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哗哗。
“江儿,先生瞟你好几眼了。”吴迢一板一眼端着书如是说。
姚黄的衣裙衬着小姑娘睡得红扑扑的小脸儿,娇憨又烂漫,只见得她眉头一皱,有鼻子有眼儿的闭着眼睛随手抄起一本书,嗡头嗡脑哼了几声,这才死乞白赖地挑开右眼皮。
这不挑不知道,将将挑开眼便瞧着小竹条儿飞了来……
“哎哟诶!”小姑娘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吴迢你喊我就喊我,当我是鹌鹑呢还拿小竹条你有本事学学先生拎戒尺抽我啊你,你抽,抽抽抽往这儿抽!”说罢,俯身把脸往吴迢那儿凑,还翘着小下巴耀武扬威的。
真是,够欠的。
……
五年前那一幕深深被烙刻进吴迢的脑海,虽说那时候那姑娘才九岁,可浑身那股子气势倒真是叫人……十分无言。几年不见,吴迢愈发难以想象那姑娘如何了。
“夫人,到地儿了,您看?”
“先去传报,就说西州商会家眷到访。”闻言吴迢“倏”地挺直了腰板儿。
此次还是他同母亲先父亲一步到来,说是两个老姐妹多年不见甚是想念彼此,又恰逢别枝姨大女儿出嫁,便也来添个妆,沾沾喜气。
“迢儿,发什么呆呢,快点儿下来,娘听说庭鸽这几年愈发稳重知礼起来了,可断不像她小时候了,你小时候还跟她一同读过书,待会儿见了面可别生分了才好。我跟你说呀这梅州人都说江家的三女儿当真是女大十八变……”
吴迢摸了摸耳朵,有些不可置信地钻出了车门。那小姑奶奶知书达理,稳重端庄?别是花钱堆了个乐善好施的名头。
“娘,您说的是庭兰二姐姐吧,三儿……还能知书达理呢?”
“你这臭小子就是欠顿打,你那张嘴说话能把个关儿么你,怎么说话的,人姑娘可是自打那回被她爹从学堂上拖回家去就苦学了五年,哪像你……”吴徐氏一边儿被众仆拥着往江府里走,一边儿不忘敲打着儿子,絮絮叨叨,也是一处风景。
“啊是是,娘,是儿子错了您就别说了……”吴迢当真是一想起那天学堂的场景就直冒冷汗,心底倒是越发好奇这三姑娘是怎么个变法了。
一进花厅,就见大房家的别枝姨和江叔叔端坐上首瞧着甚是欢喜,顺次往下,左侧坐着的是二房的老爷江晚兴及夫人钱氏净春,后头依次是二房的小辈,三公子江毕,四姑娘庭云。右侧则是大房家的小辈们,二公子江浔,二姑娘庭兰,还有三姑娘庭鸽。果真没看见二房大姐姐庭鱼,应当是嫁人了吧。江大哥还没回来,估计下回庭兰姐也见不着了,毕竟过两月庭兰姐也要出嫁了。
………
女人们见面,还能说些什么?无非就是些家长里短的琐碎事情,大不了也就是在座的孩子们。这段时间,两头的仆人们便抓紧时间协作腾出几间屋子来安置东西,外院里也是吵吵嚷嚷。
江庭鸽十分感激老爹打了个马虎眼,把自己及一众小辈们从中解救出来,好舒活舒活筋骨,溜达溜达回屋。
“江儿?”
江庭鸽就是不回头都知道是谁在身后。
“吴公子。”因着这几年的教导,江庭鸽习惯性ll福了福身子,这才抬头。环佩并未叮当作响,服帖自然地轻轻摇晃着,迎着阳光,女孩儿脸庞上仍有些许绒毛。她就这么俏生生立在那儿,嘴角带着浅浅笑容,额前细碎的头发并未梳起,风儿来,还在额前一点一点的。小姑娘肤色莹润透白,那盈盈秋瞳还眨了两眨,平添可爱。
吴迢忽地觉得心中一阵惴惴不安,于是错开眼不敢再看。也正因着他错开那一眼,才没看见三姑娘戏谑一笑。
“怎么,是本姑娘太漂亮了,吴公子看晃了眼?”江庭鸽仪态万千地迈出了一小步,有意思的是,吴迢这家伙退了两步。
她抬了抬下巴再接再厉,仪态万千又是一步。吴迢再次退步。
“不是,吴迢你再退……”江庭鸽见吴迢都快到水边上了好意上前提醒,谁料,吴迢竟退得更大步了,本来还差两步才落水,这下子却直接摔了下去。
“噗通”
“江儿你你……咕噜噜”不等他把话说完,他便呛了水,随即认命般凛然闭眼,一副昏死过去的样子。
江庭鸽:“……”这水我记得刚及我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