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潭疼的晕了过去,无边的黑暗袭来,脑海中记忆仿佛洪水乍泄,无数个画面闪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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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是咱们驿城庄老板的爱女,庄焕亭。”
一个老先生指着一个小女娃说道……
“夏书文,你这个王八蛋。”
一个小男孩作怪把两个小女孩吓得哭天喊地……
“君需对妾负责。”
那娟娟秀字,倒映出他那定情的一吻……
“不日我就高中状元,身骑白马披红花,敲锣打鼓娶你过门。”
他敲了敲心上人的额头,满怀憧憬,那一副画卷,正放在手边……
剑舞飞血,寒光星溅,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他怀着思念,怀着悲痛,怀着恨意,也有着无奈,落下悬崖。
悬崖之下。
夏书文扭干了衣服的水,把伤口包扎了下。
他无法想象悬崖之下若不是水潭,他会怎么样,因为那样,太沉重。
悬崖底部像一个垂直漏斗,他沿着底部走了不远,就碰到了峭壁,没有上山的路,想要离开,凭借他现在受伤的身体,此刻的功力,显然都是无法办到的。
时间慢慢过去,一晃便一个月。崖底,夏书文把青草放到了鱼肚子里,在火上慢慢烤了起来,引火对他来说,虽然很难,但并非做不到。
这一个月,在尝试登山无果之后,他便暂时放弃了,一天所有时间,他都在练剑,饿了吃鱼,喝了有潭水。可能是断了外界联系,也可能是一直不说话没有沟通,他发觉自己的记忆力有些变差了,他已经忘记了大部分的文章精义,若是再让他去会试,怕是毫无疑问名落孙山。
这一年,京师发生了大事件,他所在的那次会试,整个北方学子,只有他一人登科入选,巧的是他的身份证明有些问题,加上朱桂的运作,最后他的名字也被拿了下,这就造成了整个北方学子无一人录取,惹得朱元璋龙颜大怒,这就是著名的南北榜案,为了稳固北方,一时间人头滚滚。
“咔咔咔。”夏书文用石头在剑柄正反刻了两个字,“夏”和“庄”。每当握住这把剑的时候,他都会感受到庄焕亭的存在。
一晃两年过去了,究竟在这里呆了多久了,他已想不起,但他知道自己的剑越来越快了,所以他的伙食除了鱼,还多了天上的飞禽,轻功也没太落下,比以前有了十足的长进。
他知道很久,久的头发已经用剑割断了无数回,功夫与剑法的长进,让他渐渐的多出了不少把握登上悬崖。
要报的仇,要爱的人,他有着太多需要完成的事情。
身边的碎石以及青苔,仿佛移动般,迅速落到脚下,每每身体停顿欲坠之时,他总是找到着力点,或用脚,或用剑,突兀的峭壁上,被剑刺的点点坑洼,终于,山顶的灌木丛重新出现在他面前,望着山顶开遍的鲜花,这一天,正值初夏……
文潭从昏迷中睁开了眼睛,他看见了一个洞口,外面是无尽的冰雪,好一会,他才意识到他是文潭,这里也不是那个悬崖,因为这里没有那开遍的鲜花。
当然这里也有一朵花,一朵他心爱的花。
胳膊痛让他格外敏感,伤口上方被系上了布条止血,身边不远处,庄焕亭像一朵寒风中的百合花,卷缩着身躯,一只白皙的胳膊露在外面,被她紧紧护在胸前,望着她那撕掉的衣袖,他苦笑了下,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这是一处山洞,很浅,确切说,只是一处巨石侧面的凹陷,但却足以挡风遮雪。洞深不过五六米,地上好的是没有积雪,有些枯柴,草叶。
不知道她废了多大力气寻得这里,还把自己背了过来。文潭挣扎着站了起来,自己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拿出手机看了看。
足足5个小时了,手机电量已经不足,他收起了手机,浑身涌现一股虚弱,看着庄焕亭熟睡的模样,她的脸,她的鼻,那微微颤动的睫毛,还有那瑟瑟发抖的身体,他一阵心疼,丫头一定是冻坏了,也饿坏了。
他慢慢挪动着身体,出了山洞,周围看了看,这才看到这处山洞离那块巨大石头有着五十多米远,他慢慢移动着脚步,把一头狼的尸体拖了回来,这来回百米的距离,让他足足走了一个小时。
他用剑砍下来一条狼腿,把洞里的枯柴枯叶子收拢了一起,留了一部分,其余的在庄焕亭不远处堆起。
“啪!”此时文潭有些庆幸自己还好带着火机,看来吸烟也不完全是坏事,徐徐燃烧的火焰让洞内的温度明显提升了不少,庄焕亭也感受到了温暖,紧皱的眉头慢慢化了开。
他用剑串着狼肉,在火上徐徐烤着,几滴油滚落火上,冒出“滋滋”的声音和肉香。
一缕缕肉香飘钻进了庄焕亭的鼻子里,肚子发出了狂欢的声音,梦里她正忙着把孙小慧卖掉,去换一块牛肉,这一口下去,香美无比。
“等等,我不是在做梦吗,怎么嘴里好像真的有肉肉。”庄焕亭睁开了眼睛,就看到文潭撕着一片烤肉,正往她的嘴巴边蹭着。
“天啊,这是什么肉?”庄焕亭好奇问到。
“狼肉,就是我宰掉的那头。”
“天啊,我以为要饿死了。”庄焕亭顾不得脏,接过肉便狼吞虎咽了起来。
饿了吃肉,渴了吃雪。
两个人足足吃掉一条大腿肉,看着庄焕亭抹了抹小嘴,文潭便放下心来,一股困意涌来,文潭往庄焕亭处靠了靠,就又闭上了眼睛。
庄焕亭摸了摸他的脑门,滚烫,难道是伤口发炎?
脑海中漆黑的夜转瞬变成了当午正阳。
夏书文出了悬崖,打理下自己,便又快马奔向庄府,半个月仿佛一秒般,转瞬而过。
距离庄府最近的驿站只有区区十里,此时夏书文反而不急了,他要先补充好体力。
小饭馆内,除了夏书文这一桌,还有两桌。
“听说庄府的那位这几个月回来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什么庄府,那早改叫十三王府了,自从代王带着夫人回来后,这里的人气明显不一样了。”
“你是说他们从京师回来了?”
“嗯,据说是代王夫人想念着父母和故人,这两年都回来小住个个把月的,听说还资助扩建了乡里的学堂呢。”
“若是能见到代王夫人就好了,听说那位美若天仙。”
“你就是长得丑,所以想得美,我也就不说你啥了。”
两个人乡民喝了点酒,一时胆子大了侃侃而谈。
夏书文功力已非昨日阿蒙,全部听了去,正好,朱桂啊朱桂,这回我定杀了你。
一个俏丽美丽的容颜在脑海中浮现,亭亭,你等我。
是夜,夏书文借着月光,悄悄的摸到了府邸,灯笼下,“十三王府”四个大字,早已替代了原来的庄府,府内外皆有着一队卫兵巡逻,夏书文在远处的树上看的真切,他没有任何帮手,只有手中的剑可以依靠。
两队卫兵约摸着加起来有四五十来人,每隔一炷香的时间巡逻一次,自己想要进去不难,若是带个人出府,怕不是那么容易。
恨意在不停堆积,朱桂显然对于自身的安危很是重视,不若,杀光他的护卫如何?
夏书文舔了舔嘴唇,对于自己的剑法他只有个模糊的概念,若带不走亭亭,死亦何妨,他忽然对死有了那么几分向往,几年未见,她已贵为王妻,我若死了,她会难过吗。
他无法同时面对四五十人,所以他决定调狼崽们离山,当府外巡逻来的时候,他装作大盗,“不小心”刚从府外的红墙跳下,还掉落了几块银子,“巧”的是正好被巡逻队迎面撞上。
巡逻队二十人也懵了,居然有人胆敢在这里偷东西,不知死活。
“站住!”队长眼见这个小贼停也不停,捡了银子就跑,想也没想,一挥手,二十人奔着黑影便追了去。
夏书文控制着速度,引着出了府,约有一里之远时,便停下了脚步。
不待巡逻护卫多说什么,抽出长剑,身影闪了几闪扑上,犹如鬼魅。
刹那间,两处鲜红,两个护卫连一招都没有挡住,永远的倒在了地上。
队长大骇,这是个高手,如此身手去当盗贼?可惜已经不给他时间思考了,夏书文原本就没想让着二十人活着回去。
剑法只有一个字——快!
在夜色的陪衬下,几乎看不见轨迹,只有不停倒下去的人。
一半人倒了下去,队长此时想走,却已经晚了,夏书文的速度,比之他们这些护卫,要高了不止一筹,当众人绝望之后,不免拼了命,这才让夏书文微微有些吃力。
当夏书文身影止住的时候,他的左臂,微微有些下垂,点滴鲜红印出了白衣。
而二十个护卫,全军覆没!
夏书文满意的笑了起来,他喘了喘,片刻便恢复正常。拿出创伤药涂抹上,伤口只有一公分大小,并不深,也不太影响身手。
他再次返回,想故技重施,可却见到内府巡逻护卫一脸的戒备。
“你是谁?外围的巡逻呢?”护卫队长喝问道。
“死了。”夏书文淡淡道,“你们不想死的话,让朱桂出来。”他剑斜指地,剑上的殷红在灯笼下分外显眼。
“放肆!代王的名字岂能是你可以叫的。”队长一挥手,“上!!!”
这一次,交上了手,夏书文才发现,内府护卫个个身手和当年追杀他的人差不多,比之外府护卫高了一筹。
当夏书文杀掉第五个人的时候,他后背挨了一刀。
当第十个人倒下的时候,他后背挨了第二刀。
当所有人都倒下的时候,他的身体有些颤抖,面色发白,身上已经有着五处血迹了,虽然每处伤他都尽量顺着对方刀势,这样伤口虽然不深,但是失血依然避免不了。
他看了看地上,跑掉了一个人,护卫队长!
顾不得了,夏书文掏出创伤药咬牙撒在伤口上,一会还厮杀,血是不可能止住的。
内府的厮杀惊动了不少丫鬟仆人,满地的尸体令所有人都寒蝉若禁,但有一双眼睛在看到了夏书文后,瞪的滚圆,这个丫鬟急忙捂住了嘴,拼命般跑向了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