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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奈何桥?

“门!门重新关上了!”东方朔身处所有人的最后,对身后动静的察觉亦是最为敏感,此时万分惊恐地盯着身后的石门大喊。原来,方才他们为了看得真切,不自觉的便走进了石门之中,不曾想这石门之后竟是这样一副恐怖的景象,同时这石门又不知何时不知鬼不觉地再次关闭,这一系列突如其来的变故将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肾上腺素激素狂飙。

而等到其余几人转头观看,却又再度发现,石门之上哪还有什么威武雄奇的狴犴,取而代之那头巨兽,兽头狰狞可怖地似龙又狮,身体虽然漆黑但依稀可见巨犬模样,分明就是一头恐怖邪恶的古犼!几人越看越觉得这凶兽画的极为传神,单是如此看上几眼就能感受到一股恐惧阴森的蛮荒邪魅气息扑面而来。

“难不成,石门正面雕刻的狴犴就是为了镇压这头古犼的?那这里,到底是奈何桥还是古时相传的关押古犼的囚笼?”轻灵断断续续的失声喊出这一连串的话,可话音未落,一段更加摄人心魄的声音于空气之中缓缓飘来。

“来啊,来啊,桀桀桀,来喝一碗汤啊,喝一碗就什么都知道了。”诡异飘渺的人声传来,回荡在了空荡荡的河上洞穴之中,众人面前这地底溶洞一般的空间好似一个天然的扩音器,虽然那道佝偻的身影仍离他们还有一段不近的距离,可此时这一串声音众人却听得极为真切,空中声音忽远忽近的飘来,众人心下一阵发毛,佝偻人影所言喝一碗就什么都能知道,怕不是喝一碗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吧?

不知是错觉还是怎的,随着这段声音的迫近,众人发觉那道原本侧向他们的佝偻身影此刻正缓慢转过了头!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发觉了异常!不对!这不是错觉!那东西的确转头看向了他们!借着当下仅有的这些亮光,众人逐渐看清了那东西的模样:干瘪的面部好似干尸,其上仅些许特征令其依稀可见一点老妪的模样,黑洞洞的双眸中两颗眼珠不知去向,只留下两道如同深渊一般的眼窝,嘴角似乎也诡异的勾起了一抹笑容,正卖力的推销着她的孟婆汤。

“这这这,这是个什么鬼东西?难不成咱们真到了阴曹地府?面前这东西就是传说中的孟婆?”东方朔的上下牙此刻正在不断地打架,说话都已略带颤音,其实不光东方朔,其余几人心下同样惊悚,河,桥,人,汤,这四位元素单独出现都没有任何问题,就是不可结群出现,因为如果他们成群结队出现,谁若是说想不到奈何桥这一点怕也是不可能的。

自从推门以来,森淼就浑身的不自在,这种不自在并非来源于周围骇人的景象,而是来自于一种令森淼极为矛盾的感觉。就好像这里既有令森淼畏惧的,也有让森淼舒畅的,这种感觉极为奇妙,乃森淼平生之所未有。

而直到如今,森淼终于明白了这种情况发生的原因——他对这里的畏惧仅仅来自于所听的关于孟婆与地府的传说,而对这里真实的感觉却是亲切!对一片阴森空间极为亲切,这对于森淼来说实在难以想象,他不清楚为何自己会对这里的情景有着一股亲切之感,只是发觉自己如果压抑住内心中对记忆里传说的恐惧就会发觉自己好似在家一样的自在。

森淼想要将自己的感受像从前一样说出借此询问一下其他人的感受,却听七熙的声音再度响起:“森淼森淼,等等等等,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凭直觉我可以告诉你,这种感受绝对不要和他们说,你。”没等七熙的话说完,森淼就在心中打断了七熙:“我说七熙啊,这群人中又没有什么坏人,再说,我这只是一种感受而已,为何不能同他们讲呢?你就是过于谨慎了。”七熙一听这话就急了,连忙想要再与森淼争辩,可森淼却抢先一步示意她不要再说了,他自有分寸。七熙气鼓鼓地望着森淼此时在她眼里就是一脸臭屁的所谓胸有成竹,噘了噘嘴沉默了下来。

见耳边再也听不到七熙的声音了,森淼满意的点了点头:“对嘛,都不是坏人,交流一下又有什么不可呢?”随后,森淼心中话音未落便已与其他人说起了自己方才的感受,想要得到众人的意见,可出乎森淼意料的是,几人听完后并没有像之前几次那样讨论起来,相反,余下几人全部陷入了沉思,且从他们的眼神中森淼能够明显感受出一丝疑惑和畏惧从中涌现。

最终,还是轻灵打破了这一局面,她抬起头似乎想要对森淼说些什么,可森淼却明显能够感受出她眼神中多了一份敌意。

“森淼,你是说你对这样的阴暗环境非常亲切,但自己却并不清楚为何,是吗?”轻灵严肃地发问令森淼怔在了当场,清晰明了的敌意从轻灵的气息中涌现,此刻的森淼不知到底应该肯定还是应该否定,正当他犹豫不决之时,就见轻灵背后四片羽翼铺展而开,气息猛的暴涨,见此情景,一股从未有过的危机感涌上森淼心头,此刻他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轻灵想要杀了他!

“铮!”随着一声清脆的振翅声,轻灵背后羽翼的光芒转瞬便充斥在了几人所在的区域,森淼慌了,他下意识的去抵挡似乎即将要打出的攻击。

可等了一会后,森淼却并没有见到想象中的光束攻击打到他的身上,有的,只是轻灵、东方朔以及离渊舒展的眉头和他自己面前一丛莫名出现的淡绿色藤蔓,森淼好奇的望着面前这丛藤蔓,望着望着,森淼面前便出现了一个探头的人影,定睛一看之下,森淼吓了一跳,正是方才要攻击自己的轻灵,森淼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心下抵抗意识瞬间苏醒,可令森淼感到奇妙的是,就在他握紧双拳声的同时,地上莫名出现了许多藤蔓顶端一样的小绿茬,一丛一丛的,像是蠢蠢欲动的绿色袖箭。

“哎呀哎呀,森淼,不用紧张了,你刚才可把我们吓坏了。”东方朔率先开口安抚起森淼的情绪,对于东方朔森淼还是有一丝亲切感的,毕竟这样心直口快又天真无邪的人到哪里也会给人带来安全感,此刻听到东方朔的声音令森淼稍觉安心。

随后,东方朔细细的同森淼讲了他们因何恐惧以及轻灵为何要攻击他的原因:

原来,与前几日玄渊奕时的骨冷泣不同,像骨冷泣这样施用黑暗功法却能够参加正统比武,是因此地各部族的功法虽然有明暗之分,但也仅仅是属性的区别而已,实际上施术者的邪恶与正义才是界定魔宗邪教与仙山道门的主要依据。

不过,像森淼这样对黑暗阴冷的环境有天生亲切感的人却已经完全了超出功法界限而来到了天赋的层次,与世宗大族遥相呼应的魔堡妖山之中的弟子,他们中那些天生亲近黑暗的人即便曾经并不邪恶,但随着自身邪恶灵力的日渐充盈,心智被阴暗逐渐吞噬,最终也会堕落为了鬼魅邪祟。

虽然如此,魔宗之内更多的其实是那些希望通过捷径快速修炼的歪门邪道者,何为捷径?损人利己!因此那些功法修炼无一不是血腥邪恶的:吞噬、采补甚至屠戮,这些能够快速提升灵力的方式被正统道门所不齿,却成为了邪宗的香饽饽,而因为自身亲和力的问题,这些本就捷径的功法被天生者修炼时更是如虎添翼,修炼极其神速,是故邪宗内的天生者们无一不是各宗中的中流砥柱,且杀戮无数,罪孽深重。

因此每当出现一个像森淼这样不知自身为何会亲近黑暗的人时,知情者都会无比惊恐,因为他们是天生的邪祟,是注定的杀戮机器。

不过,方才在遭受攻击之时森淼无意识释放出来的这些藤蔓却打破了众人的猜忌,轻灵方才的攻击也是为了探明这一点:光暗并不兼容,这是自古以来的常识,修习了邪祟法术的修士无一不是由内而外散发着阴暗死亡气息的危险者,限制于自身黑暗灵力的关系,他们绝难再修炼任何正统的生机功法,而方才森淼无意中施展的藤蔓翠绿且生机勃勃,不夹杂一丝杂质,这就是对他是天生者最真切的驳斥,虽然众人此刻依旧不知为何能够施展生机法术的森淼会亲近黑暗,不过这样一来总算是洗脱了他的罪名。

听完东方朔的说明,森淼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了下来,转头回想起七熙的话,不禁汗颜,对方确实是为他好,防人之心他没有,但不代表面前这些本性不坏的人没有。

小插曲过后,四下里又陷入了一片死寂,那佝偻着背的“孟婆”依旧伫立,抬头,微笑,似乎对方才众人的行动没有半分反应。森淼看得毛了,此时的他们原路返回无能为力,干等于此无计可施彷徨紧张,遂提议直接登桥一探究竟,其实不光森淼,余下的人此刻其实都不想干耗在这里了,但介于内心中的恐惧,方才竟是没有一人敢上前一步,此刻众人一经森淼提议,便相互打气应允了下来。

绝光体打头阵,轻灵蝶羽翼殿后,一道与周围黑暗相比微弱但却安全感十足的光阵组建完成,越接近桥体,桥下忘川河水的丝丝血腥之感便愈发强烈。

“听闻这奈何桥下的忘川乃生灵精血所化,其间夹杂有阳人的哀嚎和恶鬼的怨念,剧毒无比,阴邪无双,这股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倒是证实此传非虚。”此刻的众人全都在用这河这桥与自己脑中传说里那道地狱之河进行对比,一时之间这河桥的真实性似乎已经被默许,又似乎身处此间所见所闻已令那虚无缥缈的真实性烟消玉殒。

桥梁行至近前,此刻的众人已经离那人影极近极近,连人影黑袍上斑驳的莫名痕迹与那袍边磨损卷曲的破烂也能看的一清二楚,那人影位于桥的正中偏后半米上下,众人鼓足勇气,抬脚迈上了这道虽不至破烂却也是年久失修的木桥。

随着东方朔的踏足,木桥旋即发出一声吱呀的异响,余下几人全都愣了一下,桥虽未曾晃动,但这一声异响着实吓了众人一跳。忘川河剧毒无比这似乎是地球与此地的共识,几人都不想因为桥梁的不结实而导致坠入忘川河这种悲剧发生,好在这桥的开头部分仍旧紧贴河岸,东方朔既然是打头阵,便有责任去试探这桥的结实程度。

小心翼翼的踩上,上下跺了跺脚,那桥随即也开始随着东方朔的身影吱呀吱呀晃动起来,但整体听起来并无木头折断声抑或是十分夸张的响动,想来这桥总体上是能够承受住众人站立的。

等到众人都已上桥,最前面的东方朔距离那人影已经不足两米距离,整座木桥说宽不宽说窄不窄,容一人通过绰绰有余,但若说是两人并排后撤又显得有些许拥挤。

终于,在一番心里挣扎后,众人接近了这个他们的梦魇。大抵是佝偻着背,那老妪在众人近前显得十分矮小,个头也就只到东方朔的肩膀,但从空洞眼窝中散逸出的诡异神秘色彩却又令其于众人心中仿佛身高九尺,如一道城墙般横在众人面前。

“哗哗”舀水的声音在方才众人向前靠近木桥之时还“历历在耳”,此刻接近之后却又不知为何转瞬消失,而因为众人全部屏息凝神且注意力均散布在那老妪身影之上,竟是没有一人注意到那舀水之声是何时消失的,此刻接近的东方朔刚想镇静下来细细查看那之前还在活动的老妪,却惊讶的发现此时的老妪像是失去生机一般地死寂了下来,手上早已没有舀水的动作,眼神也不再看向他们而是呆呆地望着前方,种种迹象令众人只觉自己方才看到的一切都是幻想和意淫,而此刻这老妪看上去又更像一具干尸了,可干尸又怎能说话?又是如何在方才一勺勺舀出那所谓的孟婆汤的呢?

东方朔和轻灵发出的散射光源映照出老妪那张惨白的脸,脸上褶皱清晰可见,似乎还能看到与活人无异的肌肉组织,这一切的一切又与她这诡异的停摆状态极不相符,森淼看东方朔许久不敢轻举妄动,便提议接替他的位置让自己好好看看这位传说中的“神祇”,东方朔的性格说是儒弱到也合适,此刻正是万分紧张想要早日脱离这种环境,听到森淼说要顶替他,便连忙同意后紧赶慢赶的撤离开来。

干瘪,消瘦,充斥着诡异,透漏着神秘,不管森淼如何看,除去这些早已知道的外貌信息,他竟是再也无法了解到分毫其他。

“是否是距离太远?”这样想着,森淼打算把脸贴近一点借以再看清些许,却猛地发现那老妪似乎比方才离他更近了一步,别说,这下的确看的比方才更清楚了。

可是,他还没向前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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