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道长和大师兄都一副幸灾乐祸的架势,云窗低下头眼珠子一转,随即瞅准了间隙就准备逃跑。不过大师兄毕竟是习武的,云窗就算跑得再快也还是没逃出大师兄的手掌心。
被大师兄抓小鸡似的拎回来之后,云窗也只能悻悻的认栽了。她站在大师兄面前缩着肩膀,一脸讨好的看着凶神恶煞的大师兄,双手搓着衣角撒娇:“大师兄,人家只是个弱女子,您好汉就放我一马吧!”
撒娇的路数对于只知道练武的武痴来说是压根行不通的,这位大师兄曾经被无数怀春少女抛过橄榄枝,却依旧选择入了道观练武,可想而知他是多么不近女色。云窗使出了浑身解数冲大师兄撒娇服软,还是没有让大师兄有半分的动摇,云窗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打算和大师兄比试一场。
不过就在云窗挽了袖子准备接受大师兄的毒打之时,老道长大手一挥制止了两人的切磋。他站起身子清咳一声,缓步走到云窗面前道:“你看看你这小细胳膊小细腿的,还真打算跟你大师兄硬扛?这么着吧,你去把这剩下的木头给劈了,我让大师兄放你一马。”
闻言,云窗顺着老道长手指的方向回头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紧,只见不远处还堆了许多刚砍下来的木头,一个个木柱比云窗的大腿还粗,要是全劈成柴火,云窗就算不累死,也得累丢半条命了。
“呵!师傅真是太心疼徒弟了。”云窗扭回头冲老道长嘿嘿一笑,挺起瘦弱的身板道:“不劳师傅担心了,我这几个月武艺精进了不少,还是和大师兄比试比试吧!”
话音刚落,云窗就挽好了袖子朝大师兄冲过去。大师兄到底是忌惮老道长的,看着云窗出招打向自己,也是纹丝未动没有出手。谁知这一掌拍到大师兄身上,不仅没有伤大师兄分毫,云窗反而自己胳膊震得生疼。
“大师兄!你作弊,你用了金钟罩还是铁布衫!”云窗后退几步,活动了一下被震麻的手臂,呲牙咧嘴的质问。
“什么金钟罩铁布衫,大师兄皮糙肉厚的,难道还治不了一个你?”老道长说着话,伸手拎着云窗的领口,将她带到了柴火堆旁。
“给我劈完咯,明天柴房要是没柴火烧,我可拿你是问!”道长说完话,一手捋着胡子,一边缓缓朝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云窗看着老道长的背影,心里愈发的郁闷。她拿起地上用来劈柴的斧子,朝着木柱一挥而下,却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被震得散架了一般。而远处的道长却像是看到了这番光景似的,从十步开外,云窗就听到了那浑厚的笑声。
一堆柴火看着不算多,但是云窗力气小,全部劈完还是耗费了几个时辰。等到地上的木柱全成了柴火之后,天色也已经黑透了。云窗两条无力的胳膊在半空中晃荡,她的腰已经直不起来,只能一步一挪的走到了饭堂。
看到云窗那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坐在饭堂吃饭的男弟子们都低下头扒拉着碗里的饭食。他们脸上都带着一丝隐忍的笑意,仿佛是大仇得报之后的窃喜。
云窗咧嘴甩着手臂,拿了最后一碗素菜和清粥。她唉声叹气的坐在桌边,右手已经没有力气拿筷子,就只能低头将脑袋埋在碗口嘬着已经变得温热的米粥。
吃完了晚饭之后,云窗又一步一挪的回了自己的房间。房中的水盆里不知被谁倒上了温水,桌上也放了一块干净的脸帕,似乎都是刚准备好的。云窗没有精力去思索究竟是谁给她准备的,只是机械的拿起脸帕湿了水之后,就闭着眼睛往自己脸上乱抹一通。
许是因为干活消耗了全部的体力,云窗脑袋昏沉沉的走到床边,连外衣都来不及脱掉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而云窗的隔壁就是老道长的房间,此时道观里的灯大多都熄了,老道长房间里的油灯却是忽明忽灭,迟迟没有熄灭。
老道长端正的坐在桌边,桌上是一张米黄色的信纸。纸上写的是云窗的命格,老道长拿着毛笔在上头涂涂画画,写的太密集也看不清究竟是什么意思。看着纸上的内容,老道长不禁眉头紧锁。他紧抿的嘴唇已经没有了血色,手上更是不自觉的用了些力气。
随着“咔嚓”一声脆响,老道长手中的笔杆骤然断成两半。毛笔落在泛黄的纸上,点了铜钱那么大的一块墨渍,原本纸上写的东西也已经看不清内容。
老道长回神看向那块逐渐洇开的墨渍,突然摇摇头重叹一声。一时间好像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老道长只觉得浑身无力,连骨架都撑不起他单薄的皮肉。
再看纸上的内容,唯独有“离”这个字能够看得清晰。老道长伸手些微颤抖的将这个字遮住,脸上是不曾出现过的悲痛表情。纸上这个演算结果,是老道长最不想看到的,也是他最不愿意去面对的。他忍耐了十年,没有勇气去看云窗的命格,就是不想提前得知云窗的命运。
就在云窗劈完木材的这晚,老道长知道他等不到云窗出嫁那天了。她到底是要离开的,虽不知是什么时候,但是每过完一天,云窗在这太清观中的日子就会少一天。隔壁的云窗沉睡如婴儿般的恬静,可老道长这晚却不曾有过的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云窗被肚子咕咕叫的声音吵醒。她睁开眼睛坐起了身子,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随后起身换了套干净的衣裳。
因着前一晚云窗睡得太沉,因此第二天一大早她就醒了过来。此时外头才白光初露,夜幕逐渐退去,所有隐藏在黑暗中的物体都显现出来。
云窗随意用水擦了把脸就悄悄跑出了门外,轮班扫地的男弟子还没有起床,云窗轻车熟路的溜进厨房,准备翻找些前一天剩下的口粮。