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闻多，叫技术队的人上来，把鞋印拓印回去，做个数据分析。”顾三司朝着余闻多喊了一声，然后向鞠静点了一下头。
鞠静默不作声的低下了头，抬起手擦拭在眼眶打转的泪水，心情悲喜交加。
听到顾三司发话了，余闻多把身上的行囊放到地上，连忙拿出一个透明的塑料袋，把高跟鞋装了进去了封存好，又拿起手机打起了电话。
余闻多跟那边的人沟通好了后，然后放下手机说：“他们马上就过来了。”
约过了五分钟，楼道里响起了一个顾三司熟悉的声音，来者的声音虽然响亮，却又有些沙哑般说：“小杨辛苦了啊。”
想来是遇到摊坐着的杨树了，随着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余闻多急忙的到门口守着，生怕他们稍微不注意就把鞋印给踩没了。
直至看清领头的人，余闻多有些讶异的问：“李阳？哎哟你怎么来了，平常见了我们不都绕路走的吗？”
李阳站门口张望了一下，没发现司徒耀的身影，轻缓了一口气，苦笑的说：“这不瞧着技术队的兄弟们忙不过来，我过来帮一下忙。”
“老小子你屁股撅起来我就知道下什么仔，不就是我们老大让你请了两顿饭，多大点事。”余闻多撇着嘴鄙夷的说道。
被余闻多在这么多人面前提起这事来，李阳的脸上一阵难堪，想反驳一句，却听到身后的人催促的声音在喊着：“阳哥啊，别堵门口了，我们两人都快闷死了，不考虑我们，都替杨树考虑考虑啊，瞧他都虚脱了，赶紧的给人通下风。”
在李阳身后，还跟着两个技术队的人员，他们都抬头跟余闻多招呼了一声，手里拎着工具，催了一声挡住门口的李阳。
催命似的，李阳在心中怨道，表面还是不漏声色根据余闻多的提示，躲开地上的鞋印走到了外面天台。
后面的两个人，见李阳挪开了位置，动作迅速的上前作业。
“李哥，还没回去休息？”顾三司望着精神越发憔悴的李阳问道。
李阳无奈的摇摇头，怨声载道：“我也想休息啊，可是谁料到，一到我值夜，就发生命案，真是晦气，不跟进心里总是不踏实。”
“那你夜里来过这边？”
李阳从口袋取出自己的香烟，拿出一根烟点上火，重重的吸了一口，鬼鬼祟祟的靠近顾三司小声说：“小顾有件事哥哥拿不准，也就跟你说一下，你可千万别传出去。”
李阳说到这里止了声，瞥了一眼正侧着身子伸耳朵过来的鞠静，又将手中的香烟放到嘴里深深的吸了一口。
顾三司见状，皱着眉头对鞠静说：“走。”
“不听就不听，有什么稀罕的。”鞠静嘀咕了一句，若无其事的往技术队那边过去。
见鞠静离开后，李阳眯着眼睛深沉的回忆般，开口说：“大概是凌晨三点半吧，我刚到LC区的外围的街道上，发现自己的烟抽完了，恰好对面街道有一家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寻思过去买包烟。”
“我走近便利店的时候，却发现约三十米开外站着一个人，那会夜黑，我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只见他有一头白发，我想着买了烟再过去问一下那人干什么的。”
“可等我买烟出来后，那人就不见了。”李阳颓废的吐了一口烟，把烟头狠狠的扔到地上，一只手抓着自己的头发揉乱，痛心疾首的满脸懊悔。
.......
分局一楼的审讯室外面的楼道，来了一群不属于分局的人，近十个人，七嘴八舌的在议论纷纷，声音传遍整个楼道。
慕海看着眼前的这一群人深感头痛，大声的喊：“安静！”
众人的声音一下停了下来，看到慕海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倒是有几个收敛了起来，惴惴不安的看着慕海。
当然也有毫无所谓的人，韩萍萍就是这样的人，她身材臃肿，一件艳红的旗袍套在身上，腰上甚是挤出一圈圈赘肉，她也丝毫不觉的哪里不适。
韩萍萍扫了一眼众人，无一人站出来，她也不顾身边的丈夫怎样的拉扯，甩开丈夫的手，奋勇当先的向前跨出一步，哪管什么枪打出头鸟，心情亢奋的她尖声刻薄的说：“慕警官找我们来，到底有什么事，我们这帮人都很忙的，刚拿到了一笔钱。”
“这是一笔，你干一辈子警察都赚不到的钱，我们得把时间用在花钱上面。”韩萍萍昂起头斜着眼睛，瞧不起慕海般，她做张做势的从身上的跨包摸出一小叠崭新的钞票，另一只手的手指在钞票上来回滑动，纸张翻页的声音哗啦啦的。
慕海干了十年的刑警，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哪会被区区一个刁蛮妇女唬住，他严厉的说：“我管你们拿到多少钱，也不管你们一会要干什么去，但是现在必须给我好好配合！不然的话。”
随后慕海露出老好人的笑容，嘿嘿的笑了两声，首当其冲的韩萍萍，并不觉慕海的笑容有多好，反而觉得毛骨悚然，心里开始后悔的敲起了退堂鼓。
韩萍萍的丈夫，快步上前，匆忙的把韩萍萍拽回人群中，堆着笑脸说：“慕警官放心，我们会好好配合的。”
这一幕落在人群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眼里，他的嘴角轻微上扬，眼角弯弯，慈眉善眼的像是十分喜欢看这种热闹。
.......
“好了，我们收队了。”技术队的两个人忙活完，开始收拾自己的工具。
余闻多跟顾三司说了一声，说要把放在楼下的那些证物一并交给技术队，然后一起回分局，便背起行囊，跟着技术队一起下楼了。
余闻多在下楼的过程中，看到杨树的脸色已经变好不少，却还是有气无力的，他转身将身上的行囊都递给了技术队的人，让他们帮忙带下楼。
毕竟杨树的这种情况，跟余闻多脱不了关系，把行囊递出去后，余闻多带着歉意对杨树说：“刚才下手忘了轻重，你还能起身吧？”
“可以。”杨树点了点头，扶着墙起身，张开自己的一条手臂，搭到余闻多的肩上。
余闻多扶着杨树跌跌撞撞的走两步，因为楼道太窄了，两个人实在无法并行。余闻多只好蹲下身体，将杨树的另一只手也抓到了肩上，把杨树拉上了后背。
“抓紧了。”别看杨树身型瘦，但也有一米八的骨架，余闻多背着杨树，步履蹒跚的踩着阶梯走了下去。
在余闻多后背上的杨树，嗯了一声，有意无意的向着门口那边望去。
顾三司见余闻多他们离开了，挥手拍到李阳的肩膀上说：“李哥这不怪你，别多想，你也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有利的线索，都辛苦一夜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李阳闻言，如同忏悔般双手合十，朝着天台边上的方向拜了拜，然后垂头丧气的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见到李阳下楼了，鞠静连忙往顾三司这边靠过来，用明亮好奇的目光盯着顾三司说：“什么线索？你们说什么了？”
瞧着这女人活跃的样子，顾三司深感无语，差点还坏了事情，他没有回应她，而是蹲下身体，伸手去触摸地面的鞋印，那是被人用一种胶水在地面画出来的鞋印，然后往上面洒了泥灰，才造成给人感觉像是鞋底纹路卡着的泥留下的鞋印。
“看吧，我就想说这鞋印有问题，你还拦我。”鞠静鼓着腮帮子，闷气一般。
“那你觉得，擅长痕迹追踪的技术队看不出来吗？”
鞠静惊愕的想了想，自言自语的说：“对了，难道他们粗心的没发现？不对，技术队向来严谨行事，不应该会出这种差错！”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提出来，莫非只是做给我们看？”鞠静细思极恐的望向顾三司，仿佛这一切不可置信。
“还不算太傻，我们也走吧，待久了会被人怀疑的。”顾三司面若冷霜的起了身，看了一眼天台边上作用防护的围边，围边约一米高，在刚才放着高跟鞋的位置上面，有两道像是被人大腿部位蹭掉灰的痕迹，他沉默不语的收回目光。
鞠静一惊一乍的喊着：“那我们快走吧。”
下楼后，顾三司发现余闻多和杨树在等他，出声问：“不是说跟技术队他们一起走？”
“技术队他们开了两辆车走了，还有一辆是我们开来的，担心三哥你没车回去，所以就想等一下。”余闻多显得不好意思的关心说道。
“哦，不用了，我坐她的车就行了。”顾三司随手指了一下身边的鞠静。
“那我们先走了。”余闻多一下瞪大了眼睛，瞄了一眼脸色微红的鞠静，一副懂了的模样，急急忙忙的推着杨树逃离。
上车后，鞠静启动着车子，看了眼坐在副驾的顾三司，此时的她没了满心欢喜，而是心情沉重的开口说：“为什么不跟余闻多提？”
“为什么一定要提？”
鞠静语调激昂的说：“那任由技术组做伪证？”
系好了安全带，顾三司别过头，眼神里不含一丝情绪，盯着神情激动的鞠静，平静说：“如果不是听说你也是新来的，我也没必要跟你多说。”
刚启动还没行驶多远的车子，忽然一阵急刹，鞠静难以置信的心跳加速，声音微微发颤的说：“难道？”
“你开车能不能稳住情绪。”突如其来的急刹车，差点把顾三司的脖子都晃断了，扭了一下自己脖子说：“先别急着疑神疑鬼，你回忆一下尸体掉落的时候，谁消失了。”
“杨树！”一个人名在鞠静的脑海呼之欲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