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了,我身在皇后娘娘的宫殿,常常见到闽夏,却从不曾见到冷云旭。
闽夏总会在冷云旭来时,将我派到别处,她从不掩饰她对我的防备和厌恶,但我想,也无所谓了。
那天,万里无云。
闽夏病了,太医院来了好多人,冷云旭也来了,满脸慌张。
这个消息在宫内引起了轩然大波,皇后娘娘被人下毒了,性命垂危。
皇帝大怒,派数队人彻查皇宫。而他自己则日夜不离他的皇后。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迷茫过,他的皇后,没有闽秋的孤傲与狠辣,没有闽秋坚定倔强的眼神,就连手上也是光滑细腻,没有闽秋手上的那一层茧。
他的皇后变得妩媚,更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面容是倾国倾城。
我看见闽夏躺在那张榻上,面色苍白,沉睡着,大病初愈,我见犹怜。
我想也知道,是宫中妃嫔耍的阴招。
一开始我只是埋怨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直到后来,冷云旭坐在榻上,给靠在他身上的闽夏喂药时,那群人开口:“下毒之人,乃皇后娘娘身边婢女青湫,此女包藏祸心,图谋不轨,望陛下明察。”
青湫,青湫,这名字,当真熟悉。
是十几年前,玉嬷嬷绳下勒死的一条亡魂,是如今,毒杀岳东国皇后娘娘的罪魁祸首,是身在宫中的另一个名字。
他看着我的眼神仿佛淬了毒,要生生从我身上活刮下一层皮,“贱婢青湫,下放牢狱,择日处斩。”
而闽夏靠在他身上,只是停顿了一瞬,一言不发。
“望陛下明察,奴婢从未有过杀害皇后之心,奴婢是清白的。”我是最后一次为自己求情。
说来可笑,人生在世,我除了这条岌岌可危的性命,和守护她一世安康的奢望,我好像什么都不剩下了。
养育我长大的人是想利用我,说过爱我的人现在说着“择日处死”,和我血脉相连的人明知不是我,却沉默着,不愿开口为我求情,连一句质问都不愿。
我活得多可笑,多凄凉。
“陛下,”一个明朗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陛下明察。”
“此婢不过区区宫女,怎敢胆大包天祸害皇后?一个性命不足为惜,可若陛下不深究此案,让凶手逍遥法外,岂不是将皇后乃至后宫嫔妃的性命置于危险之中?”
来人一身红衣,手持折扇,张扬,嘴角噙着漫不经心的笑。
是闲王爷。
而冷云旭的脸则是一瞬间变得极其冷峻,比前些日子里,皇后娘娘昏迷不醒时,更令人胆战心惊。
“皇叔何必自降身份,为一个微不足道的贱婢求情?”冷云旭对闲王爷的态度更是令人捉摸不透。
“哎呀,陛下就卖臣一个薄面,七日,七日内,臣一定找出凶手,并将其绳之以法。”他笑嘻嘻地说着,丝毫不惧冷云旭的怒火。
最终冷云旭还是放过了我,我被闲王爷带走,说是七日后,再查不出凶手,就将我处死。
我看着走在我身前不远处的闲王爷,一时摸不准他的想法。
闲王爷,冷西商,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著称。先帝即位时,一阵腥风血雨,多数皇子死的死,惨的惨。相比之下,除了先帝,只有这位早早离开皇宫号称在外游历的闲王爷活得潇洒自在。
我一直觉得,这是策略,是明哲保身。
不过有如此智慧的人,为什么会在陛下动怒之时为我这一个小小婢女求情?
他是傻的吗?我又不认识他,而且,他这一个举动,勾起冷云旭的疑心,他的性命也不过是在冷云旭一念之间。
由此我确定,这位闲王爷,当真是个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