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仙有两法
“咣咣咣！”
尖促的破锣声贯彻巷子，躺在墙角阴暗处的乞丐纷纷爬起来，争先恐后的向着东边涌去，生怕错过了什么。
青阳镇东头，硕大的李府门楼前，几个半人高的大桶，装满了馒头，这是个施粥铺，也是乞丐们的目的地。
“李家二郎最聪明，考起试来第一名，李家二郎最知礼，街坊邻居人人夸！李家二郎心最善！转生菩萨也不如！”一群穿着破洞衣服的小乞丐，围着布施的粥铺唱到，脸上的笑意不是作假，赤诚的让人心暖。
“不不不，我怎么能给菩萨比呢，你们几个休要胡言。馒头都堵不住你们这几个小不点的嘴吗？老实去排队，没有排队意识，我可不给粥了。”
说话的是一名身着蜀地木棉锦，头戴金丝红玉帽，面白腮红，唇若涂脂的男孩，看样子也就五六岁般大小，不过身上的气质卓尔不凡。
几个娃娃笑着站成一排，高举起瓷碗。
“修闲少爷，他们也没有说错呢。你童生试考了案首，可不就是文曲星下凡。而且老爷奖励你一匹小宝驹你都不要，非得布粥七天，大灾年里这种的善行，除了菩萨下凡，也就您会做了。”一旁的侍女一边施粥一边笑道。
“秋香，你不懂！我这也是为社会贡献自己的一点绵薄之力。”李修闲自顾自的说道，小脸上多了一丝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惆怅。
“是是是，少爷又胡诌了，这是你们读书人的事，要读书人才懂，奴婢这样的丫头听少爷的就好！”
“你！唉~别在别人跟里这么跟我开玩笑，到时候打你板子，我可护不住。”
李修闲叹了口气说道，平时里对旁人和和气气，平等相交，如今弄的就连自己的贴身侍女也不怕自己了。
这也是自己的原因，想当年所在的时代男女平等，不对，似乎女生还要高一点点。
没错。他是个穿越众，也说不上是穿越众，倒应该算投胎转世。
这一没见闪电，二没车祸，只是单纯的血癌，治不好的那种，到点从医院就走了。
没有人牵挂，父母因为他有病，早早就将他遗弃，死的倒是没什么挂念，唯一有的就是，政府应该能给自己找个坑吧，活着买不起房子，死了总归能有个地吧。
从十月怀胎，到呱呱坠地，又一次体验一遍。跟普通人一样，父康母泰，兄友弟恭，阖家欢乐，家族在这青阳镇上也是不大不小的富贵人家，真是比前世好上太多。
至于自己为何会有上辈子的记忆，可能孟婆汤里兑了水，虽然没见过孟婆。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这一辈子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定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所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婆婆，馒头您拿好，粥先等一下。我长随回屋给您打了。”李修闲将馒头递给最后一个排队领餐的人，望着空空如也的粥桶。看来准备的馒头和粥还是不够，应该是全城的乞丐都知道我施粥了，既然做好事就做到好。
“秋香你通知后厨明天多准备点。”
“好人呢，长命百岁，长命百岁！”老妪嘴里不停的道谢，端着食物坐到到了阴凉处。
乞丐们狼吞虎咽的将馒头塞进嘴里，也顾不得被噎的瞪大眼睛，不停捶胸。更有甚者恨不得要将瓷碗舔掉一层皮。
不过角落里有一个老乞丐和周围人格格不入，他紧紧的依着门楼柱，盘膝坐在地上，花白的胡须乱乱糟糟，身前的破碗里什么也没有，应该是没有取上粥食。
让李修闲感到与众不同的是，老乞丐眼睛宛若明火般，烨烨生辉，丝毫看不到绝望，反而一副悠然，这在流民里很不一般，心里不由得有些好奇。
“秋香，去把小厨给我做的菜拿来。”
李修闲吩咐着秋香带着饭屉丝毫没有顾忌的坐到了老乞丐身前，将饭屉打开，肉食的香气将一旁乞丐的目光引来，不停的吞咽着口水。
“请食！”李修闲摆手道。
老乞丐没有理会眼前的食物，冷哼一声说道：“嗟来之食，啾啾相争。食之，岂不为畜。”说完闭目养神，不再理会。
“额。”李修闲一时无语，愣在原地。
“老先生我绝无此意，只是请您吃食罢了。”
“不吃，不吃！吃人嘴短。”
“你这个糟老头子，真是不识好歹，修闲少爷发善心救你一命，不吃，就快快滚开。别在这里碍着贵人。”两三名乞丐说着就要把老乞丐推搡着撵走。
“修闲少爷，您天大的好人，这种时日不多的老汉早就痴傻了，您别放在心上。”
他们也是害怕因为老乞丐，李修闲生气撤去了粥铺。
“哈哈，修闲，倒是好名字。可是世间又有何人得以偷闲，想要修闲，得看有没有缘法咯。不劳烦，不劳烦，老头子我自己走。”
老乞丐说着挣扎着爬起来，一瘸一拐的朝巷子外走去。左腿上满是腐肉，触目惊心，难怪要把腿藏在袍子下面。
看着老乞丐离去背影，李修闲心底里一阵悸动，似乎在告诉他追上去，如果不追上，他会错过什么。
“唉~少爷！”
“常威你快追啊！少爷被那个瞎老头拐走了。”秋香看着李修闲迈的飞快的小腿急忙喊道。
“先生请留步，先生请留步。”李修闲嘶着嗓子喊道，路上的行人都疑惑的看着这个娃娃，他在追谁啊？他前面也没有人啊。
李修闲挎着食盒，气喘吁吁跟在老乞丐身后，他也不知道自己追多久了，但是两人间的距离就永远那么远，无论他怎么追也追不上，这个跛脚的乞丐怎么会跑这么快。
不过还是没有放弃，咬了咬牙又使劲追了上去，这一次两人之间的距离没有古怪，越来越近，终于在一处老杏树下，李修闲追上了老乞丐。
“先生等一等。等一等。”
“你个小娃娃一直追我到底有什么事啊！”老乞丐一杵弯头拐杖，转身笑问道。
“我，我。”
李修闲也说不出到底为什么，眼角瞥见手里的食盒，急忙举起来说道：“先生请吃食。”
“哈哈哈，你倒是精怪，追我也不忘带着食盒。也罢，我就食你一饭。结你因果。”老乞丐说完，抓起食盒里的烧鸡大口吃了起来，丝毫不顾及形象，吃的满嘴流油。
李修闲乖乖立在一旁，他也没有寻思清楚为何要追，就感觉这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嗨！大鱼大肉的腻的我发慌，要是有个果子解解腻就好了，你这地主大户也不备上一个。”老乞丐放下手里的鸡腿，顺了顺胸口说道。
“额，现在才刚过了冬，初春的月份，上哪里有果子啊！果树结果，是时节定理，又跟黄白有何关系。”李修闲有些无语，怎么这个老头比自己还没有常识！
“哦？你说初春没有果子，那我说有。你敢不敢跟老头子我打个赌啊！”老乞丐笑着说道。
“好啊！赌什么？”李修闲应下，他不认为自己能输，这里又没有可以违背时节的温室大棚，稳赢。
“就赌，输的人答应对方三个要求。”老乞丐摇头笑道。
看着老乞丐自信的样子，心里不由的犯了嘀咕，难不成他是什么破落的贵府公子，藏了几个果子冻在冰库里入冬，如今来给我下套。
李修闲狐疑的打量了下老乞丐，又赶紧摇了摇头，满是窟窿的衣服，糟乱的头发，特别是满口的黄牙根本不像是破落的贵府公子。
“好！不过先说明白，果子得是新结的，你不能拿入冬前的冻果诓骗我！”
“哈哈，真是个谨慎的小鬼。”老乞丐捋了捋胡子抬头笑道：“老伙计，这么个精怪小子，你不得送他俩果子吃。”
话音刚落，杏树一阵扑簌，嫩绿的树芽从骨朵里抽出，转瞬间淡白色的杏花布满全树，不多时青涩的杏子挂上了枝头，不多不少，正是两个。
“哈哈，真是抠门。”老乞丐一拂袖将两枚熟的通透的杏子摘下，其中一枚滴溜溜的旋转到李修闲脸前。
“看来是老头子我赢咯，这杏子可增寿一甲子，算是还你一饭。”
老乞丐似笑而笑的握着杏子看向李修闲，此子心性良善，处事机敏，不知道能否抵住这诱惑，明白眼下真正缘法。
“咕嘟！增寿六十年！”
李修闲咽了口唾沫，哆嗦的接过杏子，杏子红润无比，外表荧光闪闪，一颤一动，仿佛有生命般，喉咙已经急切的发痒，大脑催促着他赶紧将杏子吞下，此中定有大机缘，绝不仅限于增寿。
“扑通！”一声响。
李修闲强压住心里躁动，跪倒在地，看向老乞丐满是乞求的说道：“求您收我为徒，求先生收我为徒！”说着咚咚咚的往地上磕起了头。
世有仙人，与天同寿，万法不侵，道化自然。如今仙缘近在眼前，死也不能错过，这小杏增寿甲子虽好，到头来不还是一抔黄土，终究是空！前生等死的绝望，他再也不要经历，有什么能和成仙相比较啊。
“哈哈哈！不食杏子，不断因果，聪慧，聪慧啊！你我二人合该有师徒之分，我便领你上路。”老乞丐说着一定拐杖，就见四周幻彻，黄土道路，夹沟小河纷纷扭动涣散，四周一片空茫，万千银河落入，到处星辉烨烨，此间唯有两蒲团在前。
这就是仙人手段吗？转手间星移斗转，李修闲火热的看向这一切，自己以后也能这般吗？
“坐！”老乞丐坐到蒲团上，示意李修闲也坐下讲道：“汝地宫有缺，孤寡常伴，眼角无神，福禄难存。本该是无福无运无财之象，可中宫额头却有煞劫黑云蔽目，倒是让你，命数晦暗，天机不显，如能历过劫难，豁达明心，大道可期。”
“求师父教我。”李修闲急忙俯身拜倒，仙法近在咫尺，一定要牢牢握住。
“然！仙法玄妙众多，有趋吉避凶之术，呼风唤雨之术，香火塑身之术，丹石凝练之术，其皆有道果，不知你想要学些什么。”老乞丐捋了捋胡子笑道。
“可有长生不老之术，我想学那长生之术。”李修闲没有丝毫掩饰的说道。
“哈哈哈！你这孩子真是坦荡，也真是灵聪。”老乞丐笑着继续说道：“所谓修仙之人修的，便是这长生。自然有其中术法，这其中术法也有不同，你可细细听来，再做决断。”
李修闲听后急忙端正身子，耳朵竖起来，眼睛全神贯注的看向老乞丐，生怕错过了什么。
只见老乞丐手中轻轻一招，一股不明所以的波动降临，李修闲竟然从波动里感受到了些许意思，不过太过晦涩难懂不成篇章。
“成仙妙法万千，大致可分为两种，其一：习经注法，按部就班，夺天地造化，损不足而补有余，逆天而为。其二：通达惑心，感天地意志，顺应天意，损有余而补不足，合道而成。此两者皆可得长生，不知你愿学哪一种？”老乞丐说完似笑而笑的看向李修闲。
该死！选择题！这都能得长生，到底该如何决断！
“师父，不知道这两者有何分别。”李修闲问道。
“第一种，习经注法者。初而便见成果，体轻如羽，御风控火，降妖除魔，驱雷策电。于凡人前好比真仙，受人膜拜。夺造化而攀高，寿元随境界增长，便可以有更多时日参演大道，夺天造化，但若有一日桎梏临身，便困死矣，纵使成仙，也要受风火雷心四劫，劫难之下百不存一。”
老乞丐说完顿了一下又继续讲道：“第二种，通达惑心者。初时与凡人无样，些许疾灾便会要了命，须得秉承心性，一心向道，若有一日，了明本心，便可彩光霞举，白日飞升。天赐瑰宝以贺之，更无五弊三缺。可也是镜花水月，看得到想要摸，难！”
“左手习经注法，右手通达惑心。此两卷经书你可挑一份。”只见两人之间，旋转出一太极图，一黑一白两光球各入左右。
李修闲紧盯着两团光球，皱着眉头陷入深思，前世看过太多仙侠，大多数都是习经注法，按部就班，一步步成仙，而且只要学习便会拥有力量，自己也跟着选这一种吗？
想着就伸手探向左边黑色的光球，就在即将触摸到黑球的瞬间，李修闲听到了一声隐约的叹息，似乎是在对他做的选择感到惋惜，就在左侧白色的光球中，。
“难道不打算选它了吗？这黑色的光球中不仅有功法，还有我对各类旁道的精研，大道之路可以说坦途，而白色的，我自然不是此类人，未曾看过。”老乞丐笑眯眯的插言问道。
这~~
黑色的稳稳坦途，白色的一切未知，可是这心里的悸动又做不得假，当该如何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