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是一年一度的春猎,陈国上下无一人不关注此事。
宗室皇族、大小官员及其家眷、民间勇士等齐聚皇家猎场——鹿鸣山。
今日齐王殿下一如既往的引人注意,他一出现,未出嫁的小姐们都春心荡漾,私语声此起彼伏。
“齐王殿下来了!”
这声音太过明显,众人纷纷向声源看去,原来是户部尚书家嫡小姐林苏发出的声音,此时她正激动地晃着丞相嫡女付悠仪的手臂。林苏察觉到不少鄙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连忙正襟危坐,一秒变回大家闺秀的样子。
她身旁的付悠仪则不同,她的表情无任何变化,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睛在刘稷出现后溢满了势在必得的锐气。
六月二十,她就及笄了,原本女儿家的婚事及笄前就该定下了,可她看上的那个人却不曾看过她一眼,她不气馁,她等得起,她是丞相之女,有这样的身份,任何事都得偿所愿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诶,齐王殿下身边怎么跟着一个孩子?”
也不知是谁突然冒了这么一句,引得众人好奇望去,连付悠仪也一改矜持的样子,侧身望去,她调查过,不论什么场合,齐王若要带人,必定是带他的贴身侍卫杜笙,猎场带个小孩?这可不像他。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带个孩子罢了,只是不知是哪家的孩子?”
“呵,可不一定是家里的,最近京城盛行......”
这是礼部尚书家的嫡女独孤婵,她向来爱说一些惹人注意的话,她母亲原只是贵妾,主母死后被扶正,妾扶正为世人所耻,连带她也在众官家小姐中抬不起头。
独孤婵一心想嫁给晋王刘执成为晋王妃,最后成为皇后,将看不起她的人踩在脚下。
独孤婵的话还未说完,就听一阵清丽庄重的声音从人群之后传来,将后面那些不堪的话截住。
“能跟在王爷身边的自然是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各位还是安静些,莫因为嚼舌根惹皇上和王爷不快,最后获罪。”
这声音,众人不用回头也知是谁,虽不喜这话语中隐含的傲慢,可是碍于对方高贵的身份也不好不理人,于是纷纷整理好表情回头看去,看清来人,或起身行礼,或打声招呼,或点点头,在明面上是不敢怠慢的。
来人正是王氏女王筠汐,王筠汐年十四,与付悠仪一样还未婚配,她是高贵的王氏嫡女,自幼便被当做皇后培养,她的婚姻未定,则表示王氏一族还未决定支持哪位皇子继承大统。
华贵妃王嫱正是她的姑姑,王嫱未出嫁时,不过是王家的一位庶女,刘奕登基前夕,因那时王家无嫡女可嫁入宫中,王氏家主便赐予了王嫱嫡出的身份。
王筠汐一出来,场上也就冷了下来,再无一人敢多嘴,王筠汐见此,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得意笑容,她喜欢这种只凭一句话便改变局势的感觉,这是只有王氏嫡女才有的权力。
引起众女讨论的那个男孩子正满眼好奇地打量着猎场,他就是易了容的尘霜,为了不暴露身份,红珠将她的肤色调暗,眉毛变粗,看上去就像一个小男孩,果真是“面目全非”。
尘霜不知自己这般引人注意,她沉浸在终于能出长春阁外玩的幸福中。
尘霜原是不能来的,她身份特殊,别说来猎场,就是出长春阁都不行,刘稷唯恐她暴露身份。
至于她何时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人前,刘稷早已有了计较,想着总要让她风风光光地拿回身份,方才对得起故去的颜氏一族。
那尘霜又为何会出现在猎场呢?
这就得好好夸一下尘霜了。
尘霜做为一个游戏肝帝,最爱的就是不断挑战自我,克服游戏里遇到的各种困难,所谓愈挫愈勇,屡败屡战,她能成为游戏大佬最大的原因就是不怕打击,锲而不舍地肝游戏,因此刘稷屡次拒绝倒让她起了逆反心理,想尽了各种办法,包括但不限于做饭、送礼、揉肩捶腿,磨得刘稷没了脾气最终同意带她出府。
“跟紧我,别走丢了。”刘稷轻声嘱咐道,若她又走丢了,他一定不允许自己再花这么多精力去找她。
“知道了。”尘霜拉住刘稷的手摇了摇。
自此她发现讨刘稷高兴,刘稷不仅会答应她的要求,还时不时赏她金瓜子后,她就时刻研究怎么让刘稷高兴,最后综合十几种讨好刘稷的方法,经过严格的控制变量,她发现撒娇是性价比最高的方法。
刘稷轻轻叹了口气,捏了捏手中软乎乎的小手,只觉事至如此,他自身的责任不小,以后断不能轻易答应她的要求。
“一会儿,你跟着杜笙,我要去陛下那里,你莫捣蛋。”
“嗯。”尘霜面上甜甜一笑,身上却因刘稷的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拜托,她活了二十多年了,“莫捣蛋”这话是说给小孩子听的吧?
这春猎总共有四天时间三场比赛,每日举行一场比赛,每场一个时辰,时间到了,会根据猎手所获猎物的数量和质量综合选出前三赐予荣誉。
今天是第一场,主要是皇家子弟之间的比试,参与人数是最少的,比试的目的主要是彰显天家威仪。
明天则是大臣子弟之间的比试,人数大致在二十人左右,是为了给各大臣、各世家子弟在圣前露脸的机会,也是为了挖掘一些官宦世家子弟之中的可塑之才。
后天则是布衣平民之间的比试,参赛人数是最多的,陈国的平民百姓想要做官有两个途径,文官多是察举,由各世家推荐入仕;武将入仕则是通过春猎,不少武将都是通过春猎获得朝廷赏识,最后鲤跃龙门,做了小官。
片刻之后,尘霜跟着杜笙来到了侍从队列,而刘稷则上了高台,站在他的父皇刘奕的左后侧,刘执则站在刘奕的右后侧,之后便是几位高位嫔妃,再之后便是几位亲王。
刘执看向自己站在自己左侧的刘稷,看到这个失去母后、失去穆国公府、被文臣攻击、被父皇忌惮的人还能好好站在这里。
陈以左为尊,刘稷是嫡子,不管刘稷有没有封王,也不管别人有没有封王,从小到大,他都站在刘奕的左侧,只这一点,便让刘执气到发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