安心,所以再次越过千山万水,重拾遗失的梦。

小时候的梦,是我栽在墙角的瓜种,每天囤积着珍贵的水分,终有一天挣脱贫瘠的土壤,接收夏日属于自己的第一束阳光。

我走过蜿蜒崎岖的山路,路边荆棘丛生;我住过漏水的木屋,下雨天潮湿一片。我熟悉故乡的每一座山,每一片云。童年的时光机,载着我重温故乡的旖旎风光。

母亲在烟雾缭绕的厨房炖鸡肉,那是我隔三差五才能吃到的人间美味。父亲在院子里编背篓,嘴里叼着烟斗时不时的吧嗒两口。亲戚邻居虽然没有正午的太阳那么热情,但也会盛情款待。

山头的雾还未完全褪去,野果味已遍布田野每一寸肌肤。桑葚、刺梨、樱珠、白泡、砂糖果、胡秃子、地枇杷、映山红……每种野果入口,都有一种酸涩味。

村落背后日渐干涸的溪流,也流淌出这样的感受:

幽谷人稀凉渐透,

气吞日月饮暮色。

谁人又乱我心弦?

逝水白发怜旧梦,

落花笑我潦倒客。

执笔归去画姻缘。

向往大海,也畏惧大海;憧憬长大,又不想长大。

童年的我在金色的田野里奔跑,任凭肆虐的风拂过脸颊。洒满阳光的森林里,好多好多的鸟儿从头顶经过,它们要飞向哪里?晚饭后余晖在山头渐渐褪去,我疲倦了就躺在母亲怀里入睡。

上学的路,布满泥泞的路,留下了我大大小小的脚印。天未亮就往学校赶,夕阳西下才饿着肚子回家。踢着路边的汽水罐子,把对世界的好奇与懵懂偷偷藏进书包。

高中的脚步近了,它带走了最后一次对家的依赖,也带来了群居生活的第一次演练。

“如果骄傲没被现实大海冷冷拍下,又怎会懂得要多努力,才走得到远方;如果梦想不曾坠落悬崖,千钧一发,又怎会晓得执着的人,拥有隐形翅膀……”“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是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清脆嘹亮的班歌萦绕耳边,一起走过三年的伙伴似乎分道扬镳才显得更加体面。

青春与美丽是上天的馈赠,皱纹与白发是时间的代价。简陋的文字表达不出青春的狂热,干瘪的图画描绘不出青春的躯壳。

进入大学后,新鲜感汹涌而来,自卑感却愈发强烈。慢慢收敛了锋芒,现实的嘲讽却如此露骨。人生的演技越拙劣,成年人的门槛越难以跨越。

多少次鼓励自己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多少次放纵自己又妥协,多少次在城市的角落里寻找知己,多少次在崩溃的边缘徘徊。别人的故事里有诗有酒,自己的口袋里只剩苟且。

曾坚信,看得远了,心就会慢慢敞开,放弃的都会以另一种方式找回来,却不知道下次醒来是白天还是晚上。

小镇姑娘的模样,封存在心底依然记得,而她的消息,却随着距离越来越远。当然,每一条河都有它奔向大海的理由。

真正的伴侣是灵魂的互补、三观的契合,快餐式的爱情填不满内心的空虚与寂寞。

向来都赞同“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却在“尽欢”中渐渐迷失自己。自暴自弃的人,心中只装下了自己。活着不仅仅为自己,也为亲人,朋友,爱人……

在那个星星闪耀的夜晚,你许下的每一句承诺都会随着岁月的淘洗云散烟消。还记得一年多前突发奇想:

灯星星点点,斑驳陆离

破碎在空荡荡的怀里

夜撕扯倦意,万籁俱寂

仿佛这城市又欺骗了自己

白云苍狗,刹那间泪湿了流年

翩跹侧影,独自在阑珊处美丽

倾听叶与枝的秘密

像桂花香齁甜了空气

偶尔一两声,羊咩

秋便蹒跚而来

月也弯成你羞涩的唇印

下雪的季节贪恋被子里的余温

抱着你在流光溢彩中老去

看繁华落幕

虫鱼匿迹

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整天,心事写在纸上消失不见。

也渴望三两个朋友聚在一起酒肉下肚。渴望那种友情:为你,千千万万遍!

于大雨中徘徊寻找方向

黄昏后一直眺望着远方

承受不了太多也不想被施舍

愿望落空也不怕世俗嘲弄

生命落叶归根

灵魂飘到了云层里

像做了一场梦

梦里不允许有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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