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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饕餮盛宴(二)

天空上的烟火依然在不断地绽放,在轰鸣声里,苏州城中央的几条大道之上俱都摆满了一张张宽大的圆桌。

如若此时从天际看去,那便是能看到从城中各处,穿着喜庆衣裳的百姓俱都呼朋唤友地向着城中心走去。

一个个身穿礼服的青年人此时也都扮演起了小厮的角色,他们穿梭于城中的各处酒楼,将一道道冒着热气的美味佳肴端了出来,也一齐走向了那些摆着圆桌的大道。

菜肴缓缓放下,一盅盅好酒也被端了上来,坐在一桌的百姓有相互认识的亲朋好友,也有互不相识的陌生之人,但此刻都是一片和睦,都在亲切地交谈着。

有酒有肉,谈天说地,好不快活。

这,便是专属于苏州城的“百家宴”,这般与其他地方相比更为盛大的规模也体现着苏州城的繁华。

“百家宴”在每年的冬季开展,预示着迎接新的一年,而其中的用度,更是由苏州城城主府来统一出资,于是每年在这一天,苏州城中的百姓俱都毫无顾虑的齐齐相聚在一起,共享这番盛宴。

而今年,这“百家宴”中所含的寓意就更是不一样。

玄帝到来的消息逐渐地传遍了全城,并且人们知道,他也将要参与进来!

那一张张圆桌之上逐渐地坐满了人,在所有桌子的正中心之处,此刻摆着十几张雕刻着龙形花纹的金灿灿的圆桌,不远处的人们一眼看去便是知晓,那里是玄帝的座位。

陆七与清衍坐在大道末尾的地方也向这里眺望了一眼,随即便回过头来,他们所在的圆桌之上此刻也坐着穿着各异的百姓,都在大声交流着,其中那先前热情招呼他们之人此刻便是坐在陆七的身旁与他交谈着。

那是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人,与陆七年纪相仿,自也是意气风发,说话间眼神不时瞥过陆七身旁的清衍,那脸上的神色就变得更为神异。

陆七也微笑着与之对话,依然是先前掌舵人的温和样子,他听着这书生讲了他当下的近况,讲了这“百家宴”的由来,讲了即将要见到玄帝陛下的憧憬还有看了一眼清衍后又再度补上的进京赶考的远大抱负,不由得心生笑意。

这青年还是有青年的心气,陆七感觉到了这书生对清衍流露出的倾慕之意,也觉得很是自然,虽然清衍落座后自有无形的玄气将她的面目变换得有些平庸,但其身上的气质依然是飘然若仙,像书生这般有些张扬的性格自然是会有这般表现。

陆七想着,回忆了下他自己,虽在红尘之中这么久,但他好像从来没有过如他年龄一般的想法。

“哈哈。”

陆七在书生讲完一件趣事后配合地笑了笑,随即拿起桌上的酒盅往面前的杯盏里倒了一口。

听书生说玄帝也来到了苏州城他也是有些好奇,仙门隐在天玄王朝的国都之外,作为仙门道徒,他也是从未见过这位统一了中土天下的皇帝。

书生在陆七脸上露出笑容之后便也自觉得意,他带着笑容悄悄看了一眼清衍,那少女脸上神色如常,丝毫没有变化,这让他不由得眼神一黯。

早在陆七与清衍从远处走来之时他就已经注意到了后面穿着白裙的清衍,虽然待得走近之时面容并不惊艳,但她身上在无形之中散发出来的气质,实在是天下少有!

或许有些人真的能让你一眼沦陷。

书生心里想着,随后便开始热情地招呼,心里也逐渐地有些想法遏制不住地开始波动起来,但不论之后他如何费尽心思地去发起话题,眼前的少女却始终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有挑战还是好。

书生没有因此就挫败,这般想着,反而越发地振奋起来,不断地开始找着话题与陆七闲聊,一边眼角不时瞥过少女,心里也很是开心。

坐在陆七身旁的清衍看了一眼正在微笑讲话的陆七,自动地将那书生炙热的眼神给忽视了去,至于那书生一直絮絮叨叨的话语也被她身外无形的玄光所屏蔽。

他真是改变了好多。

清衍此刻看着陆七的模样有些怔怔,看着他与眼前这个书生不断地交谈,脑海里在回忆着陆远以前的样子。

那沉默寡言的少年似是永远消失了,眼前的陆远温和,谈吐不凡也丝毫没有生人勿近的架子,看来到这人间之后,真的改变了很多很多。

不过这样的陆远,也让她的一些想法更为深刻了些。

这般怔怔地看着陆远,不经意间清衍感觉自己脸颊之上有些发烫,于是便赶忙收回了目光。

呜——

蓦然,在远处城主府的方向有着一道号角吹响,随即一声声宏大的礼乐之声接连响了起来。

咚,咚,咚。

鼓声震天,伴着足有数百人的脚步声“哒哒”作响,传入了所有人的耳膜之中。

陆七与书生的交谈停了下来,他与抬起头的清衍对视一眼,便一起望向了前方。

一张张圆桌之上的众人也是停下了所有的动作,俱都静静坐在位置上,一时之间,整片天地除了烟花绽放的声音之外便只剩下了那威武的宏大礼乐声。

哒,哒!

一道道脚步声铿锵有力,片刻之后,在大道的最前方,一个通体散发着金黄色光芒的车架缓缓驶了出来,在其后的,是一队队全副武装的甲士。

玄帝来了。

陆七看着那停在大道前方的车架,念了一句。

随后,一个身穿红袍的礼仪官走至车架前方缓缓站定,大喊一句:“皇帝驾到!”

呜——

长号依然在奏响,各圆桌之上的百姓见此一幕尽皆神色肃穆,连忙起身,正欲跪下行礼,但蓦然间,有着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瞬间自那黄金车架之上传荡而出,将所有百姓的身体缓缓托起。

“今天是苏州城的大节日,无需行礼!”

随即,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在空气之中响彻开来。

伴着这道声音,那金黄色的车架上,垂落而下的车帘被礼官缓缓掀起,随即玄帝一身便服从车架里走了出来,缓缓站定,车架背后的玄夜与玄音也走出来站在了玄帝两侧,与玄帝一起环视着这密布了一整条大道的百姓。

玄帝背负着双手,身体上的气势也变得极为温和,缓缓迈开脚步,便携着玄夜与玄音以及身后的一众大臣踏入了大道之中。

走过一张张桌案,玄帝一行走到了大道中央早已预留好的位置,缓缓坐下。

那响了一路的礼乐声也在玄帝坐下之后重新变成了原来的欢快的乐曲。

“大家都坐,安心过节,不用在意我们。”

玄帝环视了眼四周仍然静静站立的百姓,微笑着说道,其声气力十足,转瞬间便传遍了整条大道。

圣喻一下,百姓们脸上那紧张的神色才稍稍放松了一些,俱都重新缓缓落座,一个个不时之间眺望向玄帝的方向,看着玄帝那温和的模样,心中逐渐地安定。

随着乐曲声逐渐地响彻,“百家宴”的气氛又慢慢重新地凝聚了起来,百姓们相互交谈的声音以及席间的爽朗笑声不时传入玄帝的耳中,也让他有些开心。

这苏州城的繁华虽然只是一角,但也代表着很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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