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要用那种语气质问我们，我们对这个天使一无所知。”
卡洛斯在转角处拦住了华恩，她正夹着文件，一身正式西装，半框眼镜架在鼻梁上。
“你觉得我会相信这种鬼话吗？”
华恩明显有些不耐烦，语气里也充满着威胁：“你大可以对我们不满然后出去闯一番，但别指望我们给你收烂摊子。”
“什么叫烂摊子？厄尔同的人……”
“你可以阻止战争吗？”
他被一下子塞住了口。
“对我们所做的一切，你都如此无知。请你让开。”
卡洛斯阻拦的手，在停留了几秒后放下了。而他眼里还是闪烁着疑惑的光芒，越来越觉得这些人看不透了。
不仅仅是他们，所有的人，所有的一切，在他眼里都变得那样模糊，变得不认识。
他回到格纳库，看着高高耸立的漆黑的骑士，似乎只有它的轮廓还明晰。
“我们都是堕天使，而……只有你是Lucifer。”他低声念着。
厄尔同的回忆，像是梦魇和花香，一直被关押在他的心中。他无比怀念曾经军队里的床铺，还有首都的霓虹灯。至于已经吃得腻了的早餐，他也消退了那种厌恶。
但是背叛带来的伤痕如同切掉了他的肋骨，那一块总感觉有什么空缺，空空荡荡的，战争的风一吹就凉飕飕。
一种彻骨的孤独再次支配了他。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么容易被感性支配了。
空无一人的格纳库，他在和Lucifer对视，有一瞬间，他似乎还感受到了来自机体的回应。
娅特兰和夏洛特现在怎么样？有些怀念她们了。
清澈又逸散着雾气的水珠顺着她的脸庞滑下，稍微晒黑了些的肌肤在雾气中若隐若现，被打湿的中长发结成一缕缕，紧贴着她的后脑，睫毛上也张了水膜。身体的曲线缠绕着雾，水流的哗哗声回荡在整个空间里。
她微微睁开双眼，眼前只有迷迷幻幻的白灯光。指尖在脖颈上滑动，水珠在浅浅的锁骨窝里打转。
“那都是你吗？”
那就在方才，冲破了无形力量的斗士，独角兽，她一眼就认出来是Lucifer。可那漆黑的涂装，还有其他的细节，都并不像是他。
不过，她倒希望是，这样就少了一份忧虑。
右胳臂上有一处伤疤，看起来像是刀伤。左手小臂上有两处子弹贯穿的痕迹。
成为了AFLO的驾驶员，意味着自己的身上已经不会再增添伤疤了，所有的苦痛由她曾经所属的步兵承担，那对死亡的恐惧，面对无比强大的对手的无助，要从她身上转移，分担在和她同样的人类身上。
雾气升腾，遮蔽了她的酮体，肌肤反射着灯光。她裹上浴巾，掀开浴帘。
“莉莉丝……小姐？”房间门响起笃笃的敲门声。
“抱歉，请等一会，”她有些手忙脚乱，匆匆挂上浴巾，套上准备好的便服，白色T恤有些褶皱，但无伤大雅。
门外是安琳小姐，她手中正拿着一份文件，黑色封皮。
“我可以进去吗？”
“请进吧。”
安琳走进房间，翻开手中的文件夹。
“莉莉丝·迦南。”
“是的。”
“你对方才突然出现的……呃，那个东西，有什么了解吗？”
她对那怪物的唯一印象就是在穿越埋针城的时候看见过。她可以很清楚地记得那个特征：猩红的纹路布满全身，里面流动着忏悔者的血红灵魂，不像是什么束缚与牢笼，更像是……寄生。
“抱歉，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东西……”
“好的，”安琳从口袋里掏出钢笔，在纸上写着什么，“那么，那架黑色的AFLO呢？”
“从没有见过。”
“你这么确定吗？不需要好好回想一下？”
“我……已经自行确认过了。”
“那么我记下了。——我们需要确认那两架机体的信息，所以需要麻烦你一小会。关于那架拿着草叉的机体，你可以提供什么能用以辨认的特征吗？”
“草叉是红色的，上面没有什么纹饰和机械结构，很纯粹……机体本身的设计风格就让人有压迫感，身上的红色纹路也让我觉得作用不明。鹰嘴状的……也许是头饰？那很显眼。”
“好的……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那架黑色机体呢？”
“那架黑色的机体……抱歉，我没办法说出什么异常的特征。”
“……”安琳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盯着她，让她打了个寒战，随后她又把头低下去，看起来还在继续记录。莉莉丝的心脏跳动稍微加快了一些。
“感谢你的配合，莉莉丝少尉。我们会尽快解决这件事。”
“辛苦了。”
安琳走出房间，带上了门，这才让她松了口气。
安琳是知道她见过卡洛斯的，如果她追问，她可能就会多出一堆麻烦事。不过幸好安琳没有。
她把浴巾挂好，整理了一下衣装，白色的衣服上有几点被水打湿而显露出的深色痕迹，穿过的衣服被扔进衣篓。
终于能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她直扑向床铺。
是的，那绝对就是卡洛斯·爱德华，她在此刻如此确定。独角的机体，还有那把大刀，尖锐的外观，都指向了那个家伙。
对于这个男人的出现，她甚至有些喜悦，更别说他的出现救下了她。只是，她搞不明白银白的骑士在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副模样。
不管怎么说，卡洛斯·爱德华并不在厄尔同的一方，他们不必为敌，他们不必相互战斗，相遇还可以寒暄，这是再好不过的消息了。——对现在的她来讲。
她把手腕放在眼前，遮住了光线，现在有些困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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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米尔……圣物不能随意使用，这是我们的约定，对吧？”
“神迹能让他们更好地屈服。”
“但是，”这个声音就十分熟悉了，“他们真的能够理解神迹吗？还是只是恐惧而已。”
“这同样是个让他们归还悲叹者的筹码。”
“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够擅自使用圣物。”
“主之意绝非让世人产生恐惧。”
“……”处在中间的那个身影沉默了。
“那么，根据条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