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舟的能力太过逆天,一旦传出去,无数的大能将会眼红,哪怕是冒着被界面反噬跌落修为的风险,都会循着他的踪迹,来一个跨界杀人夺宝。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世人皆知。
对他来说,更是感受至深。
他是孤儿,生来便不知父母是谁,或是身在何处。
摘星宗一位长老在河边捡到了他,将其抚养长大,传与修行之法。
他八岁那年,几大门派为了抢夺摘星宗的顶级修炼心法,联合起来,一同杀上了山门。
那一天,除了在外行走的同门之外,摘星宗众人尽遭屠戮,尸横满地,血流成河。
据说方圆几百里外的秃鹫都飞了过来,一同享受修行者的腐肉美食,数量之巨,竟是遮天蔽日。
幼弱的少年躲在地底密道中,听着头顶杀声震天,惊吓莫名,只想尽快离开这恐怖的地狱,心念所至,竟是不知不觉间触发了识海中的彼岸舟,穿行到另一个世界。
经过不懈地琢磨尝试,少年渐渐明白了小舟的用法。
终于返回本界,当听说宗门发生的一切之后,他恨得睚眦欲裂,对天发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他知道自己的力量还很弱小,不足以与庞大的仇家们对抗,只能隐姓埋名,暂时忘掉昔日相关的所有事情。
之后,他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强者如林的界面,从弱界开始入手,一步步修行,一点点积累。
外面的三人,虽是他的弟子,年纪却是与他相仿,都是他这些年救下的苦命人,因为心性资质不错,也便跟随在他左右,受他指点,奉他为师。
但除了修为境界之外,这三个弟子对师尊的其他事一无所知。
大弟子只知道师尊很多时候都在山上闭关,出关便已破境,当真令人深思费解,难道师尊是坐而悟道的天才不成,不然又怎么解释他对自己的指点,似乎无所不知,无所不通。
大弟子当然不知道,师尊闭关之日,也正是他前往异界厮杀之时,哪儿有什么生而知之的天才,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生死相搏的积累罢了。
师尊偶尔才下山,说是去收集草药和材料,但有一次带了名绝色女子上山,说是他师妹,另一次则是身后跟着一个英俊青年,说是他师弟。
仅仅二十六岁,已是堂堂仙尊,这等天才,即便放之万界,都足以自傲。
但若想突破大道境第九层,成就仙帝,再多的丹药堆积也无用,必须要将一条大道修炼至圆满。
通过彼岸舟的使用和摸索,少年仙尊已初窥空间之力的门径。
空间大道鲜有人能够领悟,因为太难。他的参悟速度已可以称得上突飞猛进,可与灵力相比,仍是太慢。
其实只要他能沉下心,不断熟练和衍化,修炼至圆满也不过三五年的功夫。
但少年却是一刻都不想等,身上背负的血海深仇,时刻在提醒着他,不能在等待中让仇人老死,要亲手把他们碎尸万段!
某一天,他突发奇想,先前都是以真身随彼岸舟穿行,若只是将神识投入其中,御舟穿界,又会如何?
这想法一出现,便勾得他心痒难耐,做好准备之后,他又开始闭关。
他先是点燃博山鼎中的沉水檀香,接着以龟息之法入定。
第一次尝试此法,神游天外又太过凶险,所以他选择了一个末法时代的界面。
然而一进去,他的神识就失去了本我,附在一具肉胎上,成了一个凡人。
少年仙尊手一挥,那一界发生的一切,出现在了空中。
画面里是一个跟他同名同姓的人,在一个叫地球的地方,从咿呀学语,到蹒跚学步,再到上学考试,成年工作。
三十二岁那年,“他”为了救一个小姑娘,被卡车撞到濒死。
危机之下,他的神识觉醒,却发现竟被困在了界面中,无法逃脱。
对于那一界来说,他的神识就是一个异物,彼界虽弱,但界面之力仍不是他区区神识所能抗衡的。
不得而出的神识在位面中乱窜,误打误撞中,竟是又回到了那人十四岁的时候,他的神识也再次沉睡。
重生的“他”这次改变了自己的人生,也改变了世界,却又一次因为救人而陷入危机,神识再次觉醒。
三番两次被挑衅的界面决定彻底抹杀这个异物,无处可去的神识只好循着之前来的路,回到最初的那个“他”身上。
那人被撞的身体已经康复,只是神游未归,始终处于植物人的状态。“他”醒来之后,愈发觉得自己所在的世界不真实,最终萌生了自杀的念头。
那人最终死在血泊中,但却是苦了他的神识。
界面已经封死了位面通道,他无法穿越位面重生,无奈之下,他想逆时间之流,重回娘胎,再活一世。
但时间之力根本不是现在的他所能掌控的,在七彩斑斓的时光冲刷下,他的意识一点点减弱,终是化为虚无,只剩一枚晶核。
那晶核熠熠生辉,任由时间长河淹没,竟是丝毫未损。
很快,晶核溯游而上,最后来到他初入此界的那一刻,他的神识也重新从晶核中涌出,驾驭彼岸舟回归本体。
看完这一切,他闭上眼睛,空中的画面随之消失。
这枚晶核来自于在地球上重生的“他”,因为一次布局,拯救了十万人。
对于修行者来说,十万生灵或许不算什么,但在一个末法界面,强行改变这么多人的生死,却是惊天动地,这也直接导致位面跳跃了好几级,位面跳跃之时,十万人的生死不断纠缠碰撞,形成了一枚晶核。
识海中晶核仍在,看来哪怕只有神识远游,这领悟也依然归属自身,若是让他多活几世,岂不是诸般大道皆唾手可得,这彼岸舟还真是一件可怕的神器。
感慨之余,他开始内视这枚晶核,一侧纯白,一侧至黑,完美地结合在一起,不留一丝缝隙。
将无数次生死间行走的感悟送往识海,晶核不断壮大,隐隐占据了识海的半边,与彼岸舟分庭抗礼。
“以后就叫你生死核吧。”少年喃喃道。
晶核似乎能听懂他的话,开始在识海中滴溜溜地转了起来,另一侧的小舟一动不动,显然是懒得搭理这新来的邻居。
少年抬起头,俊美的脸上满是坚毅之色,这一次闭关虽然凶险至极,所得却也极大。
多了一道生死之力,一旦晋升,他必将成为仙帝中的强者,复仇之路,也便多了几分胜算。
想到这里,他收起博山鼎,一步踏出,径直来到密室之外。
恰有长风来,少年白衣飘飘上仙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