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娘这一番话一说出口,就连一旁站着的红拂都傻了眼。二小姐可是祝凰的亲妹子,怎么可能愿意屈尊去照顾云窗?再说了,她们两个原本就闹了矛盾,要是再让两个人这么接触,那之后还指不定再闹出什么乱子呢!
“十三娘……”二小姐诧异的看着十三娘,许久才又说道:“我们起了争执本就是两人都有错,为什么偏偏让我去照顾云窗?那云窗还要给我道歉呢!”
“她的错处等痊愈之后我再追究,是你导致她高烧不退的,理应你去伺候她。”
听了十三娘的话,二小姐开口还想辩解。可是十三娘不给她留话头,又抢先说道:“好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既然你已经提前学会了教习的内容,那就回怀梦阁照顾云窗去吧,别耽搁其他姑娘的教习。”
闻言,二小姐只得冲十三娘行了一礼,随后气呼呼的走出了教坊。不过出了教坊的门之后她并没有回怀梦阁,而是转头去找了自己的姐姐祝凰。
早晨的教坊是没有客人的,歌舞坊大多只有晚上才开放,直到三更才会闭店。祝凰身为歌舞坊中的头牌,昨晚自然是一直折腾到后半夜。她才刚睡下几个时辰,不料就被二小姐给喊了起来。
进了祝凰的闺房,二小姐急匆匆的走到了祝凰的床前。她嘟着嘴巴摇晃祝凰的手臂,口中还十分委屈的叫着“姐姐,姐姐”。
祝凰刚做了清梦就被人打扰,心里自然是不爽的。她将手臂抽回来,眯着眼睛看了眼床前的来人,声音沙哑的问道:“小妹?来找我做什么。”
“姐姐!”二小姐皱着眉头娇嗔一声,随即坐在床沿上开始诉苦。
二小姐讲述的过程又臭又长,原本就疲惫的祝凰更是昏昏欲睡。就在她又要见周公的时候,二小姐突然开口问:“是不是啊姐姐!”
清脆的声音让祝凰惊醒,她睁开眼睛,侧过身子用手托腮,声音慵懒的回答:“是是是,妹妹说什么都是对的。”
“姐姐,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你去十三娘那里帮妹妹说几句好话,就别让我伺候云窗了!我这纤纤玉指以后可是要弹筝的,若是因为伺候云窗不小心划破了手……那妹妹,以后真是没法活了!”二小姐说话的声音带着哭腔,末了竟然真的从眼中挤出了几滴眼泪。
祝凰一个好觉都没睡着心里本就烦闷,被二小姐这么哭哭啼啼的一叨叨,困意自然是一览无余。她睁开眼睛瞪了二小姐一眼,随即妖娆的坐起身子,口中轻斥:“没用的东西。”
尽管祝凰这么贬低二小姐,二小姐依旧是卑躬屈膝的哀求祝凰。她如今想要在歌舞坊中混的如鱼得水,唯一的一个法子也只有向祝凰服软。
经过二小姐一番缠闹之后,祝凰终于答应她去向十三娘求情。二小姐见祝凰同意了自己的请求,激动的急忙给祝凰捶肩揉腿,活像个伺候祝凰的下人。
一个时辰之后,涂好脂粉的祝凰亲自去了怀梦阁。她先是在阁中转了一圈,看了看墙上挂着的画卷,又拿起姑娘们用的简陋工具看了看,随后才终于将目光放到了云窗的身上。
云窗喝了药之后精神也略微恢复了一些,她此时侧坐在床上,双目无神的看着祝凰,一连问了好几遍祝凰是谁。
等到祝凰打量够了面前的姑娘,才终于不疾不徐的开口说话。不过她没有回答云窗的问题,而是直截了当的开口:“你就是云窗?”
“是……”云窗看着面前这个看起来贵气逼人又穿着华丽的女人,只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那你就应该知道我了。”祝凰抬手整理了一下衣袖,侧头瞥了眼墙上挂着的画卷,语气傲慢的说道:“墙上这个人,你知道是谁吗?”
对比了墙上的那副画,云窗这才想起来眼前的人是谁。许是发烧有些烧糊涂了,竟然连大名鼎鼎的祝凰都不认识了。
“祝凰……师姐?”云窗试探的叫了一声,见眼前的人没有否认,这才急忙站起身子,虚弱的冲祝凰行了一礼。
祝凰知道云窗生了病还发着烧,并没有上前扶起云窗。按照歌舞坊中的规矩,若是有师妹给自己行礼的话,身为师姐是一定要虚扶一把的。而祝凰不这么做显然是想给云窗下马威,这个姑娘连自己的妹妹都敢惹,如果再不挫挫她的锐气,以后学成了那还得了?
见着云窗双腿无力直接跪在了地上,祝凰这才象征性的伸手虚扶了一把。她表面上装作关心的过问云窗的病情,可是话语间却明里暗里的给云窗施威。
云窗虽然发烧有些糊涂,但也不是个听不懂话的傻子。她知道二小姐搬了救兵,祝凰此次来就是给自己的警告。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二小姐会这么兴师动众,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争执而已,并且生病的还是云窗自己,二小姐却直接请来了自己的姐姐祝凰。
身为歌舞坊中的头牌,祝凰的话术可谓是运用的炉火纯青。她的每一句话云窗都能听出来是在讽刺自己,可是一时半会儿却找不出什么可以反驳的话,甚至在祝凰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虽然祝凰并没有在怀梦阁中待多久,但是她的一言一行都给云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原本云窗以为祝凰也会和二小姐一样目中无人,可是她和祝凰见了一面之后,对这个女人的感觉只有敬重。
从怀梦阁出来之后,祝凰就径直去了教坊。现在已经快到了用饭的时间,她特地挑了这个时候,能够单独和十三娘说几句话。
果不其然,祝凰走到教坊的时候,十三娘已经让姑娘们排着队往外走了。看到迎面而来的祝凰,姑娘们的脸上是惊讶和诧异,就连脚步都慢了几分。
十三娘看到祝凰,更是一改自己严肃的表情,转而变得恭迎谄媚。她快步走到祝凰面前,捏着嗓子问:“祝凰姑娘,你怎么来教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