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九和白露跟上冉潇潇,罗九在她身后拉住她的胳膊,冉潇潇撇撇嘴,头也未回的道:“都说了我这法术耗损极多,今日不宜再施展了,复刻法器的事容后再说吧”
“非是来找你复刻法器的”
冉潇潇听着声音似曾相识,待回头看是罗九的时候诧异道:“是你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和朋友路遇你施展法术,见这法术玄妙,好奇一问”
冉潇潇笑道:“这算什么,这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白露道:“连复刻术也算是雕虫小技,口气未免大了些”
“不过是进阶版的障眼法而已,莫非你们没见过?”
罗九道:“倒是第一遭见人在面前施展”
“那便是你们孤陋寡闻了,这复刻术好多族类都会,只是我族比较低调,很少展现出这种法术”
白露道:“那你们族人可都会?”
冉潇潇摇头道:“也不全是,譬如我们族长可不会这法术”
罗九诧异道:“其他族人都会的法术,唯独族长不会,这如何服众,不过话说回来地府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勾过蛇族的族长的魂灵,这也就是说蛇族长老的法力不高不足以引来天劫,你们居然能够一直推崇她也是奇怪”
“没什么奇怪的,正因如此才选她做长老,因为这般可以活的更久,不用被天劫劈死”
罗九和白露见她说的直白但却很有道理。
冉潇潇奇怪的看着她们道:“怎么突然对我蛇族感兴趣了”
罗九笑笑摇摇头道;“没什么,闲来问问而已”
“是吗?”
罗九和白露点头道:“日后若有需要,记得来鬼村找我们,这便不打扰了”
冉潇潇看她俩消失的迅速,嘟囔着,“奇奇怪怪”
罗九和白露离去后,罗九低声道:“好像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毕竟复刻术又不是蛇族一家之技”
“这倒也是”
二人感觉自己好像探到了些线索,又好似没有,线索朦朦胧胧的,就是不知究竟有何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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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玉在把罗九送回了地府后,又消沉了几日,这天心情恢复了许多,想着前段时间涂萄萄挑他去了酒仙山居然没有想着给她带酒的理,便起身前往酒仙山找故人一叙。
他去找酒仙之时,在仙界处与一仙子擦身而过,他停下来,望着那人的背影,他陪罗九去找白泽的时候,曾经向他打听过沅若的样貌,那人应该是沅若仙子没错,他手中暗自起了一个法诀,变出一根狐狸毛,神不知鬼不觉的飘落在那人的身上,然后他又按原计划继续去拜访酒仙。
他落在竹青的竹院外,见大门敞开,便径直走了进去,竹青正在院中温酒,见是紫玉来了,当即把酒壶撇下,箭步迎上道:“你是不是知道?”
紫玉见她问的没头没脑,茫然道:“知道什么?”
“我的孩子可还在?”
紫玉知道她定是知晓了,也没什么可瞒她的,道:“是”
竹青眼中闪着光,“她在哪儿?”
“这个我可不知道了”
“你骗人,你若不知,怎会暗示我让我去祭拜师父的墓”
“是你师父在墓前告诉你的?也是,他那般爱护你,也不忍心瞒你,只不过当初这事是你师父一手操纵的,我只劝慰他不要做令你师徒二人决裂之事,别的我一概不知,之所以劝你去祭拜他,不过是想让你尽到你应尽的师徒之情,不要让他身后凄凉罢了”
“你......没骗我”
“我只知道,以我了解的他,不会真的做伤害你之事,更不可能伤害你的孩子,也许她正在什么地方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你若去找她,反而会打破她平静的生活,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竹青眼神中带着疑惑,似在纠结他所说的话,“这仙界仙龄万余年的小仙有几人?”
“你虽然隐居在酒仙山,可是这仙界离不开你的酒的仙人可不少,你们看似并无联络,可这仙界的事你怕是知道的比我详细,又何必来问我?”
“这么说你是不肯帮我了”
“我只是比较赞成你师父的决定”
“可这是我的事”
紫玉摇摇头,顿了半晌,还是道:“仙龄万余年的有沅若仙子、芍药仙子、牡丹仙子......还有霆祁二皇子也是”
“我是凤身,他们之中只有霆祁是凤身”
不过她很快排除了霆祁,“师父没有那么大胆,能在天帝天后两人眼皮子底下做手脚。而那两个花仙子应该也不会是,剩下的便是沅若,她是龙身,难怪我见她便有亲近之感,愿意将我的酒送给她”
紫玉并不认同道:“可沅若仙子是龙族长老的儿子在下界与人类女子诞下的,虽然那人类女子不受承认,但终归是龙族的血脉,不会是她的”
竹青道:“我的孩子不外乎是龙身、凤身,除她之外别无可能”
“即使要隐瞒她的身份,又怎会以她原本的身份存在,若是下了禁制也并非没有可能”
竹青闻听紫玉说的的确有道理,她一时又有些不确定,扶着头道:“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她跌坐在竹院的石墩摇着头默默道:“师父啊师父,既然你都肯告诉我孩子还在的事实,为何不肯再多说一句,非要让我如此煎熬么,老不正经,早知道便不去看你了”
紫玉见她神情不佳,便不准备打扰她了,竹青余光瞥见他要走,开口道:“不是找我有事吗,怎么不说便走了”
“不过是想替涂苍家的小不点讨点酒喝,你看着给点就行”
竹青踢起脚边的一坛酒,“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紫玉挑唇笑笑,“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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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山芳草坡上,一抹紫影飘然而落,山坡上一块白玉石上,一个女子正懒洋洋的躺在上面晒太阳。
紫玉伸手递出一坛酒,那晒太阳的人立马翻身起来,接过那坛酒,起了酒封,放在鼻尖下一闻,这味道够醇正、够香甜,是只有酒仙才能酿出来的葡萄酒。
涂萄萄笑道:“灵神果然够意思,这是酒仙山的酒”
“见有些人馋了,我与你父亲交情还不错,顺便帮你讨一坛”
“多谢灵神记挂,自从我狐族被赶至下界,再想喝到醇正的葡萄酒可就难了,虽是可以在酒仙山下界的瀑布中取水酿酒,可怎么也比不上酒仙酿出的酒”
她仰头大口大口的喝着,极不顾形象。
“酒已送到,没什么事我便先走了”
涂萄萄停了喝酒,擦擦嘴道:“怎么与老朋友家的孩子便没话说吗,若我父亲知道这一万年来你都没照顾过我,就来看过我这么几次,每次还匆匆而走,他一定会跳出来要找你理论的”
“我倒是希望他能再回来,只是现在已不知转世到何处了,即便他能回来,我也无法与他畅饮了”
“你这么好酒的人,为什么不饮了?”
“只是突然觉得不好喝了”
“怪人”涂萄萄看了他一眼,试探道:“听说你们五神之中还有上神的魂灵未聚全?”
紫玉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只是贪生怕死而已,神魂不全,五神便无法全部复位,太天劫可还有七百多年便要到了,我可不想眼见我的寿命还有七百多年便尽了”
“放心吧,你死不了”
“你如何保证?我惜命的紧”
“你无需杞人忧天,天塌下来,自有人帮你挡,轮不到你的”
“有人?是你吗?可我不想让你帮我挡,既然知道天劫要来,何不尽人力,定胜天,那残魂未找到,可曾到过六界的尽头八荒去找?”
“八荒?”
涂萄萄点头道:“我想这么多年过去了,残魂都未曾找到,没准是飘到了八荒里,所以才找不到”
紫玉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
涂萄萄还待要再言,忽见他腰间的玉佩叮当作响,紫玉只留下一句,还有急事便消失不见了。
涂萄萄落寞道:“搞什么嘛,人家还想多和你说几句话呢”
她一手扶着枕部,一手抱着酒坛,叠着腿躺倒在白玉石上,心中回忆着父亲还在时紫玉曾来找父亲饮酒,那时还未至天劫,紫玉也还没戒酒,她怀着少女的心思,偷偷的躲在屋外偷眼只为看他,听他和父亲说到过关于竹青仙子怀了那人的孩子一事,爹爹气极,怨怪竹青仙子明知那人与狐族有嫌隙,又怎能怀了他的孩子。
不过好在竹青仙子的师父并不打算让这个孩子的存在被那人知道,父亲闻知才缓和了许多。
这事情虽然是年少时期一点微薄的记忆,但只要与灵神有关的事情,她便能记得分毫不差,如今这些事情也可以为她所用,若是能争取到酒仙这股力量,她们所行之事便多一分把握,虽不知酒仙的孩子究竟被隐匿在何处,但若是能让酒仙误以为沅若便是,岂不是歪打正着的助了她们。
她晃了晃眼前的酒壶,这么做虽然有些对不住父亲的旧友,但想来她知道真相后会理解她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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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玉一路急飞,片刻不停的出现在酆都城外,刚刚他突然感到玉佩的震动,是阿九在召唤他。
他以为她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因此急忙赶来,不过见地点是酆都城,半道倒是有些放下心来。
果然一落地,正看见罗九完好无损的和白露站在酆都城外的一处茶馆里等他。
罗九坐在桌前手里还拿着一根发带,见他来了,窘迫的道:“不好意思啊,这......”
白露接口道:“是我扯下阿九头上的发带的,我们想找你问点事情,可是你居无定所,一时不知去哪里找你,便想起来还有这个能召唤你的物件,我便扯下来了,你果然来的爽快”
紫玉见是白露滥用这发带,环臂道:“这是留给你们遇到危险时召唤我的,这般找我,倒是让我好一阵担心”
罗九抱歉的道:“这本是你好心留给我的东西,下次定是不会滥用了”
白露道:“阿九,你不用不好意思,是我要折腾折腾他的”
紫玉凝眉道:“上次你见我时,眼神便颇不和善,是我哪儿得罪你了吗?”
“你倒是没得罪我,可是你得罪阿泽了”白露提起桐泽便心生气愤。
紫玉面有愧色道:“他......?”
白露道:“我见过阿泽了”
罗九诧异道:“桐泽现身了?他在哪儿呢,为何不跟我们一起”
“在幻雾之林中,他只短暂的现身过一次,之后便又回到了聚魂珠里”
紫玉垂着眼眸,“他都跟你说了”
白露点头,“所以为什么要伤他?”
“我不是故意为之的”
白露叹气一声,“我知道桐泽的性格直率,爱意气用事,可他没有坏心思,我听他说,当年天劫之时,除了熄颜之外还有战天也在天清山上,他们之所以能顺利进入天清山,应该是靠着你所丢失的那块净气晶隐去了魔气,可当时你的净气晶到底是如何丢失的?”
紫玉有些踌躇,“我......”
白露道:“你所隐瞒的可能就是问题的关键,还是......不肯说吗?”
紫玉看了一眼罗九,咬咬牙道:“反正之前不该说的也说了,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的净气晶是被阿九拿走的,可我却不能确定”
白露疑问道:“不能确定?”
罗九同时也诧异道:“我拿走的,可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白露道:“会不会是你的记忆还未恢复,忘了这事情,只是这净气晶又怎么会在熄颜手中?”
“可若真是我拿走的,虽然我记忆有缺,但总归有些印象,只是我完全不记得,感觉像是另外一个人做的事情”
“我就知道是这样”紫玉回想起那日发生的事,“当时我从酒仙山回来后,在天清山脚下,遇见了你,那日你心情不佳,睁着发红的双眼,向我说凌夜有多么不好,是如何疾言厉色的逼迫你修炼法术,还总是板着一副冷脸,让人心生畏惧,没有与我在一起时的轻松自在、闲适惬意,你抱着我的胳膊撒娇还带着哭腔,我心中生气,气愤凌夜竟对你这般苛刻,想要找他理论,你说他也算是为了你好,你只是心情不好,需要缓缓罢了。
我便问你,如何才能变得开心,你说想和大家玩捉迷藏,只是你又犹豫道凌夜那般严厉,你不想捉迷藏的时候再躲在他的结界里,可这样的话你轻易的便会被找到,玩起来也没意思。
我见你心情不好,便拿出了我的净气晶送给了你,好让你能开心一点。你拿了净气晶后果然眉头舒展,脸带笑颜,后来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酒喝多了,竟然睡着了,被你带回山上后,睡了好久,而我醒后,你与凌夜早已和好了,之后几次捉迷藏我见你依然躲在凌夜的结界中,而没有用过我送你的净气晶,可东西已经送出去了,自然没有要回来的道理。
那之后我一直以为净气晶在你手里,可是直到我们渡天劫失败,石化在天清山之时,我才意识到我可能犯了一个大错误,当时从我手里拿走净气晶的人有可能不是你,而我之所以没有分辨出来,应该是当日在酒仙山喝了太多的酒,导致神志不清,连你的气息都能弄混,事后我自是自责不已,因为我的疏忽,让那般宝贝流落到歹人手中,导致有人混入天清山中,害得大家石化的石化,魂散的魂散,我自是萎靡不振,心灰意冷之余便躲在游乐世界万年,直到遇见你们,我才走出了自我麻痹的怪圈”
罗九道:“所以当年是战天或者熄颜趁你醉酒之时,冒充了我,从你手中骗走了净气晶,之后依靠净气晶在天劫之时破坏了渡劫法阵,才导致了我们石化”
白露道:“就知道当时那若有若无的魔气一定是他们身上带来的”
罗九道:“他们既然如此敌视我神族,那星玄在魔界岂不是危险?”
白露道:“有熄颜在,我倒是觉得他安全的很”
紫玉道:“既然那个魔界的公主那般喜欢他,当初怎会同战天一起破坏法阵,就不怕害了他的性命吗?”
罗九道:“我们在地府之后,再见到熄颜时,她对我们恨意很深,怒不可遏的质问星玄为何背叛于她,而她对我的敌意更甚,恨我抢了凌夜,伤了她的朋友,可我的印象里,在天清山时,我与她并未见过,这般没来由的怨恨当真莫名其妙”
紫玉手指放在光滑的下颌上,凝眉沉思道:“既然他们能冒充你从我手中骗走净气晶,会不会也有人冒充了你与熄颜见过,做了她口中所说的恶事,这般引起了魔界对神族的怨恨,才破坏了天劫”
白露道:“这不是没有可能的,只是不知道当初骗晶之人是否是战天或熄颜,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人骗了晶后又送给了他们,不过我想我们离真相已经很接近了”
罗九心中担忧星玄,她不知道他假意进入魔界到底是如何想的,是否也是为了探查当年的真相,只是魔界危机四伏,即便他心思再缜密强大,终不可保证算无遗策,他会无事的吧?
白露见罗九出神,知道她担忧星玄,但她一直觉得,星玄最大的优点就是不用别人担心,她转而问向紫玉,“那净气晶除了你手中的一个,这天地间会否存在多个?”
紫玉摇摇头,“这宝物虽是我在酒仙山上的竹林里捡的,但也不是像普通石头一般,随便就能捡到,那可是上古清气凝结而成,机缘巧合遗留在仙界的宝物被我这个有缘人见到了,天地间并不是轻易便可得到第二块的”
罗九道:“若是复刻术能否做到?”
紫玉沉思了半晌,“复刻术......若是法力高超到一定的境界,复刻这等宝物也是有可能的”
罗九和白露对视了一眼,看来当日在水牢中偷袭之人手中的净气晶大抵是从熄颜手中复制的,但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怕是连熄颜都没有察觉到。
罗九道:“刚刚我们在鬼妖村便见到有人使用复刻术,是蛇族的冉潇潇,只是她的法力只能复制普通的法器,蛇族长老冉让法力低微,应该没可能做到,只是不知这六界之中还有谁能如此精通复刻术?”
白露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等一下,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当初紫玉从钧天处要回七星灯时,我拿着它外出找魂时,碰见了熄颜,被她伤到,她手中也有相同的七星灯,大抵也是复刻出来的,会不会便是她身边的那个黑衣人做的,那黑衣人能出入仙界的中军营,有机会接触到七星灯也是有可能的,只是我们无法再进一步确认那人的身份”
白露正依着线索分析,听到紫玉口中默念道:“蛇族?她在冷血国附近消失了?”
白露伸出手在他眼前晃晃,“喂,专心一点好吗?你这样会打断我思路的”
紫玉道:“我刚刚去酒仙山的时候,正巧与从仙界下界的沅若擦肩而过,今日是她人类母亲的忌日,她没去人界,却是在冷血国附近消失了,这是为何?”
这是为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