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舟从英璎走后,就一直在看那本剑谱。
修为境界跟实战能力是两码事,有的修士能以弱胜强,越境杀人,而有的则空有一身修为,最后被人翻盘逆转,饮恨江湖。
道理也很简单,不是力气大,打架就能赢,力量相差不是太悬殊的时候,技巧便变得很重要。
在这一界,何舟之前修的那些技法大多都用不上,因为耗费灵力太多,而且他对体修的技法很少研究,早知道当初就多看一看了,但现在再怎么后悔,也是无用,只能从头再来。
这李九天不愧是剑阁阁主,将诸多剑理化繁为简,浓缩至精华,就是寻常凡人看过,都会有所收获。
一本剑谱,既是打基础的启蒙之书,又是直通大道的高深秘技,当真令人难以置信。
由此可见,李九天确已达到了深入浅出,返璞归真的境界。
何舟这一看,一直持续了大半夜,边看边感慨。
虽然他对剑道涉猎不多,但毕竟曾是仙尊,这本剑谱倒是能勉强看懂。
但能看懂是一回事,不代表他就能用出来。
就像雅院教习能看出诗的好坏,但却写不出来一样。
说到底,还是眼高手低。
合上剑谱之后,已是月上中天,何舟缓步来到庭院里,开始练剑。
三弟子心玉是剑修,用他的话说,挥剑万次,秘技自现。
何舟现在缺少的,就是对剑的理解。
月色如水,剑身亦如水。
何舟挥刺之间,小院中满是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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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河汉直到中午才回京,但一回京就被察院截了去,问了一大通。
出察院之后,他又直奔雅院。
这一路上,驿站茶铺里听到的消息很多,竟还有新任采诗大夫何舟的诗词,让他激动不已。
没想到这何兄弟刚到京城还没几天,就已如此出名。
时间紧迫,回白马卫汇报之后,他就要即刻赶赴边城,所以,有些话也只能趁着现在,找何兄弟说一说了。
见了何舟之后,江河汉先是一愣,继而大喜。
“何兄弟,你这是,已经开始修行了?”他看得出,何舟已是入门一境,这才三日不见而已,真当刮目相看。
何舟也很高兴,“是啊江大哥,以后就要追随你的脚步了。”
江河汉一摇头,“江某资质鲁钝,走的是刻苦勤奋之路,这点微末道行,不值一提,何兄弟如此大才,将来肯定比江某的境界要高。”
他这么多年一直在军中,修行落下了不少,正打算南蛮那边事了,便找个地方好好修炼上几年,最起码也得先入了八境才行。
“江大哥此言差矣,修行一途,是看天赋,但更看意志毅力,我看大哥心沉气定,厚积有余,将来必能以拙破巧,一鸣惊人。”
何舟眼力还在,自然能看出江河汉的难得。
他心思单纯,目标明确,最重要的是基础牢靠,不贪不躁,可谓一步一个脚印,稳得很。
这样的修行者,如果没有半路夭折的话,肯定会有一番大成就。
江河汉以为这何兄弟是在与他互相吹捧,也并未放在心上,看着他腰间的宝剑说道:“可是要走剑修的路子?”
他了解,文人士子多学剑,剑胆琴心,君子之风。
何舟点点头。
江河汉二话不说,从储物戒中摸出一柄长剑,递了过来。
“前些日子从蛮族那里得了一把好剑,虽然比不了神兵榜上那些好东西,却也削铁如泥,锋利无比,就当给兄弟上任的贺礼吧。”
何舟连连推辞,“这怎么可以。江大哥身在沙场,多一把利器,也便多一分保障,这小弟可不能收。”
“哎,大哥给你,就拿着,我又不是剑修,要这剑没什么用,放在手里也是浪费,还是物尽其用的好。”江河汉说着,举起双拳用力一握,“我啊,上阵杀敌,全靠这双拳头!”
何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铿”的一下抽出腰间长剑。
江河汉登时眼珠发直。
他本以为何兄弟腰上挂着的,不过是把装饰用的宝剑,所以剑鞘弄得花里胡哨的,没想到还真是一把好剑,比他那把还要好。
江河汉喃喃道:“看来大哥这礼物不行啊……”
何舟忙道,“小弟绝无此意,江大哥切莫多心。”
江河汉哈哈一笑,“那就当你收下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江河汉笑完之后,脸色渐渐肃然,“何兄弟,我接下来就要回去了,临别前,有些话要给你交代交代。”
何舟看他样子,知道说的是要紧事,“江大哥但说无妨。”
“京中鱼龙混杂,何兄弟初到此地,最好不要参与那些党派争斗,也别去招惹那些大人物,既然有大夫这个职位,就先安安稳稳地留在雅院,慢慢恢复记忆。”江河汉说着,话锋一转,“当然,如果真有了什么事情,也别怕,找于二哥或者袁大哥,实在不行,就到安城来找我,怎么也能护你周全!”
何舟感动莫名,跟江河汉只是萍水相逢,没想到他对自己竟如此照顾。
“放心吧江大哥,江湖路远,你也多保重!”何舟再次学起江河汉抱拳的样子。
江河汉又是哈哈一笑,“可惜此地无酒,否则定要与何兄弟饮上三碗!”
“我们就此别过!”
江河汉与何舟道别之后,来到京城西北处的红楼,却在楼下意外地发现了于白夜。
“二哥,你怎么也在此地?”
“老四,你回来了。楼大人说察院有事需要我协助调查,让我过去配合一下。”于白夜说道。
“哦。”江河汉突然压低声音,“刚才也找我问过,虽然说是调查泄密之事,但好像对英大人和何兄弟的事更感兴趣。”
于白夜皱起眉头,他总觉得察院的调查,隐藏着一些其他目的,看来他的直觉是对的。
“我知道了,你上去吧,楼大人在。我马上要去察院,可能没时间送你了,一路保重!”于白夜右手搭上江河汉的肩膀,“我在京城,等你的捷报!”
江河汉以同样的方式扶住于白夜的肩膀,“二哥!你就瞧好吧!对了,何兄弟那边,多留留心。”
于白夜难得咧嘴笑了一下,“你这家伙,还是跟以前一个德行,义薄云汉,放心,有我跟小姐在。”
江河汉也笑了笑,不复多言,一切男儿间的情谊,都尽在这不言中。
两人一个向内,一个向外,就这样交错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