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朔命在旦夕。
四名队长持刀逼近,瘫软在地的他似乎毫无还手之力。
“杀了他。”
赵尉长依旧是一脸陶醉,漫不经心的说出了三个字。
四名队长得到命令,手起刀落便劈向王朔的脑袋。
王朔深吸一口气,用仅剩的力气弓起双腿,带动上半身向下滑动,避开致命攻击的同时双手一抬,两枚袖箭便闪着寒光射向最近的两名队长。
然而不愧是银骠骑的精锐,如此阴冷的一箭却被不紧不慢的回刀挡住。
两枚暗箭行进到眼前被一座铁屏障挡住,发出铮鸣。
不等二人得意,暗色袖箭却生异变,与刀身的碰撞似乎开启了某种机关,袖箭突然炸裂,迸射出数十枚微细银针,宛若银花,二人当即中招,眼睛、眉头、面部扎满细密的鬃毛,倒地痛叫。
稍远的二人虽避开致命部位,却也被刺中数根银针。
不等他们发难,王朔剑指一勾,银针仿佛受到牵引,朝着二人体内逼近。
王朔却感到气海一阵枯竭,竟不能运使元力!
眼看二人逼命而来,他咬破舌尖,一阵血腥味充满口腔,鲜血化作元力,丝丝缕缕,却足够要了他们的命!
银针被元力牵引,没入二人面门、后颈,随后他们也倒地不起。
一旁的赵尉长看清了这一切,禁不住叫好:
“不愧是妖邪,手段果真毒辣。”
随后右手聚起元力,向王朔逼近。
“不过刚刚中了麻人散,又强行催动元力,如今你已是一丝元力也没有。”
王朔虚弱的起身,倚靠在凳子上喘着粗气。
赵尉长居高临下,做出了他的审判:
“现在,你该伏诛了!”
正当他一掌劈下之时,王朔猛的举起右手!
“刘大哥等一下!”
赵尉长一愣:
“你…还有什么遗言?”
王朔暗自庆幸,果然有效。
“刘大哥,就算我死,也让我死个明白!”
被叫做“刘大哥”的赵尉长果然收手,
“刘…久违的称谓。”
王朔赶忙开口道:
“刘大哥,你身为宗室,却为何纡尊降贵,隐姓埋名在小小银骠骑里。”
他一边讲着,一边手上不停歇,偷偷摸索出一个药瓶。
赵尉长被说中心事,眼神暗淡,
“千元之乱…呵呵呵,都已经习惯这个称谓了。”
他苦笑不得,继续说道:
“那本是我等最为荣耀之刻,圣炎降谕,诛魔平乱,那一日,为屠魔日!”
似乎想起昔日的荣光,他不自觉举起双臂,仿佛在迎接日光。可随后,眼神便又黯淡下来。
“可最终,背叛我们的,竟是我们自己。他将我们打成外道,逐出光明!”
说到这里,他开始激愤昂扬,
“十七年了!我换了面孔,换了身份,终于等来了再一次荣耀的机会!”
他转身指着王朔:
“你!本应该死在那场大火里!你虽换了容貌,但我记得你的气息。”
随后一脚踢向他的手腕。
王朔虚弱的无力抵抗,一颗药丸从手掌心滑落。
他有气无力的苦笑一声:
“我说刘大哥,你们七个这么大费周章,就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预言?”
赵尉长眼露不屑:
“预言并不重要。”
随后凝聚元力于右手,竟是地阶修为。
“重要的是,你得死。”
而后一掌劈下。
烟尘四散,青色的地砖块块龟裂,向四周扩散。
地砖之上,却升腾起一股截然不同的元气。
赵尉长的手并没有落下去,而是被一只干瘦的手擎住。
他一脸惊愕,不解的看着王朔:
“这不可能!你是何时…”
王朔一手支地,一手擎掌,元气好似汪洋,从涌泉灌入,再由天顶发出,循环往复,生生不绝。
“你是说,我的丹田气海已经枯竭,解毒丹也被你发现,麻人散却没能弄倒我?”
他并没有嘲笑赵尉长的意思,但话语出口,却仍显得对方愚蠢透顶。
赵尉长却来不及思考其中原委,因为恐惧已经占据了他的全部神经。
刘云鹤死在他的手上,连刘云月也没能挡住他,他又何德何能,能杀的了王朔?
他的修为虽高过王朔,但临阵恐惧,便已败了三分。
况且王朔如今的修为成谜,既想立功却又惜身的他,居然不敢正面临敌!
王朔也把握住了他的心理,开口道:
“其实我从见到你开始,便识破你的诡计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沛然元气压的赵尉长不停喘着粗气。
“因为你露的破绽实在太多了。”
他向前一步,压迫的赵尉长不得不后退一步。
“你身为骁骑营尉长,却抛头露面来客栈寻我,这是第一处破绽。”
他又前进一步。
“第二,公主入京之后,只会让密卫暗查,决然不会冒着暴露的风险交代禁卫军之人来护我。”
赵尉长被逼至门口。
“第三,既然要保护我,却招摇过市排出队伍,太过显眼。”
赵尉长冷汗直流。
“第四,这处宅院看似荒凉,门槛是新换的,无异于掩耳盗铃。”
他叹了口气:
“你的破绽多到我无法记清。如此拙劣的计谋,还想杀了我?”
赵尉长咕哝着喉咙,想说些什么:
“你…你虽然看穿了布局,却为何能抗住麻人散…”
王朔已将他逼退至台阶之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因忌惮我的实力,毕竟就连刘云月都死在我的手下,断然不会正面和我起冲突,将我安排至宅院便是佐证。”
他眯着眼,轻蔑的看着台阶之下:
“所以在席间用药,伺机刺杀才是你最好的选择。因此我提早服下了一颗解毒丹。”
是叔父留的百解散,效果虽与百日无忧天差地别,对付这小小麻人散还是不在话下。
然后他望向四周:
“但是你却太过胆小,不敢暴露身份于骁骑营,所以只带了四个亲兵。”
王朔手掌发力,赵尉长不断颤抖。
“现在,连救你的人都不会有了。”
赵尉长绝望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他的每一步都被料中,每一处心思都了如指掌,甚至就连自己不敢与其交战的心理动态都被摸透。
可怕!
如今,即便知道自己的修为高过对手,他却没了一战的勇气,只想着逃离此处。
然后手上虚晃一招劈向地面,随后便转身朝暗门方向跑去。
王朔当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剑指一并,墨染即出,正从他逃窜的地下射出,当即了断了他的性命。
“我料中了你全部算计,怎么会料不中你的逃跑路线呢。”
王朔看着倒在墙边的赵尉长,他的身下正是一堵暗门。
收回墨染,他拣了行李包袱,便出门去找那没心没肺的玉龙去了。
甫一出门,一股凛冽寒气袭来。
南门外青石路上,插着一柄月牙弯刀。
刀在鞘中,鞘身通体雪白,上坠十三颗银珠;柄上套着鹿皮,嵌一颗松绿,彰显着主人的尊贵身份。
刀没出鞘,王朔却感到了压抑的气息。
他平生最忌惮的对手,便是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