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我就坐在席中，带着面纱，随众宾客一起鼓掌，面纱下的唇被咬破，血液浸入口中，苦的，咸的，腥的，悲哀的。
我最爱的公主殿下，终于出嫁了。
我看见今天的冷云旭很帅气。
上一次见他，还是三年前在闽国的那个月圆之夜，那天的月亮，和今天是一样的圆。
我目送这对新婚夫妇进入洞房。
我默默去了御膳房，身为“公主从闽国带来的陪嫁奴婢”，没有人会在意我做什么不恰当的行动。
我突然很想喝酒，尝尝一醉方休的滋味，想想换脸那天，闽夏的大醉，是什么感觉。
半夜，御膳房没有一个人。
那些闹哄哄的宾客也走了。
我躲在昏暗无光的御膳房，偷偷喝酒。
那天我醉了。
好像看见了一个很眼熟的人，是谁呢？想不起来了。
很久以后，我才回忆起来，又觉得这个世界在戏弄我。
我这一辈子就爱过两个人，冷云旭不能算是我爱的人。
在闽国，从在宫中小灶遇见，我就满心满眼都是我的公主殿下。而到了岳东国，在岳云宫，我在御膳房遇见了另一个纠缠了我的余生的人。
我这辈子，怎么每次都是在没有光的地方遇见那个发着光的人。
我好像听过一句话。
我爱的人并不会发光，只是我的爱为她或他，在我的眼中镀上了一层光，可是那又如何，我爱的又不是她或他发着光的样子，我爱的只是他们，不论是怎样的他们。
可是当时，我是真的想不起来那是谁。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是在皇后宫中。
我去见了闽夏，本来是打算去告别的。
可是我遇见了玉嬷嬷。
“你确定，你要离开公主殿下？”
“不然我留下来干什么？你也希望我离开的吧。”
“我为你和公主换脸，是因为我恨闽国皇后，我与她一同长大，身为她的暗卫，陪她嫁给闽皇，我很爱她，比你爱公主殿下更爱，也像你一样发过誓，要永远守护我的主子。”
“你......知道？”我有些恐惧，是心底最深的秘密被别人发现的恐惧，我就像赤身裸体地站在玉嬷嬷面前，羞耻而不甘。
“对，我知道。”面前的玉嬷嬷好像苍老了许多，“后来皇后娘娘知道了我的心思，把我派送到很远的地方，她觉得恶心。
我在那里九死一生，学会了换脸之术，为自己更换容貌，重新以另一个身份回到皇后娘娘身边，我帮她完成一切她想要完成的事情，后来，我把你从你的生母身边抢来。
因为你是皇后娘娘厌恶的人生的孩子，你的生母是怡红院头牌，你是闽皇的血脉，也就是说，你应该是个公主，我为了报复皇后娘娘，本来打算把你换成皇后娘娘的孩子，可惜你的生母拼命想要保护你，时间被拖延的太久，我没有机会交换。
我生出了另一个想法，我把你培养的像当初的我一样，我也看出来了，你就像当初的我一样，爱上了主子。
可是你可知道吗，就算突破这重重世俗阻碍，你也是她的亲生姊妹。
为了报复皇后娘娘，我故意引导公主殿下爱上岳东国太子，伪造一封信，合着冷云旭对你的另一封信，交给公主殿下。
再告诉她，可以为你们二人换脸。
她不愧是皇后娘娘的孩子，一样的狠毒，为了她想要的东西，她毫不犹豫地换了脸。
我将这件事告诉了皇后娘娘，她唯一的孩子，为了所谓的爱情，放弃了身份，不要她这个母亲了。
你看，我成功了，皇后娘娘抛弃我一次，我就让她也尝尝，被抛弃的滋味。
可是现在我释然了，而你呢？
公主殿下成了皇后，是后宫血腥旋涡的中心，当初我为皇后娘娘挡了多少次杀机，我心里清楚，在公主还是是唯一的公主时，你为她杀过多少人，你自己心里也清楚。
这位公主殿下，除了被我诱导的换脸，可真的是天真无邪，你比我更清楚，你恨她吗？你如果恨她，就把她独自放在后宫，很快，你就会知道岳东国的皇后娘娘死于非命这个消息。
只是，你恨她吗？”
我震惊于玉嬷嬷所说的真相，却又一次开始迷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